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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第二回合，结束了。”卢比扬一字一顿地说。他还想在结束前头加上“总算”两个字，如果他有这个胆子的话。60;62; 他总算是把这几位带到了“正确”的玩法上。虽说还没完全上道，但至少是已经踏上门槛了。剩下的，只要在下回合让诸位大老爷们看看纸牌的牌面，就万事大吉了，他就能完成朱由检交给他的任务。60;62; 为了完成任务，他可是煞费苦心，因为这事情没他想象的那么轻松。60;62; 朱由检单独给锦衣卫发了密令，和桌游的规则一起送来的，密令上头阐述了这个桌游的意义之所在。60;62; 其意义，就是要用游戏的方式让大明的阁老们理解欧罗巴世界的运作机理，好让他们追对日后的国际形势做出正确判断。毕竟，那是另一个世界，一个迥异于“世界中央”的天朝上国的世界。60;62; 欧罗巴的运作有他自己的一套逻辑。和中国已知的国家不同，欧罗巴人的逻辑自成一体。按照利玛窦的原话，他们行的是“先王政法”。说白了就是，他们自己有一个先王，不需要天朝在旁边指手划脚。60;62; 由于欧洲已经有了“罗马”这么一个先王，欧洲人的行事的规矩上就和天朝截然不同。这种“不同”，就被体现在了游戏的规则上。只要阁老们照着规则去玩，就可以坐在南京体验一下维也纳皇宫里头的庙算过程。60;62; 然而，出乎朱由检意料的是，这盘战棋在第一回合就开始走歪。诸位大老爷们并没有试着去理解欧罗巴的逻辑，而是把天朝历史往上硬套，就硬套。卢比扬现在后悔不已，他就不该开这个头。这个头开了就收不回来了。60;62; 太阳底下无新事，这对阁老们来说是一句确确实实的真话。中国历史把各种可能的尝试都给试了一遍，无论是贤明的还是愚蠢的，还是让人惊爆眼球的骚操作，这在阁老们看来都是“此事平平无奇”。60;62; 哪怕是朝鲜和日本，他们接受了中国史观，也可以把各种国际关系往自己身上套。60;62; 哪怕是豪格，他还有一本三国演义可以套——他尼禄烧罗马，董卓还烧洛阳呢。这边厢来了个大孔代，勉强算作欧洲小诸葛。那边还有个迪特马尔申农民共和国，只当作是一个结寨自守的大坞堡。至于蝗虫过境的华伦斯坦，当作被招安的黄巾军好了。60;62; 这么一来二去，卢比扬算是看出来了，他们似乎对欧洲那一套“先王政法”并不感冒，对欧洲人的逻辑不屑一顾。这是一种文化上的轻蔑，连豪格这个经史不通的“俗人”都可以凭着《三国演义》去轻蔑他们一下。60;62; 这完全背离了朱由检的初衷。要这么一直玩下去，这游戏不就没有意义了吗？60;62; 卢比扬鼓起勇气，在第一回合与第二回合的间隙，对朱聿键提醒了一句。60;62; 朱聿键莫名其妙地望了他一眼：“那么认真干嘛，欧洲历史也就图一乐，真看历史还得看天朝的。”60;62; “可陛下，意义啊，这么玩就没有意义了。”60;62; “要什么意义？玩游戏需要什么意义吗？”朱聿键朝他勾了勾手，卢比扬附耳过去：60;62; “我跟你说，我们这是在占用钱阁老的休息时间。虽说我之前说好了，这是明目张胆地占用，但我还想日后借着玩儿呢。一次把他们玩烦了，他们下次找借口不来怎么办？先把意义什么的放一边，你看走棋的样子多开心啊~”60;62; 卢比扬看了一眼，只见钱谦益全神贯注地盯着正地图，神情严肃，脸上连一丝笑容都没有。60;62; “陛下，好像钱阁老并没有怎么开心啊...”60;62; “唉，你不懂。钱老头整天担惊受怕的，如履薄冰，来上朝就像戴着镣铐跳胡旋舞似的，怎么看怎么不自在。他能开始玩，这趟就没白来——你什么时候见过嬉皮笑脸的钱老头认真的样子？没见过吧，今天算是见到了。”60;62; “嘿...”卢比扬摸了摸头：“这就是文化人吗...完全搞不懂。可是比赛，咱们这规则有这么厚的一本书啊，可现在用到的规则还没到一页纸。我就想不通，他们是怎么玩得这么开心的呢？”60;62; “快乐嘛，就是这么简单。小时候被关在王府里头的时候，我觉得吃完肉粥就是快乐。后来关在高墙里头的时候，我觉得能望见太阳就是快乐。现在嘛~有人来朝贡土产就是快乐。玩，本来就是图一乐嘛，欧洲历史最适合图一乐了。”60;62; “那讲历史的任务怎么办~”卢比扬小声问：“这个桌游本来就是介绍欧洲历史的。咱们这么就拼点数，那还要牌干嘛？每人一个骰子直接扔不就完了。”60;62; “要不，这样。”朱聿键提议道：“你讲啊，你用嘴来讲，像说书一样讲。这个规则的机理，玄玄乎乎的，谁听得懂啊。你干脆就顺着他们几位的意思来，见缝插针地讲一下。也不要讲什么罗马的‘先王政法’，你要把底子换成咱们天朝的。”60;62; “我...我大概明白了。”60;62; “明白了吧？好，咱们继续~”朱聿键摆了摆手：“接着玩接着玩。下回合干什么？”60;62; “下回合是...每回合的第一阶段是外交阶段，有什么外务要办都可以趁现在解决。”他望向了豪格：60;62; “侯爷，第二回合到您了，您先动。”60;62; “我要...我要...我要打这个威尼斯。毛文龙不能打，那我协助剿总平?总行了吧。”60;62; “这个...诶，等一下，我记得好像有特殊规则。”卢比扬回头翻了翻书，说：“侯爷，如果你打威尼斯，那么剿总会获得对你的宣战借口，可以随时对你宣战。”60;62; “为什么？！”豪格的眼睛都瞪了起来：“怎么我剿匪都是错的？”60;62; “您剿匪啊，没错。但是这个威尼斯啊，它是官商。按照历史来说，剿宗的银饷都是威尼斯给发的，他们就是剿宗的衣食父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