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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兵卫，你说冬天吃酒可以活血，你左手还能动不能？”邵纲看了看十兵卫的左手。60;62; 他的左手看似不经意地背在后头，但邵纲却知道他那只手基本是废了。如果不保持那个姿势，旁人很容易看出来他左手的异常。60;62; 十兵卫自己也认了命。他倒是不会自暴自弃，当年他一支眼被砍瞎后也曾经消沉过一段时间。单眼无法判断远近，这就意味着他的剑术几乎废了一半。60;62; 十兵卫花了数年时间才适应了这种视觉。虽然战斗力大不如以前，单也能算得上一流高手。60;62; 这次他废了左手，问题不是很大，是因为他挥剑的手是右手。60;62; 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打算死马当活马医。既然医生说没救了，他只能自己给自己补一补。60;62; 于是乎，他今早上便和邵纲一起去大街上吃酒，因为吃酒能活血化瘀。只是不曾想酒没吃成，他们又碰上这一摊子烂事。60;62; 动了动依旧僵硬的酸痛的左肩，十兵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之色，向着邵纲摇了摇头：60;62; “你走之后我吃了几杯，没用。”60;62; “哪有那么快。”邵纲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说，“你试试动一动左手。”60;62; 十兵卫按照他说的去做。邵纲用指尖感受了一下他手臂上的肌理，摇了摇头,“手筋还是断的。你这只手先不要动了，我建议你继续打石膏。到了南京之后我带你去见我师父，看看他老人家有没有办法。”60;62; “您的师父？他也是锦衣卫?”60;62; “废话，我是师父不是锦衣卫，难道还能是剃头匠不成。现在，你就帮我们些忙吧，这是公事。”邵纲指了指旁边神家的门：60;62; “你喊话让他们开门。再不开我要炸门了，死伤不论。”60;62; “你...用什么炸？”60;62; “只要我一句话，马上就有红夷大炮能调过来。”60;62; 十兵卫咽了口唾沫，望着邵纲问：60;62; “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60;62; “依照《大明律》...也不知道第几条第几款，反正他们触犯了大明的《反垄断法》。”60;62; “那是什么玩意儿？”60;62;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反正让我们进去执法就行了。你让他们快些开门。”60;62; “等会等会，我先问问神家到底犯了什么事——说实话，幕府想搞他们已经很久了，只是搞不动。大阪那边的势力太大，不直接动用老中一级的权威根本就压不动。”60;62; “你们连这个都搞不定？”60;62; “不是我们不想搞，而是因为神家没有把柄。大阪豪商现在的领袖是加贺豪商钱屋五兵卫，他有田亩八万八千石，聚众几万人，海船五十五艘。那些个海船比安宅船还能打，中式船帆西洋船体，皮厚得离谱，还有佛郎机大炮。”60;62; “你们有他的罪证是吧？”60;62; “暂时没有。他的嫌疑很大，但是暂时没抓到罪证。考虑到他的势力还挺大，幕府在没有罪证的情况下也不好动他。”60;62; “你们是打不过?”60;62; “打不过是不可能的，幕府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打不过一个商人。只是这厮在大阪的势力很大，幕府要想惩处他就得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要不然难以服众。”60;62; “那就行了。理由？简直满地都是。神家是他的同伙是吧？”60;62; “也不能说是同伙。神家是手艺人，跟着大阪的钱商混饭吃的，也是马前卒而已。”60;62; “我不管什么马前卒。只要参与了犯罪，一律是同伙——你让这同伙马上开门，锦衣卫认为他们涉嫌垄断日本的秤业，并且利用垄断地位打压其他从业者。”60;62; 十兵卫一拍手：“哦！原来是这样啊！”60;62; “要不然还能是怎样？”60;62; “那您请便，直接拉大炮来轰吧。幕府早就想收拾这厮了，但是一直没机会，现在有了。邵指挥你什么时候开炮？我捂着耳朵站到旁边去。”60;62; “...”60;62; “快啊，开炮啊，赶紧把这群粗鄙的关西人干掉，我们好回去向将军大人交差。啊对，而也要向明王大人交差。”60;62; “我说，幕府真是叫你来管事的？”60;62; “将军本人来也是这样，他恨这些豪商入骨。您快动手，您要是在将军知情之前把这事办了，您就是幕府的大恩人呐！到时候，将军大人肯定会给您颁授一块500石以上的田亩，从今以后您就是幕府的贵客了，江户城里也有您的位子。”60;62; “...”邵纲看了他一眼，慢慢的说：60;62; “我给你说个‘梗’。”60;62; “什么‘梗’？”60;62; “说，我朝太祖皇帝...”60;62; “他饿到在路边？”60;62; “那是以前，这说的是当皇帝之后的事。说太祖皇帝杀了功臣，皇长孙去劝阻。太祖皇帝就给皇长孙吃葡萄，葡萄上全是梗。皇长孙吃完了，太祖皇帝问他：好吃不？皇长孙说不好吃，全都是梗。太祖皇帝就说：我杀那些大臣，是把葡萄上的梗都摘了，让你吃甜葡萄。皇长孙一听，哭得泣不成声，也不再劝了。”60;62; “您说这个的意思是...”60;62; “我是你爷爷吗？”60;62; “那当然不是。”十兵卫摇了摇头。60;62; “那我干嘛要帮你们把梗摘了让你们吃甜葡萄？自己慢慢摘去，我可不伺候。幕府要么出面抓人，要么出面请我们抓。若是想让我们锦衣卫单独抓人，可没这么好的事。”60;62; “那您可以不管啊...”60;62; “不行！”邵纲怒道:“朝廷看着不高兴就是要管，还要你们背锅。这个锅你们不想背也得背，因为锅是朝廷甩来的。现在，你去开门吧，和这群家伙对话。我们，是不会直接和这些粗鄙的商人对话的，天朝拉不下脸来。”60;62; “行，我去。”十兵卫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本想一走了之，但他不但要履行公职，还要找天子给他弟弟治牙。60;62; 无奈之下，他只得按照邵纲说的办。60;62; 他走到门前敲了几下门，门开了个缝。他从门缝里头塞进去一块印着德川家纹的铜牌，里头的人立刻就半开了门放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