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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个都别想跑！”甘辉把长戟往地里一插，“制台说了，拿首级去请赏！一个首级一个大钱！制台不关心首级是哪来的，只问首级有多少。”60;62; “诶！等等！”跟在后面的锦衣卫止住他，“制台什么时候说‘不问首级哪里来’？什么时候说了？”60;62; “原来没说过？杀良冒功不是朝廷的传统？”60;62; “那是北明...我呸，那是崇祯朝的事情，和现在没关系。”60;62; “好吧，算我上头了——弟兄们都听好了，只有鲁密人的脑袋算一个大钱。制台说，威尼斯人和希腊人的脑袋都不算钱。”60;62; “那砍了要不要紧？”后头有人问，“他们要是碍着我们砍脑袋怎么办？”60;62; “制台说不算钱，又没说不能砍。”甘辉从地皮里拔出长戟，“我先砍一个来祭旗。吃我一戟！”60;62; 他抡起长戟，朝前跨出一步，劈向溃退下来的希腊人。60;62; 挨劈的希腊人吓得往后一跳：60;62; “你们干什么！我们是友军！是友军！”60;62; “嘀嘀咕咕说什么鸟语。今天一个都别想跑！”甘辉听不懂也不想听，只给了面前那个希腊人最后一次机会——他把长戟朝前指，示意他退回阵里去防守。60;62; 周围几个希腊人看了看他的戟,好像比奥斯曼的更大。左右再一看，好像绕不开。60;62; “啊！！！”几个希腊人大喊一声——然后抛下手上的枪，原地抱头，蹲了下去。60;62; “你这...”甘辉都愣住了。那些希腊人要是硬往后冲，他二话不说也就一戟劈了。但他们竟然连冲都不冲，只是原地蹲防，差点把甘辉都逗乐了。60;62; 一群溃兵蹲在地上，甘辉连砍他们的兴趣都没有。只是扫兴地从他们旁边迈过去——不只是这几个人，其他不少希腊人见到逃跑无望，也是就地一蹲双手抱头。60;62; 很快，甘辉等人就直视着那些耶尼切里了。一边的希腊人扑倒在地，另一边抱头蹲防。战场上没站着几个，只剩下耶尼切里和铁人军。60;62; 两拨人头一次离得如此之近，近得能看到对方的眼白。60;62; 甘辉无视了那些希腊人，他眼里只有这些狠角色。60;62; 耶尼切里，头戴袖筒帽——这让他想起了在埃及时，科普特人戴着的头巾。古埃及的塑像上，埃及的法老和众神也戴着这样的头巾。只是耶尼切里的袖筒要更高，更大。不少耶尼切里的额头正中间还竖着高高的羽饰。60;62; 至于他们的身上，则披挂着地毯一样的厚实外套。看起来料子很硬，能挡风，也能保暖。60;62; 除此之外他们身上的其他玩意儿乏善可陈，不过腰上的佩刀和手枪倒是长得很别致——60;62; 但铁人军的模样可就吓人了。因为铁人军连眼白都没漏出来，整张脸都藏在铁面具下，浑身更是没有露出来一寸皮肤。60;62; 他们手上的兵器更是...奇妙。像仪仗多过像兵器，不仅同时有枪口和戟刀，戟上小枝竟然还插了枪旗。织金的面料在火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看着甚至比小阁老身上那套还闪亮。60;62; 狼群和虎狭路相逢，猛兽和猛兽面对面。耶尼切里抢先一步，不需指挥，他们极有默契地互相确认了眼神——然后掉头就跑。60;62; “嗯？”甘辉又楞了一下，他奇怪为什么今天碰到的人一个跑得比一个快。不过先前的威尼斯人是两腿发软抱头蹲防，但耶尼切里却像收队的狼一样井然有序，一点都不拖泥带水。60;62; “继续，往上推，别让他们整队。”甘辉下令。他倒是不急，反正只要出工就有钱，有十个大钱保底呢。60;62; ——“哈？怎么跑了？”在后头举着望远镜的小陆摸不着头脑，“打啊，你们打啊啊，打起来啊。不打钱不是白花了？师父，这些家伙怕不是和鲁密国串通好了，要坑咱们的军饷。”60;62; “嗯...虽然他们确实有可能干出这种事，但今天未必。那些耶尼切里要是真敢往上冲，我倒是要觉得他们脑袋怕是有个跑——他们浑身不着甲，和铁皮硬碰硬是找死，砍翻他们和砍瓜切菜一样。我倒是奇怪到底是谁在下令，他们怎么和狼似的，互相看一眼就知道后面要怎么配合。我们怎么就不行呢。”60;62; “大概是咱们之前一直没饷吧...啊！师父，我说错了！”60;62; “不，你说得对。我们之前不但没饷，还没活干，一个个都自己练功，全凭本事。这些耶尼切里可是奥斯曼的包衣，自小被豢养在宫里为奴，和我们当然是不一样。”60;62; “那这也太...太吓人了。他们简直不像个活人，他们全都是一个人来的。”60;62; “这就是制台说的那什么...他们缺乏‘完整的人格’。有好有坏。好处就在于，他们在战场上可以进退有度，悉如一人。要说有什么不好的，那恐怕这辈子都是阴阳人死太监。死太监可不好对付啊...我得和制台说说这事。”60;62; “额，师父，我们斗赢过吗？我听说东厂和大内密探有龙争虎斗之类。”60;62; “拉倒吧！还龙争虎斗大内密探，你看戏本子看多了吧。你老爹就是锦衣卫，你不知道你老爹干什么的？养大象喂老虎，烧大锅补地砖，哪有什么‘缇骑四出’，那种好事得是督公面前的红人才有份。锦衣卫只负责出人而已，我们只办灰头土脸的官差，风光的‘皇差’可没我们的份。都是那些死太监搞的鬼。”60;62; “那曹...”60;62; “也就曹公公好些罢了，他上去的时候逢着‘众正盈朝’，也选不上别人来。这些耶尼切里...不是太监的太监，恐怕会有些难办。光看他们的箭术就是看出来，这多半是自小练的童子功。这才是大内高手。”说着，邵纲站了起来：60;62; “看来，我们得动一动了。往林子里退，他们正面被拦住恐怕要从两翼突出去。盯紧那个‘小阁老’，别让他跑了。这可是下一任督公，得趁他羽翼未丰之前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