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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阁老，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什么人力车。反倒是这几个月就有了呢？”60;62; “嗯？”钱谦益这才反应过来。他挪了挪自己的臀部，感受了一下下头的坐椅。60;62; 不错，一点都不震，还很稳当。坐在上头的感觉，虽然比不上四人抬的轿子，但却比两人抬的轿子要稳当——两人抬的轿容易上下晃动，而这人力车却只有小幅震动。比较起来，钱谦益还觉得着人力车要舒服些。60;62; “啊，是这橡胶轮子吧？”钱谦益注意到了这辆人力车黑乎乎的轮子。这是新式的橡胶轮，不过也不算什么新东西，橡胶早几年前就开始用了，以前也拿来装上马上当轮子。现在给人力车用，自然也可以。60;62; “这可不只是轮子。钱阁老你没感觉到这辆车晃得和车轮就不一样？车轮一大晃，车身三小晃。”60;62; “是弹簧。”60;62; “是弹簧，但还不止是弹簧。”孔阁老向后靠了靠：“你猜是什么？猜猜看，你看还有什么不合常理的地方，那就是这辆车最关键最要紧地的地方。”60;62; 闻言，钱谦益倒是也朝四周看了看。60;62; 这车上就这么大的地方——织物覆盖的靠背和坐椅，皮凳垫脚，头顶是锦缎水纹的遮阳蓬子，扶手和车架是红木打的。车辕的横杠由黄铜做成，包着胶，结实耐用，车辐条也全都是铁钎一根根卡进去的。60;62; 这整辆车的用料，就不必他们平时做的轿子要差。60;62; 但他道知道，孔阁老说的关键之处显然不在用料上。那到底在哪呢？60;62; 见钱谦益似乎是猜不出来，孔阁老把手伸出蓬子外，朝车轮指了指：“关键在这里呢。”60;62; “是车轮？”60;62; “是车轴——这车轴里头不是实心的铁杆，是钢打的小珠子。我从外头看过，就那么一颗一颗镶进去，像连环套的象牙球一样精巧。”60;62; “竟然是珠子?”孔阁老这么一说，他就惊愕道：“真是奇妙。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到的？嘿，把珠子嵌到轴里头，自然就运转流畅了。只是，以前怎么就饿没人想到？”60;62; “因为以前拉车的是牛马，牛马不管是木轴越好铁轴也好，都能拉得动。但人就不一样了——我们这两个大活人，少说有二百斤，一般人哪能拉得动？得上这滚珠的轴，这才能拉得起来。光这一对车轴，就打了七七四十九天。”60;62; “嚯！”钱谦益吃了一惊，他还从没听过有这种东西。怪不得这人力车是大明朝最奢侈的奢侈品，只有三品以上大员才能坐。60;62; “钱阁老，其实你以前见过这个车轴。”60;62; “是么？我见过？在哪？”60;62; “在那个火车上——这个轴第一次用，就是在那个火车上。那辆车‘况且况且’开的时候，就是因为车轴用滚珠打造，所以才能烧开水推着走。要不然，八匹马都拉不动。这辆车的轴，就是从火车上拆的。”60;62; “那火车呢？”60;62; “火车那天亮了相就拖去拆了。那车是手工打的宝贝，里头有不少东西要拿出来另作他用，比如这车轴。”60;62; “啊，原来是这样。”钱谦益点头道：“我听制台一直说工业革命，原来工业革命就是让咱们都用上七七四十九天打出来珠子车轴。工业革命可真是大好事啊。”60;62; “是啊，真是大好事。”孔阁老也喝了一口冰枸杞：“咱们能吃上岭北运过来的冰砖，坐上七七四十九天打出来车轴，这可都是工业革命的功劳。嗯，是制台的功劳。”60;62; “那制台什么时候再革命一下？这可比他老孔家的神仙汤刺激。”60;62; “咳咳...”60;62; “诶呀，抱歉抱歉。”钱谦益这才反应过来:“我差点忘了，那吃神仙汤的是孔阁老的亲戚？”60;62; “算了，他们不提也罢。我是不在乎那神仙汤，但这神仙车倒是有趣得很。咱们坐着神仙车，吃着神仙冰，这可比神仙汤还...咳，要节制啊，这太奢侈了。”60;62; “您说的是，咱们是得为百姓考虑。但您这么想——咱们不坐神仙车，那匠户哪来的工钱呢？现在朝廷大兴仁政，把徭役都给免了，匠户干活都不白干，他们拿银子办事。所现在再摊派活计，这是官民两得。咱们得了神仙车，百姓得了吃饭的家伙，何乐而不为呢？”60;62; “嗯，说的是。这可比神仙汤好多了——这就是工业革命啊，还是革命好。”60;62; 两个老大爷喝着枸杞，达成了共识。60;62; 火车头当时有4对轴，所以有4个轴被拆下来做成了人力车。内阁里头的二位到了朱聿键那里时，其他三辆车也陆续到了。拉车的全都是孝陵卫。60;62; 下车时，钱谦益把手伸到怀里，拿出一个银元，搁到了拉车的孝陵卫手里。60;62; “诶，谢阁老。”60;62; 孔阁老也拿出了一个银元，递到了刚才在后头推车的孝陵卫手里，后者也致了谢。60;62; 拿了银子，两人更殷勤了。他们掺着两个老头子先后从车里头走出来，以防他们被车辕绊倒。下了车，便由看门的锦衣卫送他们上楼了。60;62; 锦衣卫朝两人投来了羡慕的目光——他们在这里站一天可没人给他们小费。60;62; 两个孝陵卫拿着银元，窃喜道：“工业革命可真是好东西啊。”60;62; 不一会，又来了两辆车。前头一辆乌泱泱跟着一大帮人，后头一辆也乌泱泱跟着一大帮人。前头的穿着白衣，后头的穿着黑衣。60;62; 到楼下时，不管黑衣白衣全都止步，只让两辆车进来。60;62; 白衣人围着的，是朝鲜王李?B。黑衣人围着的，是日本王绍仁。60;62; 绍仁后到。不过他也用不着别人搀扶，径自下了车。他叉腰站在车旁，看着车轮子，感叹道：“真是神奇的小车。竟然一点也不抖。果然是天朝的车夫，法力不浅呐。”说罢，他把手伸进怀中的钱袋子。他没带大明的钱，而是带了幕府铸来外贸用的大判金，一个金饼。60;62; 金饼递到孝陵卫手里，那孝陵卫眼睛都直了60;62; “多谢倭侯！都说倭人小气，原来都是假的，您是真大方啊！来来，这边走。”60;62; “没什么，以后缺钱尽管说，我们多的就是钱。”说罢，他朝着前头的李?B那里瞥了一眼。后者心头大怒——金大判值十两，可十两银子有半斤多，谁也不会随身带那么一坨。60;62; “那个。”他有些尴尬地说：“等我出来的时候给你赏钱。”60;62; “不必不必了。”孝陵卫解释道：“我们这是...”60;62; “要赏的。他赏多少，我赏两份——等我赢了他的金子，就来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