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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要顶住！”话音未落，几发子弹便朝他招呼过来。布哈里连忙躲闪到一处石墙之后——他在墙口探头，不出所料，一排枪弹又朝他招呼过来，他已经被盯上了。60;62; 正是生死关头，另一队人忽然从背后冲来。60;62; “殿下呢！殿下在哪！”60;62; 布哈里回头去看，来人的声音很熟，但整张脸已经让烟雾给熏黑了，连他都看不清是谁。60;62; “殿下就在前面！他被舒科的人围住了！”60;62; “上！”60;62; 两人二话不说，一百多号人从废墟的墙后杀出，直冲舒贾所在之处。60;62; “砰砰砰”一连串枪响，双方对射一轮，拔刀就上。两拨身披重甲的兵士撞在了一起——他们其实都是骑兵，但现在一个下了马，一个找不到马，只好拖着甲衣的丝质下摆，在泥地里头拖行。60;62; 一个照面，双方都用短刀朝对方劈去。夜色昏黑，双方的又全都是莫卧儿帝国的士兵，装束雷同。两拨人只能凭借肉眼仔细分辨，才能分出敌友来。60;62; 布哈里白刀子挥出，咣当一声弹开。他和挨砍的人对视一眼，是自己人，就背靠背接着砍。60;62; “乱了...全乱了...”舒贾坐在象轿上俯视，他已经分不清来人是敌是友了。60;62; 他心一横，朝象夫大喊，“走！我们冲出去！”他指着双方交战的地方。60;62; 象夫当即便用双脚一夹象脖子，又用手拉扯战象的耳朵。那头战象当即便得令，迈开四蹄要往外冲。60;62; “舒贾要跑了！”劫营的骑兵冲了上去，迎面朝舒贾冲击。舒贾一只脚踩在象轿的边缘，开弓朝下射击——这根本就不用瞄准，因为下面全都是人。60;62; 箭筒就在他脚边，他看也不看搭弓就射。60;62; 也不知怎的，不只是因为怕死还是因为怕死，他只觉得一股蛮力从胸口涌出，平时早就开不动的弓这时候竟然松了不少。60;62; 他接连开弓，居高临下，一发发快箭“咻咻”地朝下头射去。那些骑兵虽然甲厚，但也挡不住这么近距离的射击。最关键的是，他们没几个人敢直接对舒贾本人射箭——要真射死了，这可是个大问题。60;62; 考验所有曼萨卜达尔的最后一关，就是死后的继承。如果背上了射杀王子的罪名，他们的子嗣绝不可能再在莫卧儿的官僚系统中有一席之地。然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不敢打的，但也真有人敢朝着舒贾射箭。60;62; 战象在冲锋，舒贾便踩着象轿和下方包围他的骑兵对射。见到舒贾在往外冲，身为曼萨卜达尔的布哈里也豁了出去。他撇开在和自己肉搏的对手，硬是从人堆里头挤了出去：60;62; “殿下！朝这里走！这里能通到河边！这里能出去！”60;62; “好！布哈里，给我断后！我记住你了！”60;62; 布哈里二话不说，朝后头大喊：“给殿下开路！给殿下开路！快！”60;62; 后头正厮杀成一团的战场勉强让开了一条通路。舒贾大喜——这是生的希望啊！60;62; 战象似乎也有察觉，不用象夫催赶，闷头就往人群的缝隙里头冲，也不管会不会踩死自己人。60;62; “拦住他们！拦住他们！”冲出去的舒贾朝身后呼喊，劫营的骑兵从混乱中回过神来时，舒贾已经跑出了几十米外。平日里看起来笨拙的战象几乎四蹄腾空，连会让动物本能害怕的火焰都挡不住它的求生欲。60;62; 战象像发了疯似的往外跑，跑得比披甲的战马还快。60;62; “糟了！舒贾跑了！”60;62; “金子跑掉了！怎么办！”60;62; “吹号！快！发信号！舒贾跑到河边去了！让宰相截住他！”60;62; 三长一短，号角声传遍了整个营地。听到号声的劫营骑兵，有号的就掏出来一起吹，没号的翻身上马就往河边赶——这是约定好的暗号。60;62; “舒莱曼殿下！他们要到河边去了！”宰相拨转马头，“殿下跟我来！立功的时候到了！快！”60;62; 舒莱曼愣了一下，他也没决定是否真的要截杀自己的叔叔。但他人已经在战场上了，一不做二不休，拍马便跟上。60;62; 舒贾在前头跑，越来越多的骑兵开始在他身后汇聚。宰相萨杜拉汗的旗帜赫然在列，七十高龄的萨杜拉汗纵马疾驰，皇长孙舒莱曼紧跟在他身后，大团的骑兵从烟尘中冲出来，身上还带着火星。60;62; “糟了！糟了！你跑快点啊！”舒贾对象夫怒吼。60;62; “殿下，这是大象！大象跑不动！”60;62; “上帝啊！难道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绝望中，他再次踏上象轿，搭弓要回头射击。然而伸手去捞箭筒时，两筒箭都已经空了。60;62; “殿下!前面有人！”60;62; “完了...我的刀呢？我不能捅死自己。刀给你，你赶快抹了我的脖子，使劲往下砍！”60;62; “殿下，我们有救了，是震旦的骑兵啊！”60;62; 舒贾抬头，只望见前方冲过来一彪人马，穿的不像莫卧儿的骑兵那样银闪闪，却每人脑袋上都插了根避雷针，避雷针指到了天上去。60;62; “是酒桶！”莽古斯松了口气，“这厮还知道往外跑，正好省得我...等等！他后面怎么这么多人！我...我入他驴球！他后头跟了一大挂人！”60;62; “千户，怎么办！”60;62; “掉头，全体掉头！掉头！人太多，救不了！掉头跑路！”60;62; “可这个酒桶...”60;62; “救不了，等死吧！全体跑路！”60;62; 一千多个怯薛一个急刹，战马纷纷被勒得人立而起。待前蹄落地，怯薛兵原地掉头。后队的已经开跑了，但前队包括莽古斯本人还被堵在路上。60;62; “震旦的将军！快来救我！快来救我！”莽古斯不知道那边在喊什么，他只看到舒贾在冲他不停挥手。60;62; “算了，我去吧！”他回头看，自己一时半会也跑不掉，便拽上一匹空马，朝着舒贾迎面而去。60;62; “下来！”莽古斯朝着舒贾用蒙古语大喊。舒贾却不为所动，依旧在冲他招手。60;62; “这龟孙，蒙古话都不会讲，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蒙古人？！”他掏出响箭，对着战象的脑门撒手就是一箭。战象被吓得一踉跄，慢了几步。60;62; 莽古斯拽马上前，指着马手舞足蹈地比划：“蠢猪！上马给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