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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人的注视下，科尔沁的马队缓缓出现在地平线上。60;62; 蒙古人的队列简单而粗暴。大将、武士、侍卫、官兵、宫人、仆役，他们依照等级围绕在满珠习礼身旁，沿着大路缓缓前行。60;62; 满珠习礼的上方打着华盖，这是从汉人手上学到的。除此之外，满珠习礼的背后还立着一根三层楼高的苏鲁锭，用以标识首领的位置。苏鲁锭极高，单人掌控不了平衡，因而有四个骑马甲士两前两后，用长绳控住了苏鲁锭，好减轻持杆人的压力。60;62; 前行的大军极为安静。壮实的战马迈着整齐的步子，马头平齐，数匹马排成一排，在平原上拉出一眼看不到头的狭长队列。60;62; 60;62; 全队都穿着和清军同款的布面甲，也和明军差不多，只是颜色较杂，头顶的避雷针也没有那么高，只有几寸高的缨枪。但和明清双方一样，他们之中也有不少骑兵在身后背了旗帜，这些背着号旗的士兵通常都是队长。60;62; 全队的装备几乎一致。人人都有一杆长枪，长枪并不在手上，而是挂在马鞍的侧面。前有“雁翅”，后有“崩簧”，都是金属构件。后头的“崩簧’是有弹性的铜片，战时只要一推开卡扣就能把骑枪取到手上。60;62; 除开骑枪，他们的腰间还有一副短弓。弓装在弓囊里，和鳌拜身旁的弓囊同款，只是比鳌拜的弓要小不少。60;62; 和鳌拜的满洲弓不同，科尔沁所用的蒙古弓要小不少。虽然威力远不如满洲弓这种“大葱投掷器”式的暴力射击，但也依旧是长梢弓，比起明军常用的小梢弓来说要大不少。60;62; 这种小一号的长梢弓用途要更广，也更适应马上的齐射。若是直接把鳌拜的步弓给他们，他们在马上根本就拉不开。60;62; 拉鳌拜的步弓，需要半个身体协调运作，腰部也得发力，这在马上极难控制。只有少数神射手才会在马上用大弓，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的弓，不长也不短。60;62; 不过和满洲弓不同，这年头满洲兵的弓通常都是八旗统一发放，很少有自制的弓，因而尺寸规整。而蒙古人的从弓到马通常都是自备，只有这身布面甲、马具和以及骑枪是科尔沁部发的。60;62; 正因为如此，他们的弓有大有小，有长有短。虽然不标准，但胜在顺手。60;62; 除开枪和弓，他们还有防身用的近战武器，这通常是自备。60;62; 有的配弯刀，有的配直刀，有的配骨朵，还有人配了流星锤或者连枷之类的“奇门兵器”，看起来还不在少数。60;62; 虽然装备配得不齐，但他们的马走得比清军要齐得多。60;62; 这是在郊野之中，不是阅兵也不是冲锋，这些骑兵竟然走得整齐划一，而且悄无声息。60;62; 全军上下极少有喧哗声，连传令声都没有。用来号令的，是遍布马队的旗手。60;62; 类似海上的船队，蒙古人的马队也有一套旗语。海上的旗语是在喊声不方便时用，蒙古人同样如此。只是，海上是听不到，蒙古人这是不能喊。60;62; 在围猎时，马队必须要静默前行，徐徐包抄。要是一开始就大呼小叫，别说是鹿和兔子，就算是老虎也能被吓跑。60;62; 在长期的实践中，蒙古人就练出了这一套完全依靠旗帜来指挥的静默通信系统。这不仅在围猎中有用，在攻击敌人时同样有效。蒙古人就时常用轻骑兵拉扯敌人的阵型，然后用重骑兵在近距离突然发动爆发式的冲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战斗。60;62; 八旗通常不用这招，因为八旗的马队是半路出家，很难协调成蒙古人的程度。60;62; 就鳌拜自己而言，他所做的事情和现在一样——60;62; 八旗的马队会在两翼游走，寻找有利的战机。他们会等着，像个射虎的猎人一样从最佳的风向上以最佳的时机切入战场。60;62; 鳌拜现在就在寻找战机，但是他找不到。60;62; 这伙科尔沁骑兵和他们装备一样，编制类似，马匹类似。鳌拜本就不是什么神乎其神的骑兵指挥官，他用起骑马步兵来要更加顺手些。面对数量远超他的骑兵，他束手无策。60;62; “走，回去。”60;62; “鳌拜，你这就不打了？”玛布岱白了他一眼：“你可是巴图鲁...”60;62; “拉倒吧，鞑清都要完了还‘巴图鲁’，给我弄个总兵我就谢天谢地了——这仗，没法打。”60;62; “你打不过？”60;62; “打不过？老子在草原上砍林丹汗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喝鹿奶。你给我三千兵，马步炮俱全，我就能放倒七八千蒙古兵。现在呢？就一千骑兵怎么打？你正面和蒙古人拼骑兵试试。”60;62; “切，哥萨克我们也打得来，杀蒙古人也是砍瓜切菜。”60;62; “你先把汗抹了再讲话。这是三伏天，你受得了鹿也受不了。你先回去，我在这摸清了科尔沁的情况再走。”60;62; ——三日后。60;62; 60;62; “不只是科尔沁来了，札赉特、杜尔伯特、郭尔罗斯，整个哲里木盟全来了，连平日里见不着影的阿鲁科尔沁都出动了。”鳌拜喝了口消暑的水，他刚刚赶回山海关。60;62; 索尼坐在鳌拜旁边，鳌拜每报一个名字他都觉得头大。林庆业站在远处，他不想和满洲人离得太近，但他依旧在侧耳听。60;62; “谁带的头？”索尼问道。60;62; “满珠习礼。”60;62; “果然是他。看来多尔衮请了他的小舅子。”60;62; “这个‘?A母报嫂’的大奸大恶之人！”鳌拜怒而拍桌：“他这是引狼入室！把科尔沁拉进来，他们还走得了么？！他就算赢了，朝中怕不是也要变成蒙古人的天下。”60;62; “反正他也没多少嫡系，蒙古人的天下和满洲人的天下对他来讲没区别。”60;62; “二位，二位。”林庆业背着手走过来：“现在是不是哪个胡虏当大汗的时候，现在怎么办？蒙古人杀进来了，岂不是乱了套？”60;62; “胡虏？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讲一次？”站了起来，俯视着矮他一头的林庆业。60;62; “不过是后来投诚的降卒罢了，明明是我们先来的！”60;62; “咄！”鳌拜把茶杯砸到桌上：“汝等无我,安能出入此关门乎！”60;62; “你！”60;62; “好了，都别吵吵了，多了个科尔沁还不够头疼，你们俩还吵？是不是等多尔衮把咱们都清算了，你们才开心？”60;62; 林庆业呼了口气：“索尼，你看怎么办？”60;62; “现在莫要轻举妄动。对付科尔沁不难...你们在此等候——他多尔衮能叫来科尔沁，我这就去把察哈尔给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