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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要重建东厂？”当夜，正准备要下班的曹公公就得知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60;62; “嗯，我和皇帝已经研究过了。”朱由检坐在朱聿键对面，望着从侧门进来的曹公公：“曹公公啊，东厂需要你这样的厂公。”60;62; “王爷...这，还是考虑考虑吧。老奴今年...”60;62; “曹公公今年还不到六十，我看再活个三四十年不成问题。您老回家也是喝茶，倒不如在宫里头带一带小辈。”60;62; “是啊，曹公公。”朱聿键也劝道：“你要是回家了，我这边就没人照看了。而且不只是宫里头的事情，重组东厂主要是为了对付东林党。”60;62; “原来是为了这个。”曹公公应了一声，又望向了朱由检：“朝廷又要大兴诏狱了？”60;62; “并不是。现在国家乱得很，我不想把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朝局又给弄乱。只是，东林党要是没有人敲打，我怕他们会像河豚一样膨胀起来。曹公公你只要定时给河豚的肚皮戳个窟窿眼就行，我怕他们撑死自己。”60;62; “那要如何下针？”60;62; “我找了阮大铖给东厂当参谋。他先前做顺党案的时候留下了不少罪证，你就盯着那些曾经投降过闯逆的东林党使劲折腾。”60;62; “要不要取他们的首级？”60;62; “那他们的罪证做出来，然后依法处置，不要滥用刑名——不过话又讲回来，投敌是死罪无疑，但这时侯杀太多人不好。杀几条小鱼吧，只当是杀鸡儆猴。大鱼，挑出来，全家发配澳洲养羊去。至于能不能活着回来，看他们的造化。反正不把他们凌迟处死我就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们自己也该知道朝廷的意思。”60;62; “即使如此，老奴这就几天就去见阮大铖。”曹公公应下了朱由检的命令。60;62; 曹公公其实和东林党人关系不错，在百官中的口碑也很好。这倒不是因为曹公公私通了东林党，而是因为曹公公一不敛财二不专权，这在司礼监的主事人里头很少见。60;62; 正因为他规规矩矩做人，踏踏实实办事，才和百官们结下了正常的同僚情谊。朱由检让曹公公来主刀，也是看中了曹公公的好脾气。曹公公知道分寸，既不会因为残忍嗜杀弄得满朝人心惶惶，也不会因为收受贿赂让敲打上去的铁锤达不到预期的效果。60;62; 砍几只鸡，流放几只猴，朱由检觉得该是能让南京的东林党认识自己的身份。60;62; 如果东林不闹，那东林党的作用的体现出来了。60;62; 虽然东林党很松散，但再松散也是个“党”。如果东林党内部能在一个问题上达成共识，那么相应的政策也能比较顺利地推行下去——理论上是这样的。60;62; 理论上东林党可以高效运作，朱由检也是想看看东林党内部的统合能力到底如何。如果东林党“成事不足”，那他就要考虑考虑东林党“败事有余”的问题了。60;62; 朱由检已经对钱谦益摊了牌，用养廉银换火耗归公——名为养廉银，实际上是发他们一笔与其社会地位相匹配的工钱，毕竟原来的实在是少过头了。60;62; 这对他们来说是非常划算的买卖。东林党要是做了这买卖，还则罢了。他们要是不做，那就只能坐上去澳洲的监狱舰了。60;62; ——与此同时。60;62; “诸位，这笔买卖，你们看做得还是做不得?”钱谦益的家里，一众东林人士坐在他面前。60;62; 钱谦益并没有坐在主位，坐上首的是刘宗周和黄道周二位元老。两个白胡子老头穿着道袍，端坐上方。钱谦益坐在下头，和他同列的还有夏允彝、瞿式耜、陈子龙、路振飞、朱舜水等一干东林复社人士，张煌言、黄宗羲、顾炎武也在一旁听着。60;62; 本来钱谦益不会大张旗鼓地在自己家里头开会。像这种会议，他一般会挑上几个重要的人，然后找家青楼包个房，一边吃一边讲。可这次刘宗周和黄道周二位元老来了，钱谦益不可能也带着他们去青楼开会。60;62; 正巧，这次也是朱由检授权了的东林党集会，钱谦益也干脆把东林党里头能讲得上话的一股脑全都召集了起来。60;62; 张煌言、黄宗羲、顾炎武这三人本来还没有与诸位东林大佬同席的资格。不过他们是朱由检的人，钱谦益也知趣地把三人请来开会了。60;62; 钱谦益的家大得很，满当当坐了四十来个。哪个不是凤毛麟角般的人物，哪个不是朝廷的栋梁。东林党一开会，等于大半个早朝了。60;62; 召集这么多人来开会，众人心里也有了底。果不其然，钱谦益上来就把“火耗归公”的议题给摆了出来。60;62; “怎么样？做得还是做不得？”不出钱谦益所料，下头没人回答，他就又问了一遍。60;62; 还是没人答。60;62; 没人答是正常的。东林党都是要脸的人，火耗归公也是直接来自皇帝本人的大政方针。这若是和违背了礼制和道统，东林党当然会以死相搏。但这和大礼无关，只是单纯的经济问题，而且还是不合法的灰色收入。这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60;62; 这太直接了。大明朝的皇帝不会直接把如此尖锐的问题摆出来，因为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大多来自官场的旧例，连皇帝都不适合过问。60;62; 但现在皇帝有充足的理由过问——国家危难，缺钱了，取消灰色收入完全合理，也肯定是合法的。60;62; 不过，虽说合理合法，给在座的臣工们带来的损害也足以让他们伤筋动骨。60;62; 一条鞭法实行之后，火耗就成了灰色收入的主要来源了。他们这些来开会的京官虽说没有火耗可以拿，但他们直接掌握了朝廷的中枢，外官的考评任免全都握在京官手里头。60;62; 所以规矩是这样——外官吃火耗，再把火耗折算成酷暑寒冬时月的“冰炭敬”送到京官手里头。这是个完整的利益链条，保证各级官僚都是利益均沾，按照职级分账。60;62; 现在若是没有火耗，冰炭敬自然就没了。满朝文武霎时间都会变得两袖清风，直接断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