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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贩奴。”察罕帖木儿直接回答了李定国的疑问，“您难道不知道吗？我们克里木汗国最主要的营生，就是贩卖白奴。”60;62; “好家伙。”李定国这下子明白了。他白天的时候还奇怪为什么会在这种僻静的地方建城，感情是为了卖人。60;62; 人这种货物，比较皮实，确实也不挑地方，在哪里卖都行。人也不是地里的庄稼，不会在某处一抓一大堆，收货的时候通常都比较分散。所以卖货的地点，通常是由买家来决定的，得看买家方便不方便。60;62; 这么一想，巴赫奇萨赖靠着奥斯曼掌控的克里米亚南部边界，确实是很适合贩奴。60;62; “但是，大汗呐。”李定国又问，“既然你们这里靠卖人口来营生，怎么街上没看到几个人呢？”60;62; “嗨！这也正是我头疼的地方。你是不知道啊！那个城里的老妖婆，她下了一道令——从此以后，她不抽血税了，也不要我们从切尔斯克那里抓来的白奴。”说到这里，察罕帖木儿的背后透出了“怨念”：60;62; “就因为这件事，汗庭上下几乎要闹得厮杀起来，都想要冲到城里去把那个老妖婆抓起来，套进麻袋，然后丢到黑海里泡水。她这么一闹，我们的生意就没了一半。”60;62; “那还有另一半呢？”60;62; “感谢上帝，我们还有埃及马穆鲁克的生意。切尔斯克人在那边还很紧俏，只是本地的切尔斯克人一直不太配合。我们懒得解释，就直接敲晕了装船带走，送他们去埃及当法老。不过，其实还不到一半。马穆鲁克毕竟和君士坦丁堡不同，君士坦丁堡一般挑选的是卖相好的，他们出高价。但是马穆鲁克那里，他们不考虑什么卖相，只要是个切尔斯克老乡就照单全收。然而马穆鲁克穷得很，他们一视同仁，是因为他们自己就在埃及互相倾轧，自己杀自己，所以得一直补充更多的切尔斯克老乡。他们这打来打去的，显然也付不起太多的货款。所以一般是君士坦丁堡那边挑剩下的，才会送去埃及。”60;62; “我也听说那边不怎么太平，但现在马穆鲁克似乎不打了。所以你们是在这里进行交割？还是...”60;62; “等等！”翻译迟了一拍，察罕帖木儿等李定国快说完才听到了第一个词：60;62; “李将军，您说马穆鲁克现在不打了？”60;62; “是啊，王师已经终结了他们的内战。”60;62; “这...这简直是克里木汗国的天灾！我们的两个大买主，现在都...遭了，我得...您刚才问什么？问在哪里交割？”60;62; “是，是在这吗？”60;62; “以前，是离这里不远，在卡法。那里是奥斯曼控制的地界，我们不好随意去那里穿行。不过到了‘旺季’，我本人就会到卡法照看生意。至于将来...那就不知道了。旺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60;62; “那以前的旺季是什么时候？”60;62; “当然是收成的日子，就是秋天。秋天正是马肥的时候，切尔斯克人也吃得肥，卖相好，在船上也能经折腾。只是今年的收成就不好喽，少了君士坦丁堡城里的买家，也就只能卖给马穆鲁克那边。”60;62; “那边要得不多？”60;62; “那倒不是。”察罕帖木儿喝了口茶，“马穆鲁克那边，向来是要多少给多少，那里的马穆鲁克军阀也很慷慨。这些人口并非我们直接送去，而是搭乘热那亚人的快船。马穆鲁克那边在克里米亚本地有代理的银行，交易的时候他们会拿汇票来换人头。我们在开罗也有代理的银行，汇票邮寄过去之后就会在开罗兑现。不过汇票兑现还挺慢的，有时候我们懒得等，就直接找热那亚人提前兑了，拿来先用着。兑的时候会比面值少些，但提前兑出来也好。”60;62; “啧啧啧。”李定国听了直摇头，“我不太会做生意，但我总觉得你们这好像被坑了。这等于你们每次都向热那亚人借钱。”60;62; “我们当然知道，但谁让这条路的银子都是热那亚人在把控。什么汇票，什么银行，我也不太懂，我们这也没有懂行的人。这种玩意儿，大概只有那些领着账本的热那亚人能搞懂了。我听说他们拿了汇票也不直接去兑换，而是在...在意大利的什么皮亚琴察那里，每年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热那亚商人在那里开大会，就像开忽里勒台大会一样。大概他们要比赛算账吧，然后聚在一起吃面条。谁算账算得快，谁就能当热那亚的大掌柜了。谁吃面条吃得多，谁就是第一巴图鲁。”60;62; “那你们，以前没试着换一家？”60;62; “以前倒是另外有威尼斯人的汇票可以换。但是从我这一代开始，似乎也只剩下热那亚人了。似乎那些威尼人不怎么爱开银行，奥斯曼也不欢迎他们来。只听说有个叫莫林的，南边和奥斯曼的舰队打了几十年，威尼斯人这几十年就都没怎么见到了。大概那一位就是威尼斯的巴图鲁吧。”60;62; “那个威尼斯的巴图鲁也不怎么中用，要等王师来才能帮他平事——不过你放心，等奥斯曼平了，你们就不用受热那亚的气了。”60;62; “朝廷，也有银行？”60;62; “朝廷没有，朝廷的银行不管这些事。但国姓也在开罗办了银行，你们回头...对了，你们回头也用不上。朝廷也让我告知你们，今后就不要买卖奴隶了。”60;62; “嗯？？？”察罕帖木儿生怕自己听错了——他记得自己已经表达了观点，即是“生意对克里木汗国至关重要”。可面前这位，不只是已经砸了另一半生意，还要完全禁止他的生意。60;62; “李将军。”察罕帖木儿往前坐了半截，“您的消息可靠吗？这是来自朝廷的意见？”60;62; “朝廷的意见是，买卖人口有伤天和，而且今后你们也没什么买主了，想卖也卖不出去——朝廷另有一条路给你们选。你手上的敕书，是正二品上‘龙虎将军’敕书，还有御赐的金印和符节。不是一道，而是三道。你不但可以给自己拿着一个，还可以荫封两个子弟同样为正二品上龙虎将军，加在一起是三个卫所。”60;62; “我想给谁都行？”60;62; “对，是空白的，你可以随便填。这可是只有你们才有的机会，马穆鲁克的首领都未曾领受这么珍贵的三道敕书，你们要好好珍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