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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是停了。”扬·詹森，73岁的老头，退休的摩洛哥海军上将，今天也和往常一样午后品尝喝浓浓的土耳其式咖啡。60;62; 杯子里的咖啡就和伊斯坦布尔大街上卖的一样正宗，浓得就算放进去一头水牛都沉不下去。60;62; “总算，喝咖啡的时候能让我消停一会。”一个小时以前，那个折腾了一晚上的“噪音”总算是停了。虽然离城墙很远，但忽高忽低的噪音让他一早上都头疼。虽然用棉花堵着耳朵就几乎听不到了，但那声音诡异就诡异在一直不在一个调上，脑子根本就没办法适应。60;62; 能在午间喝咖啡的时候清净一会，这是他最庆幸的。60;62; “不过...”他放下小小的锡杯——那咖啡杯只够喝半口的，抿一下就没了。60;62; “船长有什么吩咐？”60;62; “把棉花拿来，我还是把耳朵堵上吧。”60;62; “可是，外头已经没有声音了。”60;62; “他们不会停的，多半是吃午饭去了。等他们吃了午饭，下午还得继续。为了防止再吵到我，还是提前用海绵塞住吧。”60;62; 正说着——60;62; 熟悉的“呜~~”声从城市的北方响起。60;62;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他们又开始了。吃饭吃得还真快，棉花拿来...嗯？”突然，他发现这个声音好像有些不对——早晨那些奇怪的叫声，高高低低，一阵只持续20秒。而现在这个声音正“呜”得往上攀升，越攀越高，越攀越高，音量越来越大。60;62; “船长...船长！听得见吗！”60;62; “你说什么？大点声！我早叫你不要抽烟，嗓子哑了吧。”60;62; “外面声音太大了！太大了！”60;62; “大点声，还是听不见。”60;62; “船要沉了！”60;62; 扬·詹森立马就打了个激灵：“船？什么船？”60;62; “突尼斯，她要沉了！”60;62; ——“好家伙。”邵纲远远地站在500米外。小声念叨着，“国姓爷，你知道我想起什么了吗？”60;62; “什么？”郑成功把脸转过了去，尽量比划口型。就算在喇叭背后的400米开外，这动静还是震得他耳膜疼。60;62; “我想到了警笛头...制台和那位‘哪吒小姐’看小人书的时候，制台张牙舞爪，嘴里发出‘喂喂呜呜’的怪声...和这个一样。他们在争论警笛头到底是‘威武威武’还是‘啊！！！’。”60;62; “那是什么邪魔妖物...不过，眼前这玩意儿也够邪门的了。”60;62; 围绕着那台正在喷发音浪的大喇叭，周围的人散成了一个圈，唯恐避之不及。周边200米内全部都净空了，而不用坚守岗位的的都退倒了500米开外。这架势，好像里头刚刚有什么炸弹爆炸了。60;62; 这可比炸弹还够劲。就算是炸弹，铁人军要顶也是能硬顶上去。但这直穿耳膜的浩大音浪，就算是铁人的意志也挡不住。60;62; 老道士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左右摇晃拂尘只做个意思，他是段然不敢站在旁边施法的。两个道童蹲在旁边，目光呆滞，嘴巴微张，还没有清醒过来——他们刚刚换班回来。60;62; 要接替他们的，就是围在200米外的铁人军。此时已经有两个铁人军冲上去了，他们的脑袋包得比马穆鲁克还严实，几乎包成了一个球，厚得子弹都打不穿。耳部特别加厚，把球包成椭圆的橄榄球。60;62; 虽然这么包着很热，但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这是有必要的。人军冒死冲上前去，围着喇叭煽风点火。每煽一下，音调都会突变一次。忽高忽低，比先前人力操作的更没谱，也更加“震撼人心”。60;62; “好家伙，我们现在距离那个喇叭多远？国姓你算过没有？”邵纲问。60;62; “大概，一里地吧，五百公尺。”60;62; “那突尼斯城有多大？”60;62; “我们来的时候测算过——那座城离城墙最远的地方，还不到300公尺，城里约莫有五六千个活人。这东西就算在几里地之外都音量惊人，更不用说300尺，城头上都没有一个站着的。对了，君士坦丁堡有多大？多少公尺？”郑成功问。60;62; “我在制台的地图上看过。君士坦丁堡，东西宽6里，南北4里不到，小得很。从夫子庙到玄武湖12里了，可以横着塞3个君士坦丁堡，竖着也能塞进去两个。按照这个声量，国姓你猜能不能用在君士坦丁堡？”60;62; “好家伙...”郑成功叹了一声，“我今天都说多少个好家伙了...我们学校在鸡笼山南边，头顶就是鸡鸣寺。我寻思，我要是在鸡笼山的山顶，在鸡鸣寺的药师佛塔上放一个，那半个南京城都能听到——不对，我们国子监的地段不够好。要是在南京城正中间，在钟楼鼓楼上各那么一个。回头晨钟暮鼓都省了，早晚在钟楼鼓楼上来这么一下，整个南京就都能听到。太妙了！我这就给师父写信。”60;62; “别别别！我要还住在北京的时候随你怎么来，回头我也要住南京，每天早上来这么一嗓子谁吃得消啊！那不是早晨叫起，那是叫魂！国姓爷，不要因为你不住住在南京就瞎折腾啊！”60;62; “啧，可惜了。”郑成功摇了摇头，“我还以为可以让南京市民享受大明技术带来的便利，可惜了可惜了。”60;62; “那您干嘛不在福州来一个？泉州也行。”60;62; “不必了不必了，我过年还要回家祭祖呢，我怕回不去。那什么...邵指挥，土耳其苏丹王住在哪？”60;62; “住在托普卡帕宫，托普卡帕宫是临海的。嘿嘿...”邵纲微微一笑，“如果当年土耳其苏丹王知道今天要遭遇此劫，他大概不会选这么个风水宝地。”60;62; “我猜，他是想要看海景。啧，这下好了，不但能看到海景，还方便吃火箭——还有这么个大喇叭，他可以站在最前方听到大明的晨钟暮鼓，沐浴至圣先师的王道教化。啊，实在是太美妙了。啧，就是城头怎么还是没人开炮？”60;62; 邵纲看了一眼：“我看，应当是有炮的。迟迟不开炮，说明他们很能忍。不慌，我们又不用耗费体力去摇，时不时派人上去添煤就行。先吼两小时，看他们出来不出来。要两小时之内还不出来，国姓，其实这个玩意儿是8个独立的葫芦，两两切开可以切出4对。我看8个太多了，两个也够用。2小时内他们要是不出来，我们就发动4个喇叭一起吼，让他们提前享受苏丹待遇。我看出来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