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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没想到我们竟然也要有自己的马穆鲁克了。”朱由检在二楼朝下看着，剃了光头的科普特人在排着队。60;62; 更远处还有剃头的地方。因为早先只招了认识科普特字母的科普特人，还有些人连字都不认识，因而是第二批进门的。更多的科普特人则在总督府内排队，他们要面临第二个重大选择——是否要成为世仆。60;62; “这不是和马穆鲁克一模一样了吗...马穆鲁克也是世仆啊——你说他们是包衣都可以。”克里斯蒂娜在一旁看着。说完了她还回头看了一下，邵纲确实不在屋里，门口也没有动静。60;62; “似乎确实是一样。不过，马穆鲁克是军事奴隶，包衣是经济上的永久性雇员。我们在埃及招的世仆，更贴近后头那一种——我说实话吧，其实就是包衣。但是叫包衣味道不对，所以叫世仆。头疼啊，国内废了贱籍，这里又要重新立起来，真是头疼。”60;62; 克里斯蒂娜眨了眨眼：“你是不是得规定一下？一处有，一处没有。你不能在国内和国外行两套原则都不一样的律法。”60;62; “这我已经想好了——我禁止所有‘国人’缔结人身依附关系就行。”60;62; “国人？周朝那个？”60;62; “对，我打算在法律上加入这个定义——国人，其实就是公民的意思。但我们没有公民这个说法，所以叫国人。而这些埃及人，包括之前的印度人之类，他们在法律上统统叫‘野人’。凡是国人之外的，全部叫野人。我们并没有禁止‘野人’卖身，所以王师接受野人的投效，收他们的世仆，这合情合理。”60;62; “那我呢？”克里斯蒂娜指着自己，“我难道是野人？”60;62; “过门之后就不是了。”60;62; “那我现在还是野人？！”60;62; “你可以这么理解。啧，野人，我怎么突然想到了某个红头发的...”60;62; “红头发的是什么？！你好好看看，我的头发是深棕色的。”60;62; “我知道，看着就像没吃饱似的...”60;62; “我是问你红头发的是谁！你不要转移话题！”60;62; “是小说人物！是纸片人！纸片人！”60;62; “这是第几个纸片人了...”克里斯蒂娜望着他，“我在想要不要和老邵一样弄个笔记本，把你说的纸片人都记下来。之前还有什么？骑着扫帚的女巫？我说你这家伙知不知道扫帚在女巫传说里是什么隐喻？”60;62; “好了，我不说行了吧？我给你特批行不行？我给你特批一个荣誉国人，这样你就不用当野人了。”60;62; “这听着更怪了啊！听着像是给蛮族发的荣誉罗马人！算了算了，野人就野人。回头我也给你发个野人就扯平了。我到挺喜欢你们这一套，华夷有别，就像罗马人和蛮族的关系一样。那么，马穆鲁克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野人？”60;62;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他们马上就要知道了。等招募了第一批投效朝廷的科普特人，我们就可以在埃及建立公署，在马穆鲁克管不到的地方施政。马穆鲁克的行政体系，它连漏勺都不算。漏勺也只能从孔洞里头渗透，马穆鲁克简直是...”60;62; “是什么？”60;62; “我都不好说是什么。如果埃及是个杯子，别国政府有的是严实的瓶盖，有的是漏勺。马穆鲁克，他就是个茶包啊！茶包和瓶子里的水‘打’成一片，瓶口根本就没人管。”60;62; “真是个形象的比喻...那你们呢？你们渗透之后，要往瓶子里放什么？”60;62; “当然是要加糖，香辛料，还有一切美好的味道——最重要的是，要加入仁爱又正义的孔孟之道。啊~美妙的埃及就从瓶子里新生出来了。至于那个茶包，没人在乎事后会被扔到哪去。”60;62; “所以你就把他们剃了光头？！”60;62; “这能怪我？”朱由检摊开手，“孔孟之道是要用先王政法——他埃及的先王政法本来就是剃光头，正儿八经的埃及人就是该剃光头。上到王侯下到百姓，全都不例外。所以你看，在尼罗河里泡的时候都说了，‘快快恢复你们原来的样子！’。他们原来就是这个样。”60;62; “嗯...”克里斯蒂娜朝下头看了看。那可科普特人倒是也没把光头露出来，而是在头上戴着袖筒似的头巾，看起来每个人都像耶尼切里。60;62; “看久了倒也没那么别扭...不过，我看他们自己倒是不太习惯。”60;62; “刚剃头，肯定会觉得头上凉飕飕的。不过不要紧，时间长了他们就习惯了。你看他们虽然不习惯，但看着没有什么意见嘛。都在中庭里安安静静地排队，都等着来签订契约成为使魔...我呸，成为世仆。你呢，你要不要学学？”60;62; “其实...”克里斯蒂娜犹豫了一阵，“其实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甚至，我也考虑过印度的种姓制度。我认为你在埃及施行的世仆，和种姓制度有同等的作用。”60;62; “哈？为什么？这完全两码事吧？”60;62; “你试试换个角度来考虑。”她用手指头点了点朱由检的太阳穴，“你想想，种姓制度的本质到底是什么？我告诉你，种姓制度抛开那些罪恶而腐朽的东西不谈，它实际上是一种避免国民划入奴隶阶级，从而领主间避免人口兼并的策略。”60;62; “有这样的作用吗？”60;62; “当然喽。种姓制度，实际上就是把人变成一种——用你的话来说，就是模块化的工具。比如说，你需要有人来扫厕所，怎么办？通行的做法是买个奴隶来扫厕所，你大明的做法是把厕所变成了生意。而婆罗门怎么安排的呢？婆罗门是直接划定一个整个村子的人，让他们姓‘扫厕所的’，从今以后他们世世代代都扫厕所。”60;62; “这难道不是人间惨剧吗？”60;62; “可是你换个角度来想——无论如何，他们都有厕所可以扫，这个世界上总有厕所在等着他们扫，因为附近的婆罗门、刹帝利、吠舍，只要厕所脏了就会想到他们，就像你后背痒痒要去找痒痒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