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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了漱口的茶水，再一伸手，便有另一个包衣捧着盛着热水的铜盆走了进来。用铜盆里的毛巾擦了脸，他把毛巾甩回盆里，那包衣便躬着身子退了下去。60;62; “神清气爽，神清气爽啊~”何洛会的脸上的笑意压根就止不住：“曹尔玉，南明的五艘夹板巨舰被我们炸了两艘，这是大功一件啊！成了，成了！这些就算我们狂奔到山海关，也不会被多尔衮怎么怪罪。”60;62; “大人...您现在想的不应该乘胜追击吗？怎么还想着要跑。”60;62; “聒噪。本大人想的是保全尔等包衣的性命——唉，一将功成万骨枯啊。纵使本大人神机妙算，也难保你们这些个包衣不被南明的大炮子打死。本大人只能帮你们到这里喽，你们好自为之吧。”何洛会背着手走了出去，只留下抱着痰盂站在原地的曹尔玉在那发愣。60;62; 何洛会这会是吃早饭去了，吃完早饭他便要回书房干活。60;62; 在何洛会吃早饭的空档里，曹尔玉要整理好他的床铺，再把他书桌上的家伙什准备好——纸得摊平了用镇纸压住，笔要架上，墨也要替他磨匀了。如此一来，何洛会一坐下便可以干活。60;62; 何洛会不是莽夫，他是多尔衮留在关外看守老家的心腹，平日里就是他在管着盛京。60;62; 现如今他虽然丢了自己的大本营，但他依旧闲不下来。60;62; 他不是忙着办公，而是忙着写信给朝中。自从盛京被攻陷的消息传来，他便日日如此。60;62; 何洛会面上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每日里在他旁边伺候的曹尔玉却知道何洛会现在的情况——他早就慌了。他每日里都在议政大臣写信，认识的，哪怕只是脸熟的他都寄了信去解释情况。60;62;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怕。60;62; 他怕是正常的，不怕才不正常。盛京可是老家，爱新觉罗家的祖坟在那里。何洛会犯下这等弥天大祸，丢了“大清的龙兴之地”，他死上十回都不为过。60;62; 莫说平日里等着挑多尔衮的刺的议政大臣，哪怕何洛会自家的主子多尔衮都想活撕了他。甚至，连豪格叛变的罪责也会一股脑的算在他的头上。60;62; 虽然他本人离北京还有二三百公里，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做些什么，因为他的社会性死亡过程已经开始了。60;62; 由于名义他还是爱新觉罗家的奴才，有人身依附的关系，对他来说社会性的死亡也就等于要被多尔衮彻底抛弃。那他的下场就只有一个——被扔出来顶罪，然后在菜市口剐了。60;62; 何洛会对多尔衮的套路一清二楚，多尔衮这厮除了多铎之外谁都不认，除了多铎之外谁都不在乎，连阿济格他都说贬就贬。坊间传言，多尔衮之所以这么多年就生了一个女儿就是因为夫妻关系不和。60;62; 多尔衮和自家的枕边人都说翻脸就翻脸，更不用说他这个从豪格那里反水的手下了。60;62; 何洛会虽然说着要跑，他也正在跑路，但他已然对自己的未来绝望透顶。之所以还在坚持，是因为他仍然报着极其渺茫的希望——万一多尔衮能放过他呢。60;62; 早先只是一线希望，然而现在他倒是有了那么一丁点底气。60;62; 正如豪格打破了八旗从不投降的传统一样，他觉得自己刚刚打破了明军不可战胜的神话。60;62; 而他马上要写的，就是要大书特书自己用破冰船突破海冰偷袭明军的英明决断。至于能不能打赢，他已经不在乎了，只要满朝文武都知道他打破了“明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这就可以。60;62; “唉...”曹尔玉叹了口气。他正是因为想清楚了何洛会的盘算，他才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忧：“跟了这么个主子，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60;62; 正给何洛会磨墨，一个包衣突然冲将进来：“何大人呢？何大人在不在？”60;62; “何大人在前头用早膳，有什么急事我带你去。”60;62; “祸事矣！南明有二十多艘夹板巨舰杀到锦州外海了！”60;62; “多少？多少艘？”60;62; “二十多艘啊！铺了一海面全都是！一艘船上几十门红衣大炮！要死了，要死了！何大人在哪？快叫他来看看！”60;62; ——与此同时。60;62; “预备，放！”一声令下，排列在锦州外海的二十多艘炮舰对着冰面开始齐射。60;62; 时值初夏，锦州外围的海冰已经从白冰化成了灰冰，厚度不超过20厘米。60;62; 虽然冰不厚，但木船依旧不适合开进这种冰区。因为冰面的厚度不均匀，局部地区可能出现厚实的冰墩子。要是斗舰轻易就直接撞进冰区，很有可能撞毁在暗处的浮冰上。60;62; 虽然没有何洛会那破冰船，郑成功选择直接用炮弹炸。6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