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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落座了。威尼斯总督出现的过程，比他想象地要平淡。60;62; 根本就没有人通报。他低头吃了一口瓜，抬头的时候就看到桌子对面多了个精神不大好的老头子。那老头儿眼袋深得像修仙几天刚刚出关，两眼也没什么光彩，倒是头发和胡子被打理得很整齐。60;62; 60;62; 老头站在那里，隐隐约约就在那晃悠。60;62; “莫林将军，这位是总督？”60;62; “是的，这位就是总督。总督大人，快和凤凰王大人打招呼吧。”一边说着，他对总督使眼色。60;62; 总督扶着桌子，刚要弯腰——60;62; “不必了。老人家70了吧？70以上免礼。”朱由检可不敢让这位总督在自己面前行礼。毕竟，他看起来是随时会被风吹倒的样子。60;62; 被周围的人扶了起来，但也依旧没人让他坐下。60;62; “坐啊，站着干嘛？”朱由检问。60;62; “克里斯蒂娜陛下还在路上，国姓爷还没出门。”莫林躬身解释，“总督大人认为他要站在门口接待才好。”60;62; “不必了，一顿饭而已，不必那么讲究。”朱由检大概知道莫林这么做的意思。他也敢肯定，这绝对是莫林和其他威尼斯议员的意思，绝对不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已经“年老体衰”的总督他本人的意思。60;62; 身为威尼斯国家元首的总督，亲自把自己至于下位，这是威尼斯能展现出来的最大的“恭敬”——朱由检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就是这么想的。60;62; 这种程度的奉承并不能让朱由检感到欣喜，他见多了。不过，这也给他提供了有用的信息。60;62; 在来之前，朱由检一直有一个问题没拿准——同样是被选举的老头子执政，威尼斯总督和罗马教皇到底有多大程度的相似。罗马教皇虽然都是高龄，而且也是通过一套密不透风的机制选举出来，但和威尼斯总督有一个根本上的不同。60;62; 虽然理论上所有成年基督徒都可以作为被选举人。但实际上，绝大部分被选出来的教皇都是红衣主教。而投票选举的，只有当时位于西斯廷教堂内的枢机主教团。60;62; 枢机主教团总共只有70个人，里面只有6个人是红衣主教。只要达到三分之二多数就可以当选。60;62; 换而言之，选举人只有70个，被选举人只有6个。一个强势的枢机主教，很容易就能操纵整场选举——这实际上也符合教团选举的最初原则。60;62; 最初时，主教们都是各个宗教团体自己推选出来的，最能代表他们的人。而罗马教皇，实际上只是“罗马主教”。在成为普世教会的首领后，教皇依旧没有脱离“罗马主教”的属性。换而言之，这个天主教世界的宗教领袖，是罗马市民推选出来的，是罗马发挥特权的象征。60;62; 但威尼斯总督完全是两回事。选出威尼斯总督，可不是为了发挥什么特权，而是为了限制总督的权力——既然一定要有一个总督，威尼斯人就只能选一个瘸腿总督出来。60;62; 整套选举也不是70选6，而是2500选2500。就算有人针对总督投票结果开盘设赌也不奇怪，因为鬼才知道最后谁才会赢，毕竟这玩意儿可是字面义上的在“抽奖”。60;62; 现在看来，情况确实和朱由检预期的一样——现年82岁的埃里佐总督，根本就没有能力掌控这个国家。看起来，这就是摇奖的结果了。60;62; “看来，控制总督的人选根本就没有必要。”他把目光投向了从一开始就自对他喋喋不休地奉承地莫林将军。60;62; 这位莫林将军是唯一的例外。他将是威尼斯彻底没落前最后一位实权总督——如果他参与选举，愿意开盘设赌的人恐怕不多。因为就算靠摇奖，被摇出来的投票人也多半会投给他。60;62; 只有身为舰队司令的莫林可以让威尼斯再次伟大——这已经是整个威尼斯的共识了。60;62; “请总督坐下来歇着吧。”朱由检没有和总督本人对话，而是向莫林建议。60;62; “如您所愿，我的大人。那既然总督不能行礼，就请允许我代表他，再次向您致以问候。”60;62; “你，想当总督吗？”莫林刚一弯下腰，朱由检便发问。60;62; “总督？震旦愿意支持我当总督？”60;62; “你也不用太惊讶...我们了解过威尼斯的局势。一会用餐的时候可以细说——不过，似乎只有你一个人愿意出来顶这口锅吧？”60;62; “还是瞒不过震旦。没错，真正愿意主动参选的人，只有我一个。但最大的问题不是他们不选我——我敢肯定，他们肯定都会漩涡。最大的问题是，他们根本就不开始选举——您也看到了，埃里佐总督都82岁了，他想退休都不能退休，国会根本就不接受他的辞呈。这样耗下去，我怕总督他根本耗不过明年。”60;62; “啧。”朱由检摇了摇头，“这还真是令人感慨——没想到这个能和奥斯曼掰手腕的威尼斯，竟然落到这般田地。那么你的诉求是，希望我能帮你们说服威尼斯议会，让总督辞职？”60;62; “是的，这是总督大人自己的愿望。他也好几次向我提议，直接把总督让渡给我——我也没有意见，但选举的流程必须要走。只要国会不同意他的辞职，那选举就一直不会开始。凤凰王大人，我们现在耽误不起时间了。”60;62; “既然是总督本人的意思，我得先确认一下。总督先生？埃里佐先生？”朱由检压低了声音，让自己听起来尽量和善些——但他往前一看，总督竟然揣着手，就这么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把头低了下去。呼噜声若有若无，和沉重的呼吸声一起传了出来。60;62; “睡着了？老邵你去探一探。”60;62; 邵纲蹑着手脚走上前，用手指试探了总督的鼻息。60;62; “是，是睡着了。”邵纲也压低了声音。60;62; “唉，那把他的椅子抬到里面去吧，让老人家多睡会——这叫什么事啊，把一个昏昏欲睡的老头子抬出来顶包，这破国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