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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俄尔岱喷出一口茶，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就跪在那口茶渍上：“奴才该死！礼亲王息怒！奴才该死，礼亲王息怒啊！”60;62; “呵。”代善抖落了衣袖，微微一笑：“你慌什么？”60;62; “奴才惹怒了礼亲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60;62; “我没生气，我是认真的。”60;62; “奴才有罪，奴才该死...”60;62; “我说...”60;62; “奴才有罪！奴才有罪！”60;62; “站起来！”代善低喝一声，英俄尔岱这才直起了身。60;62; “考虑考虑吧，多尔衮愿不愿意当皇帝？”60;62; “礼亲王是...认真的？”60;62; “嗯，我确实是认真的。只要我点头，议政王大臣会议那边就能通过。谁当皇帝，议会说了算。议会说你当你就能当——我现在就问，多尔衮当不当这个皇帝？”60;62; 代善一早就做好了这个决定——“只要能保住大清，要多少他给多少”。只是，他这个“给多少”超乎了英俄尔岱的预料。60;62; 但英俄尔岱细细一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60;62; 多尔衮当年本来就是皇位的热门人选，不是豪格当就是他当。只是豪格当时犯了浑，被“礼教”蒙了心，非要三辞三让才肯当。结果多尔衮趁虚而入，直接把福临给推了上去，让本来根本就当不成皇帝的小福临坐上了位子。60;62; 现在豪格投诚了，多尔衮是当仁不让的皇位第一继承人。60;62; 至于让福临答应退位——这是最不要紧的问题。因为他们孤儿寡母根本就无处可说理，议会点出让多尔衮上位那福临就必须要退位，根本就无从反抗。60;62; 多尔衮继位的最大阻力实质上是蒙古王公。因为福临身兼黄金家族的血统——这可是来自于亚历山大传给马其顿，马其顿又通过东方教会传给蒙古的第三亚历山大帝国的高贵血统，其正统性足以和第三罗马帝国相媲美。60;62; 如果福临退位，那这个第三亚历山大帝国——蒙古帝国的皇位就值得说道了。因为多尔衮的身上并没有黄金家族的血统，他是不能当蒙古大汗的。60;62; 如果多尔衮的即位会造成满清和蒙古的裂颅，头衔一分为二，那问题就大了。毕竟，合成和分解爵位是满清的传统艺能，在享受爵位合成的便利的同时，也要接受爵位分解的代价。60;62; 而“蒙古帝国的皇位被分解出来”，这是万万不能接受的。60;62; “礼亲王...这似乎有些不妥。如果福临退位，那蒙古那边要怎么安抚？”60;62; “我不是跟你说了？让多尔衮娶了太后当皇后，这不就行了？”60;62; “这也行？”60;62; “这当然行，这是帖木儿的先例。帖木儿就是娶了黄金家族的女人，自称驸马帖木儿。那多尔衮也依旧例，自称驸马多尔衮即可。当不了大汗，他可以当个摄政汗嘛。摄政汗一样可以统摄蒙古，这也有帖木儿的先例在前头。”60;62; “礼亲王想的还真是...还真是周道。”60;62; “那是当然——而且，多尔衮没有子嗣，他只要立福临为太子那就全然没有继承的法统问题，因为他要是和太后再诞下皇子那也还是黄金家族的后裔，皇位也不会被劈成两半。”60;62; “有道理，有道理。”英俄尔岱点了点头。他现在知道代善的意思了——代善，他是认真的。60;62; 事到如今，让福临这个傀儡在位已经没有必要了，因为豪格皇长子都跑路了，自然是不需要再考虑他的想法。而且豪格不但跑了，还带着正黄旗跑了！正黄旗和他的两蓝旗是豪格的铁杆支持者。三旗的兵马全都投诚，三旗在议会里头也就全然没了话语权。60;62; 这就意味着，多尔衮的即位不会遇到什么阻力。只要代善点头，多尔衮当然可以顺理成章地坐上皇帝位。而当了皇帝的多尔衮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统摄全局，可以放开手脚去干，可以抛开门第之见尽一切力量保住大清——所以，代善才要多少给多少。60;62; 代善他知道多尔衮的小算盘——多尔衮完全可以带着白旗投入蒙古，凭着孝庄的关系他们完全可以在蒙古立足，没必要非得吊死在满清这棵树上。60;62; 但若是多尔衮当了皇帝，“大清”就是他的了，他就没法再单飞。60;62; “王爷的话，我会禀告睿亲王的。”60;62; ——一刻钟后。60;62; “咳咳...咳咳咳咳！”坐在床上多尔衮剧烈地咳嗽起来。待自己缓释了些，他低头一看，被子上又全都是血斑。60;62; 他等着英俄尔岱：“这么大的消息你不会分开来讲？！”60;62; “是奴才考虑不周...王爷息怒...”60;62; “唉，算了算了，怪我自己平时不好好调养，肝和胃都不好，吐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受了多铎的事情一刺激，吐得多了些。”60;62; 多尔衮吐血，是真的。但装病也是真的，他还没有病到见不了人的地步。之所以称病，他就是要让英俄尔岱给代善一个下马威，好从他手里多榨些油水，结果炸出了一个大榴莲——又香又臭，又舒服又扎手，让他欲仙欲死，不能自拔。60;62; “乖乖，皇位都要让给我。”多尔衮擦了擦嘴边的血，表情逐渐狰狞：“这...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拿了皇位，我就不好再打着和大玉儿一起去草原上逍遥的准备了。”60;62; “那王爷以为如何啊？咱们要不要接这个烫嘴的豆腐？”60;62; “豆腐再烫嘴他也是豆腐！”多尔衮立时坐起了身：“伺候我更衣，我马上做准备。急调白旗回防北京控制局势，然后再做打算。”60;62; “王爷，你说着会不会是老代善的连环计？”60;62; “我又不是董卓，我也不是胃炎。谁敢杀我？谁敢杀我？谁敢杀我？”60;62; “王爷...上一个说这句话的人已经...”60;62; “我又不是曹孟德，哪有那么灵验。”60;62; “呼...”英俄尔岱舒了口气。昨夜里多尔衮是真哭得痛彻心扉，他也在旁边哭了一宿。多尔衮现在还有心情打趣了，说明他从痛失胞弟的悲痛中恢复了些。60;62; “等我当了皇帝，我要给多铎封个义皇帝。”一边穿衣，他一边念到：“天花，这大概就是旗人的命运吧...我当初，或许就不该入关来趟这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