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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这都把我吓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朱由检望着蘑菇似的突然冒出来的一大帮人，他都被吓到了。60;62; “他们有那么急吗？老邵，这有多少人？”60;62; “八千九百六十三。”旁边的邵纲一口回道：“我们已经清点人数了，一天就来了将近九千人。”60;62; “饭食还充足吗？”60;62; “他们自带了一个月的口粮——领头的人说，舒贾把粮也给准备了。粮正在达卡，三天内就能送到。”60;62; “这可孝死我了...比朝鲜还孝。我就说一句帖木儿带孝子，谁不知道帖木儿当年是想摘靖难之役的桃子结果病死半路的。他怎么还当真了？”60;62; “大概他们真的很需要三合土吧。”邵纲猜测道。60;62; “我就纳了闷了。老邵，三合土真有那么重要？”60;62; 邵纲干脆地否定：“三合土的密级很低。”60;62; “密级？”朱由检眨了眨眼，“我怎么不知道这种技术还有密级？”60;62; “有的。我们锦衣卫会对朝贡时输出的货品做出审查，控制重要技术的流出。不只是我们，其实您别看大唐大宋都对外敞开大门云云，他们也会控制。”60;62; “竟然还还有这回事？”60;62; “我给您举个例子——日本人自唐朝开始就大规模入贡，然而他们只能学到文字、建筑、饮食，等等。在我们教的东西中，只有礼是不要钱的。礼是密级最低。甚至我可以说，学礼是朝贡的先决要素。不学礼，就别想来朝贡。但礼之外，您看，茶叶。”60;62; “哦~没错，茶叶是什么时候传出去的？”60;62; “抹茶直到宋代才脱密，炒茶到现在都没有脱密。瓷器，现在依旧保密。糖，现在依旧保密。造船、冶炼、织造，全部保密。火药，我们只教给了朝鲜，因为朝鲜是亲传大弟子。”60;62; “啊！原来是这样。”60;62; 邵纲冷笑道：“头儿你怕是不知道，日本人是多想从江南织造带走一台提花机。只可惜那玩意儿有房子那么大，根本就不可能悄悄运走。我们都盯着呢，敢运出去的，一律半路截下。”60;62; “那火药呢？火药不是一硫二硝三木炭？”60;62; “嘿嘿~这个就更有门道了。您应该是知道的，火药这东西，就这老三样，但根据比例的不同能调配出来完全不同的东西。具体到军用火药，鸟铳要用硝石一两、硫磺一钱四分、木炭一钱八分。炮用又是一种，火箭又是另一种。纵火、爆破、发烟，配方完全不一样。有时候就差那么几钱。这是研究几百年才有的东西，哪能直接交给外人？朝鲜都只教了火箭和火铳，没教大炮。我们不教，他们愣是就造不出来。”60;62; “除了配方，还有别的吧？”60;62; “那肯定。光是硝怎么提纯就能拦死他们——这是医学研究出来的东西。还有用什么木炭，颗粒要有多大等等。尤其是这个造粒，打死他们也猜不到炸药包、地雷是一定要造粒的。要是不造粒，就得整桶整桶地上药，要不然根本就炸不开，净冒烟了。”60;62; 邵纲又拍了拍脑门：“差点忘了，光是提纯硝就有的说。实际上夏季和冬季的造硝工艺是不一样的，因为我国造硝用的是沉淀杂质，取上层结出的白花硝晶，这是纯的火硝，不掺杂质。若是夏季，就得用鸡蛋、萝卜、草木灰之类的东西。”60;62; “可是，为什么我朝的火器反倒不如洋人呢？”60;62; “因为根本就没人按照说明书操作...具体来说，只有小作坊，比如我。”邵纲指了指自己，“只有我们这些自己对自己负责的，才会按照书来一步步操作。当年戚大帅练兵也是这样，他是自己找人做的。工部哪会管这些，指不定把芒硝当火硝就洒进去了，吃一口还能止泻呢。”60;62; “还好，我是个肯花钱的，也算一开始找到了郑家这么个金主投了第一笔款。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要在这个泥坑里头扑腾多久...”朱由检不由得庆幸自己躲开了这一劫。他压根就没用原来那一套，而是另起炉灶重新来。60;62; 这么一来，他才把大明朝一直以来都列为“高度机密”的东西重新用上了。60;62; 邵纲叹了口气：“这东西说来也真是活见鬼了。一边防着外人偷盗，一边又自己又不当一回事。真真是活见鬼了。”60;62; 朱由检摆了摆手：“因为这俩不是一个部门。你们是防外人的，干得倒还是不错，日本人到最后也是从洋人那里学到了火器技术。倒是负责干活的，一个个都把手艺扔到水沟里去了。可惜啊，可惜。”60;62; 邵纲苦笑道：“这我倒是知道为什么——抓人有银子拿，干活可没银子。”60;62; “原来如此。”朱由检恍然大悟，“怪不得大明朝再腐朽，特务机构都不会朽掉——原来你们一直有业务开张啊。”60;62; “那是。咳，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圣人嘛。吃了饷，才能练兵。所以，头儿啊，你看我们锦衣卫干活特别卖力，还大老远跑到日本去埋钉子。这才是真正的忠臣啊！”邵纲一边说着一边眨眼，朱由检只得接话：60;62; “诶呀，我就说嘛，锦衣卫才是国之栋梁。”60;62; “客气了客气了。”60;62; “咳。”朱由检咳嗽了一声，“那个，活儿干得不错，以后继续藏着。”60;62; “如果头儿你有要求，我们其实还可以拓展业务。”60;62; “哦？这个有趣。”朱由检问道，“你们可以在哪里扩展？”60;62; “就比如说，织造的业务到现在也依旧是保密的。过去我们只能防输出，而现在我们可以主动出击。凡是在大明国境以外非法种植桑树、茶树的，我们锦衣卫上手就可以把他们全都扣押住，押到南京去发落。”60;62; “嗯...”朱由检低着头想了想，又问：“效率高吗？只怕是杀不尽吧。”60;62; “要的就是这个态度。头儿，只要我们保持高压，就能让这些非法行业不得不隐遁山林。这就跟查私盐贩子似的，他做小了不赚钱，做大了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