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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朝鲜的提督？”郑成功看了看那个站在门口的朝鲜将军。60;62; “正是。”申浏陪着笑点了点头。60;62; 郑成功上下打量来人——他长得就像是朝鲜人的样子，三十岁上下，一身的铠甲和大明的形制差不多。只是头顶上不是一根避雷针，而是一根马叉，像是蒙古人当年立在帐篷上的苏鲁锭。60;62; 蒙古人自己倒是不会直接把苏鲁锭顶在头上，头顶叉子的造型也就只有朝鲜人身上会出现。60;62; 见叉识人，郑成功算是确认了来者的身份。60;62; “我说，你见着王师为什么要跑？”60;62; “因为...因为眼斜了。怪我们，怪我们。”60;62; “嗯，很好。”郑成功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朝鲜人确实和朱由检说的那样非常识大体。60;62; “那你干嘛要往岛上撞？”60;62; “因为看走了眼，只好避战保船，才出此下策。”60;62; “这倒是不怪你们。行了，这事情就翻篇了，你马上通知汉城方面，准备东征。”60;62; “东征?东征哪里？不是西征么？”60;62; “西征是西征，东征是东征。西征打满清，东征是去打日本。”60;62; 申浏一下子便和石化了似得僵在原地。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好像呼吸都停了似得。60;62; “喂，讲话。”郑成功扣了扣桌子：“我让你去传令，听见了没有？”60;62; “听清楚...哦不，听明白了。”60;62; “嗯，很好，你们果然非常识大体。那就去传令吧。”60;62; “可是，国姓爷，卑职望国姓爷三思啊！”60;62; “三思？三思什么？”60;62; “日本打不得！打不得！当年蒙古人打日本就遭了神风，全都被刮进海里头了。太祖皇帝也说日本是不征之国，这是真打不得。”60;62; “是，太祖皇帝是说了不征之国。但日本有不臣之心，还侵略琉，非打不可。至于神风...呵，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来朝鲜的？我们是让一阵神风刮来的。这说明什么?说明日本闹得天怒人怨，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一次，神风在我们这边，老天爷站在我们这边，我们才是正义的一方。”60;62; “那我...那我就去通报？”60;62; “知道就快点去！给你们五天时间，把能集结的水陆兵马全都调到釜山来，我们登陆长崎。你们出兵就行，别的朝廷负责——我觉得朝鲜应该有不少人想报壬辰之仇。”60;62; “是...我们是想报仇，但我们更怕报复。”60;62; “你们还真是识‘大体’。”60;62; “对对对，这是朝鲜的传统艺能。”60;62; “那我告诉你——吊民伐罪兴灭继?是天朝的传统艺能。上次天朝救朝鲜，你们乐呵呵地接下了，那补给搞得一塌糊涂我们也没计较。接过，现在呢？”郑成功白了他一眼60;62; 壬辰年的时候，朝鲜方面的反应在大名这边可是恶评如潮。供不上补给也就算了，大明也能理解，朝鲜人也不容易。可朝鲜人连情报也搞不好，还提供了反向的情报——60;62; 1593年，当明军势如破竹，攻克平壤后，李如松率五千作为先锋南下，大军跟在后头。60;62; 李如松收复开城后，已经毕竟平壤了。60;62; 朝鲜方面为了催促明军尽快收复国都，提供了“倭贼之在汉城中者，多不过万余”的情报。60;62; 李如松一听，以为弃成而走，当即便准备攻城。毕竟在他看来战斗力一直不怎么样，李如松觉得自己五千人攻击一万人的汉城是可以拿下的。60;62; 但实际上——60;62; 日军把几乎全部的主力集中在了汉城，准决死一战，不成功便成仁。小西行长、石田三成、立花宗茂、黑田长政、大谷吉继、小早川隆景、宇多喜秀家全都在汉城，加藤清正则带着四五千人埋伏预先机动到了明军侧翼，简直是全明星阵容。在整个汉城周边的战场上，日军合计有六万大军，整个侵朝军有一半都在汉城固守。60;62; 而明军，就只有李如松的五千先锋。60;62; 多亏了朝鲜人神乎其神的情报，明军硬生生从主场作战变成了客场作战。说好了只有一万人，结果李如松的先锋一头就撞进了日军的包围圈，六万人在战略上把他五千人围在了中间。60;62; 李如松其实也没全信朝鲜人的情报。碧蹄馆之战前两天，他也从开城派了五百轻骑南下侦查，让查大受率领。接过刚一出门，他们撞上了日军的一百五十人侦察队。查大受砍了一百多个脑袋，回头便汇报。李如松随即派出大量哨骑，袭扰日军阵地——但此时，日军已经开始收拢包围圈了。60;62; 27日晨，在碧蹄馆爆发大战，激战了一整天。多亏了朝鲜人的情报，李如松低估了日军的兵力，日军也高估了自己的战斗力。两边都觉得自己能赢，就一脸打了一整天的添油战。明军这边不停地有增援，日军也不停地前来助战。明军虽然人高马大，但大炮都在汉城，此时只带了火箭。日军虽然准备充分，但根本挡不住骑兵的冲击。60;62; 两边在碧蹄馆杀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最后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60;62; 朝鲜人说“损折天兵三百，杀倭亦三百。”，明军说“阵亡263人，杀敌不计其数，获首级167颗，”，而《日本外战史》、《朝鲜征伐记》之类的日本文献则记载明军被斩首超过一万以上，还说日军一路追击直至临津江边，明军争渡逃命，淹死者无法计数，尸体阻塞江流云云。不管哪一个，他们声称的明军伤亡人数早就超过了李如松部的总人数。谈到自己，他们也只说死伤几百人云云。60;62; 具体多少人已经说不清了，但当时大致的情况可以确定——明军一共添油四千人，其中一千是李如松的部曲，三千骑兵，日军添油进来一万七千左右。战后清点，李如松的所部还剩下了三千余，死伤应该一千人左右。而日军各部死伤不胜枚举，仅立花宗茂一部就折损一千八百人。60;62; 虽说数据统计不清了，但可以想见，这对双方来说都是重大的损失。李如松的亲近家丁李宁也死在此战中，他和李如松亲如兄弟，李如松也为他下马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