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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阁老，德川家光那边初步研究决定答应。但是他有一个要求，明王拿不准是否合乎议制。”第二天早晨，邵纲把话传到了内阁。60;62; 孔阁老放下手头烤红薯，示意邵纲坐下：“邵指挥要不要先吃个红薯？大清早，吃点热乎的。”60;62;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邵纲一大清早就来传话，肚子正饿着。他从屋子里烘火的铜炉子=上捻起了一个红薯。60;62; 内阁里头的红薯和别处是不一样的。一个个圆得像个小柿子，表面洗得锃光瓦亮，一点泥都看不到。60;62; 红薯的表面被火烘得微微破了皮，露出了里头的红心。60;62; 邵纲用油纸包着，撕开红薯皮，咬了一口，嘴里冒出一大团白气。60;62; 他不好意思地冲着孔阁老笑了笑，迅速把嘴里头的红薯咽了下去，对着孔阁老说：60;62; “德川家光的意思是，他想提升一下日本的‘家格’。”60;62; “什么玩意儿？什么家格。”60;62; “就是说，他们觉得自己是徐福之后太跌份了，徐福就算成了仙也只是个方士出身而已，追到他身上太没面子——隔壁可是朝鲜是箕子之后啊！面子太大了。”60;62; “哦，原来如此，他们想给自己换个祖宗？”60;62; “对对，就是这样。”60;62; “那还不简单，这种数典忘祖的事情只要拉下脸去怎么都好办——天底下谁家往上追过去，谁祖上还没个一官半职的？要真找不出来，那就直接往尧舜禹去追嘛，我看不少民间修家谱的都喜欢这么追。”60;62; “这个，追到尧舜禹是不是太不靠谱了？”60;62; “靠谱啊，怎么不靠谱？你说我们天下谁不是尧舜禹的后代？谁不是上古帝王的后代？上古时候刀耕火种，哪有这红薯？要没个一官半职，估计早就饿死了，哪还能传到咱们大明朝。”60;62; “但他们要给全族抬一抬，您看这...”60;62; “全族抬？”孔阁老难以置信地说：“原来要全族都抬？怎么这么不要脸？满清抬旗都没这么容易。哪有一抬就给全族抬的？他们全族多少？”60;62; “大概...一千五百万到两千万。”60;62; “好家伙，比南直隶人还多。那个德川家光，他到底想干什么？”60;62; “他的意思是，比谁差都不能比朝鲜差。落在朝鲜后面太丢人了。”60;62; “高丽文献之邦，比他们差很丢人么？”孔阁老若无其事地喝了口茶，“比朝鲜差得多了去了，西方哪一个国家不是？要知耻，知耻啊。知耻，而后勇。”60;62; “阁老，您这...我不是帮他们说话啊，我只是传达一下明王的意思——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老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们僵着，后头不好办事。”60;62; 孔阁老一拍手：“那他们要真是自己数典忘祖不要脸面，那就随他们的意思好了，反正毁的是他们自家的宗庙。德川是什么意思？他要追到谁的头上？”60;62; “他们提了两个方案——第一个，追溯到汉献帝玄孙刘阿知那里。”60;62; “消息来源可靠吗？”60;62; “日本不少史书都记载了这件事。”60;62; “抄送一份摘要给我，阅后转送钱谦益。”60;62; “明白。”邵纲点头道。60;62; “那我暂且默认那个刘...刘什么？年纪大了记性不好。”60;62; “刘阿知。”60;62; “我暂且默认刘阿知确实是汉献帝的玄孙，或者其他的哪位刘氏宗室。可这都什么时候了？汉献帝玄孙，那得是晋朝。但倭奴国在三国的时候已经向魏称了臣。这时间完全对不上。”60;62; “他们的意思是...因为刘阿知的后人得到了倭王的重用，拜为大将，结为姻亲，娶了刘阿知的女儿或者孙女，所以...”60;62; “这不胡闹吗？哪有娶了女儿就妄称正统的？正统是女儿能传的吗？唉...蛮子，蛮子。”孔阁老一边摇着头，一边吃了一口红薯。60;62; 一口吃下去，他便指着红薯说：“你看这红薯心，多红，多透亮？那德川家光还不如这红薯透亮。”60;62; “那您的意思是...”60;62; “还能怎么办？随他便，反正大汉正统在汉末就不值钱了，中山靖王还有一百多个儿子。他要尊这么个母系的亲戚为尊长，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自毁宗庙拦不住的。我说，倭王他就真不在乎这个？”60;62; “德川家光，他是只是倭王的舅舅。”60;62; “哦~难怪，不是他家的，那他倒是愿意随便折腾。行，这个暂且记下，还有一个是什么？”60;62; “另一个是说——徐福当年渡海的时候，带上了齐王建之子。齐王建是末代齐王，他的儿子就是正统的齐国后裔。”60;62; “日本方面有什么例证？”60;62; “这个没有证据，只有传说——传闻天照大神将三神器赐予天孙，然后派遣天孙降临日本统治倭人。”60;62; “嗯？”孔阁老皱了皱眉：“这个...好像有点靠谱。”60;62; “靠谱？”这回轮到邵纲惊诧了，“孔阁老，这不对啊。这个传说的主体是天神和孙子，是祖孙关系。而齐王建和他儿子是父子关系，好像对不上。”60;62; “不不不，你有所不知。那个齐王建是不管事的，那时候主政齐国的其实是太后。我问你，那个天照大神是不是女的。”60;62; “还真是女的！”60;62; “所以这个事啊...我觉得可能不是子虚乌有。但我也不确定，没有考究我也不好说。不过要这么算，倭王就能追到田氏齐国了——怪不得喜欢下克上，死性不改。”60;62; “啊，这真是太神奇了。”60;62; 孔阁老摆了摆手：“戏言罢了。坊间还传言什么‘元顺帝是宋恭帝的儿子，成祖皇帝是元顺帝的儿子，我大明又说日月重开大宋天，所以我大明是后南宋。’，”60;62; “啊？”60;62; “你别啊，还没完呢。又有传言说爱新觉罗家本姓觉罗，觉罗就是赵，是徽钦二帝在北边生下的。这都什么玩意儿？难道明清大战是后南宋大战后北宋？是两个后宋的南北战争？这不胡闹吗？坊间传言，信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