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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事情都清楚了。”奥朗则布摇了摇头：“我们的大哥，我们的长兄，我们的皇太子大人，他似乎和西边的波斯人有那么一点不清不楚的关系。”60;62; 穆拉德以手扶额，遮住了大半个面部——他想静静，他觉得这烛光都有些刺眼。60;62; 见他这样，奥朗则便接着说：“现在事情已经再明朗不过了。巴尔赫的庸王和我对峙的两年都没有跑路，为什么和谈的却突然逃到了波斯去？必定是有一条毒蛇在阴影中吐他的蛇信。”60;62; “我觉得...这有可能是个巧合。”60;62; “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什么巧合，每件事都是注定的，我愚蠢的弟弟。”60;62; “知道吗？如果这句话不是你说的，我肯定会一剑砍了他的脑袋，因为这是在离间我们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60;62; 奥朗则布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他真的把我们当成手足了吗？他...”60;62; 穆拉德当即便挥手打断了他：“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我已经22岁了，我自己有自己的主见。还有，不要再叫我‘愚蠢的弟弟’了！”60;62; “好的。”奥朗则布举起了一只手：“你看，我没说了。”60;62; “切。”穆拉德白了他一眼，正色道：“我和你摊牌吧——我其实已经杀到巴尔赫了。”60;62; “哦？很好，你的动作还是一如既往地快。我听说那个庸王在巴尔赫屯了七百万卢比的珠宝，还有牛马和骆驼无数，够补上我们去年军费的亏空的。你拿回来多少？”60;62; 穆拉德摇了摇头：“现金和各种实物，加起来不会超过120万卢比，只够塞牙缝。唯一的收获是我们缴获了那个庸王的马场，弄到了2500匹中亚战马和300峰中亚双峰驼。”60;62; “战马且两说。怎么就只有这么一点？其他的钱呢？”60;62; “那个庸王跑路的时候把能带的全都带走了。带不走的，被他的手下给瓜分了。我们到时就只剩下一点零碎，巴尔赫也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60;62; “那一整座城就这么搬空了？”60;62; “我愚钝的兄长大人，那座城本来就连城墙都没有！你太高估那些乌兹别克野蛮人了。”60;62; 奥朗则布望着空处，脑袋里迅速算了一笔账。60;62; 他放下笔，喃喃道：“亏了，亏大了。本来以为拿上了庸王的私房钱还能支撑个一两年，现在看来确实是撑不住了。”60;62; “等会？”穆拉德忽然反应了过来：“你怎么知道那个庸王有多少钱？你怕不是一早就在惦记那个庸王的宝藏。”60;62; “是啊，怎么了？”奥朗则布望着他问。60;62; “可你是要我去劝降的啊！”60;62; “没错，我劝降了之后把他杀了，有什么问题?他投降之后对我们还有什么用？一个蛮子罢了，杀了就杀了，和蛮子讲什么道义？”60;62; “那你先前为什么说这是皇太子的诡计？这明明是你的诡计。”60;62; “不不不，我愚蠢的弟弟。”奥朗则布挥了挥手：“诡计被发现了才叫诡计。他让这个所谓‘诡计’被发现了，所以应该怪他。”60;62; “你觉得这是间谍泄密？可说不定泄密的是你，你这里也有波斯人。那个马丹汗，他就是波斯人。”60;62; “波斯人？对，我这里是有个波斯人，马丹汗是我的参谋。可是皇太子殿下他身边有一个人不是波斯人吗？他那边全员波斯人！他不是和波斯人在一起吟诗，就是和波斯人在一起研究那些异教经书。你说间谍到底出在哪边？你觉得马丹汗是间谍吗？我可以把他叫来当面对质。”60;62; “不对不对。”穆拉德捂住头想了一阵，指着奥朗则布的鼻子说：“你想骗我。你想把‘北伐军有没有间谍’这个问题代换成‘马丹汗是不是间谍’，对不对？你是不是这个意思？”60;62;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北伐军真的没有间谍吗？我不敢保证一个间谍都没有。但是，这个间谍真的是我派的吗？你是清楚我的，让那个庸王跑了对我有什么好处？”60;62; “这...”穆拉德犹豫了一下。60;62; “你看，所以我说...”60;62; “不对！”穆拉德猛然一拍桌：“奥朗则布，你在转进！你在避开刚才那个话题！”60;62; “好，你赢了。”奥朗则布举起了双手，“我智慧的弟弟，看来我还是瞒不过你。说吧，你想要什么？”60;62; “我想...我想回家。我不想在这个漫天风沙的鬼地方待着了。我属于阿格拉的花园，我属于荣耀的德干战场，我应该去杀那些马拉塔人，不属于这个人间地狱。我宁愿流血，我不想吃土。”60;62; “唉...我也何尝不想。”奥朗则布望了望门外，眼中流露出难得的落寞之色。60;62; 虽然他有直面疯象的勇气，虽然他有着苦行僧的执著，但这里是阿富汗。阿富汗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哪怕奥朗则布也遭不住。60;62;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振作了起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只差一步就能成功了。60;62; “你要回去？可以。你走吧。”60;62; “但我现在不能回去。巴尔赫很快就要有大敌来袭，撒尔马罕的乌兹别克人迟早会杀过来的。要是我现在走了，巴尔赫不就丢了？这我们这次北伐岂不是要无功而返？”60;62; “你走，我留下。”奥朗则布指了指自己。60;62; “你？你愿意留在阿富汗？”60;62; “为了帝国，为了孔雀王座的安宁，我豁出去了。你不想在阿富汗吃沙，我来吃。你不想硬抗那些乌兹别克人，我来扛。”60;62; “诶呀！诶呀！”穆拉德忽然便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兄长：“三哥！你太可爱！我从来没觉得你这死鱼眼有那么可爱！你简直...你比老爹还亲啊！”60;62; “咳...咳咳！你放开！放开！你这蠢货！你一身都是肌肉，你想勒死我好继承我的兵马？”60;62; 穆拉德立时退了开来。奥朗则布摸着胸口舒缓了一下——他在庆幸穆拉德只有22岁，现在还没留胡子。刚才要是一个大胡子怼到他脸上，那他可就没那么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