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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夏，帕夏！城里到底有没有援军来？外面的人不但开始炮击，还重新开始掘进战壕了！”60;62; “看来，是没有了。”花匠帕夏站在露台上，这里和许多天前没有区别，因为这要塞里也没有办法准备什么。虽然城外也信守承诺，并未在“停战期”里大兴土木，但外头的人确实是越来越多，补给越也堆越高。60;62; “我早该想到的。”花匠帕夏背过身去，不再看下面，“他们根本就不想和谈，他们早就知道城里不可能派来援军。他们要停几天，恐怕是为了把我们围在城里，然后在达达尼尔海峡的入口处囤积兵队和辎重，就像每次苏丹出征前那样。他们的人和辎重越堆越多，越堆越多，我们本来可以做点什么，但我已经...”60;62; 说着，他忽然脚下一歪，“我已经...我可以渴得受不了了。我...我实在是喝不下了，嗝...”60;62; “帕夏！帕夏！您要冷静啊！您今天才只喝了一杯苏丹的发酵葡萄汁，您还得再喝6杯，要不然会渴死的！”60;62; “给我喝点水。我实在是...实在是撑不住了。我好像中了毒，说话断断续续，脑子也是断断续续。水...给我喝点水。”60;62; “马上！您只要开口，马上就有水！”一旁的耶尼切里立刻递上了一个水壶。60;62; 花匠帕夏接过水壶，仰头一倒，里面只有堪堪一口水而已，只是能让他润湿口腔和喉咙。不过即使是这样，也让他好受了些。60;62; “呼...很好。还有多少水？”60;62; “今天早上的，就这么多了。这些水还是从蓬布上刮下来的第一口，剩下的还在刮，大概能有...”60;62; “能有多少壶？”60;62; “一开始还有一桶，暂且够我们这些人喝。但现在只剩下十几壶了。”60;62; “那别的人呢？”60;62; “别的？还有哪些人？不是只有我们这些人吗？”60;62; “我是说要塞里面的，那些土耳其人，那些希腊人，他们怎么办？我都觉得自己快要中毒了，那他们呢？”60;62; “他们？”几个耶尼切里互相看了一眼，“帕夏...他们，他们好像很正常。”60;62; “他们很正常？”60;62; “是的，帕夏大人，他们似乎并没有出现你这样的症状。他们每天都和您一样饮用葡萄酒，但他们几乎非常享受，都说上了天堂也未必有这么好。”60;62; 花匠帕夏脑子一激灵，扶着护墙强打精神：“带我看看...为什么？为什么我都受不了了，他们反而能这么精神？”60;62; 他朝下看了一眼——还真就和刚才听到的一模一样，那些希腊人，土耳其人，正在清晨的阳光下举杯欢饮。没人手上一个粗糙的木杯子，还有些漏，杯子里盛装的却是苏丹的顶级佳酿。芬芳的，松脂的香味从下面直冲上来，那是洋乳香的香气——60;62; “yue~~~”花匠帕夏登时就扶着栏杆开始干呕。60;62; “帕夏！您把刚才喝的水都吐出来了！我去拿剩下的水。”60;62; “不必了...不必。先不拿，我得等这个味道散了才能继续喝，要不然还得吐。你们，去拽一个...拽一个土耳其人过来，我要问问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能喝。”60;62; ——“帕夏，这个人叫...”60;62; “我不关心他叫什么。”花匠帕夏端着杯子，小口喝着水。空气中的“香味”还没散开，他暂且不敢大口喝，怕自己再把这么一口珍贵的淡水吐出来。60;62; “嗝儿~”被传呼上来的土耳其人打着酒嗝，丝毫不知道自己面前这位是手刃了好几个大维齐尔，好几个大牧首，杀人和杀鸡一样简单的头号刽子手，刽子手中的刽子手。60;62; “你，喝了多少酒？”他问面前这个土耳其人——凑近了看，这家伙好像也不是“完全没事”的样子。至少那红彤彤的酒糟鼻现在正红得发光，整个人站在那里也难以站稳。60;62; “我...喝了...六杯。”60;62; “六杯？这才早晨，你就喝了这么多，竟然还能说话？”60;62; “嗝儿~~这位大人，您这才几杯啊。在城里的时候...啊，您应该是本地的将军，不知道我们城里的情况。”60;62; “哪个城？”60;62; “当然是伟大的君士坦丁尼亚，科斯坦丁尼耶，苏丹大人他帽子上镶的大宝石。哦，现在是苏丹娜了——总之您看起来没去过，那您大概不知道。这个城啊，不是什么好地方。本地的地下水从罗马时代开始就反反复复使用，地下水早就不能吃了。城里虽然也有几条河流经过，但那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早就被垃圾填平了，只在地下有暗流。我们这些贫穷的土耳其人，在城里不但得凭着苏丹的命令去买粮食，连饮水都不能自由汲取。比起不知道哪来水，我们平时就...嗝儿~~我们平时就把酒当水喝。”60;62; “真的？”60;62; “当然是真的，城里只有托普卡帕宫里面的大老爷能喝到干净的水呢。您是从外头调来的吧？以前没见过您。您可比那位驸马大方多了，那个威尼斯驸马和威尼斯人一样狡诈，平日里只给我们堪堪能吃饱的饭食。不像您，您简直比苏丹还大方！如果您一声令下，就算你让我们把苏丹从托普卡帕宫里抬出来，我们也会愿意照做的。”60;62; “大胆，这位是...”60;62; “别说了。”花匠帕夏抬起手，“我不关心你们怎么看苏丹，毕竟我管的不是你们，你恐怕都不知道苏丹是谁。我只想知道，你说你愿意为我把苏丹抬出来，那你愿不愿意替我守这个要塞？”60;62; “额...那就算了。”60;62; “为什么？！”60;62; “因为我真的在要塞里啊，嗝儿~~啊，抱歉，这位慷慨的大人，您的美酒实在是太奇妙了，我多喝了些。但您放心，我还很清醒，还能放枪。就算那些天杀的威尼斯人现在打过来，我至少也放三枪...哦不，放六枪再跑！这也只有您啊！要是那个驸马在这，我们顶多放一枪。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