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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原来太后真的换人了。”邵纲翘着脚，和抓来的那个耶尼切里相对而坐，“对了，你叫什么来着？”60;62; “叫埃夫伦，这大概是我第五遍告诉你名字了。”60;62; “你们这些夷人的名字古古怪怪，我懒得记。你姓什么？”60;62; “我没有姓。”60;62; “你们竟然没有姓？这是何等的野蛮...是个人都改有姓。等王师打破君士坦丁堡，就要下一道令，让你们统统都得给自己取个姓。我现在给你取一个吧，令尊叫什么？”60;62; “不知道。”60;62; “啊？”邵纲眼角忽然跳了一下，“你怎么连你父亲叫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你国还处在‘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上古时代？”60;62; “这倒不是。只是，我从小就被从家里带出来，帝国称之为‘血税’。现在，三十多了，我已经不记得家住哪里，父母叫什么了。”60;62; “你难道不恨把你带出来的人？”60;62; “不恨。”埃夫伦摇摇头，“如果不把我带出来，我现在恐怕还在偏远的边地垦荒种田吧。是帝国把我从贫穷中拯救出来，教我读书认字，叫我使用火枪和大斧。将来，帝国或许还会让我当帕夏。”说着，他捻起一枚巴克拉瓦，“像这么好的东西，在家里可是吃不到的。”60;62; “我这感觉你不是进了宫廷，这是活像是进了白莲邪教。”60;62; “那是什么？”60;62; “你不用管了...总而言之，叫你来是想送你套富贵。你刚才说，太后换人了？”60;62; “准确地来讲是快要换了。我的上级认为，柯塞姆苏丹即将失势，因为几个朝廷大员都改换门庭，现任苏丹与她也并无血缘关系。现在，该是迎奉新太后的时候了。”60;62; “我对这些倒是不意外。我只想知道，那个新太后现在在哪？”60;62; “抱歉。”埃夫伦微微欠身，“即使是您宽容地原谅我，还招待我吃巴克拉瓦这么名贵的点心，我也不能说。”60;62; “罢了，我招待你是看在同行的份上，我也不指望你能透露多少消息。我只想，那个新太后是不是在克里特？”60;62; “...”60;62; “行了，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60;62; “贵国是怎么知道的？！”60;62; “我们知道的东西可多了去了。你得明白，王师可不是头脑一热就来西征，我们的帮手多得是，也有很多人想给我们带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们不一定要当王师的敌人。”60;62; “太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摩诃震旦合作——即使强大无比的摩诃震旦，也不可能让帝国未战先降。”60;62; “我当然明白。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投降的门路随时都有。不管你和你的太后最终能不能做到那个位子上，你们随时都可以投降。”60;62; “...”埃夫伦沉默了一阵，“你知道我为什么又回到埃及吗？”60;62; “我到也正想问你。马穆鲁克那边派船押送你们离开，怎么你又出现在了这里？”60;62; “我这次回来埃及，是受了叙利亚总督的派遣。他是杰尔宾特的领袖。”60;62; “杰尔宾特？怎么又是奇奇怪怪的名字。什么卡皮库鲁，什么耶尼切里...现在杰尔宾特是什么？算不算高门奴隶？”60;62; “并不算。杰尔宾特，是安纳托利亚、亚美尼亚，以及其他边远地区的佣兵组织。那里是帝国无法分封西帕希骑兵的地方——如果你们从印度来，那么这些西帕希骑兵和印度的曼萨卜达尔一样。我不知道印度在无法部署曼萨卜达尔的地方用的是什么办法。总之在奥斯曼，我们用的是杰尔宾特。”60;62; “它和别的兵有什么区别？”60;62; “杰尔宾特本质上是佣兵。换而言之，它对帝国并没有效忠的义务，只是地方组织起来保卫自身的佣兵组织。和别家最大的不同是，因为他们理论上并不算帝国官方的军队，所以可以接受雇佣，可以从商人那里揽活。”60;62; “哦~~”邵纲恍然大悟，“原来是团练啊。”60;62; 一明白是团练，邵纲便对这些名为杰尔宾特的军队有了数——虽然眼前这家伙只是轻描淡写地描述，但团练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60;62; 装备精良的团练甚至会比正规军更强大。因为团练，或者说乡勇，他们是募兵来的，而非征兵。这些参加地方民兵组织的人全都是想要当兵的人，没人会逼着他们。如果再缩小团练所招募的范围，维持士兵们的亲族关系，那么这只部队的战斗力将会无比强大。60;62; 实际上，马穆鲁克就是这样维持战斗力的。马穆鲁克有意控制了自己的规模，他们绝不放开手脚招兵，而是千里迢迢地从高加索的老家募兵。而这些地方民团，全都是一个个微型的马穆鲁克。60;62; “我大概知道杰尔宾特是什么了。但是，杰尔宾特为什么会有领袖？”60;62; “因为杰尔宾特全部由基督徒组成。”60;62; “...”邵纲眨了眨眼，“你们这是在找死。我不是和你开玩笑，光是地方民团还不成气候。要是用宗教什么的将其串联起来，你们可是有亡国的危险。”60;62; “哦？！那您为什么要提醒我？”60;62; “因为如果你说的话属实，那么现在不管做什么都为时已晚。一个民团将军，坐到了一方总督的职位，他已经挡不住了。你国的宫廷还真是混乱，竟然能让这种拥兵自重的歹人成了气候。依我看，你国离内战恐怕不远了。”60;62; “如果您觉得他们会造反，那您就太低估我国了。现在的战争并非是凭着勇力就能够获胜——军工，马匹，这些全都需要一个伟大的帝国才能支撑。那些杰尔宾特既没有稳定的战马来源，更没有巴尔干和伊拉克的枪炮工厂为期提供火器，他们在帝国的禁卫军面前简直不堪一击。”60;62; “哦~~~”邵纲给他鼓掌三下，“原来你们做了这种打算。你们以为不给民团提供先进的武备，就可以压制民团的战力。好算计啊。”60;62; “呵，奥斯曼的帝国也不是白坐在这里。摩诃震旦的大人，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60;62; “我想你错估了我国的战法——你以为我们会派遣大军压制过来？呵呵~你想不想看看我们是如何把整个埃及的农民给武装起来的？你马上就要看到了。洗干净脖子吧，你马上就要看到所谓‘热兵器’真正的威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