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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噌、噌、噌”，响声如鸣沙般细微，米的尘埃还没来得及落地就散开了，米上逐渐出现了“周”字，周字前面还有“赵钱孙李”。60;62; 实际上朱由检根本就看不清上头在雕什么，只能隐约看到轮廓，但他能从轮廓上猜到雕刻的主题。第五个字，虽然看不清，他也知道这是百家姓的第五个姓了。60;62; “原来先前那个毛雕是你雕的？”60;62; “所以制台你早说嘛，你早说要微雕的人。我当你在头疼什么呢。你看，百家姓头16字雕好了，在一厘米上面。”邵纲举着镊子，让朱由检伸手来接。他也不怕朱由检弄丢了，反正拢共也就10分钟的事。60;62; “这东西，这么简单？”60;62; “也不算简单。不过米雕在微雕里面算是入门的了，也最常拿来用。只要肯下功夫，雕个米还是能做到的。”60;62; “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吗？”60;62; “我不敢保证每个人都能做到。但只要你有这个爱好，再练习几个月，基本上都能做到了。所以制台你要的是什么？我给你雕一个。”60;62; “你能不能雕一个，螺丝出来？”60;62; “螺丝？哦，枪上面那种是吧。我知道，许多葡萄牙火枪上面，就用螺丝来固定枪机，这样固定之后还可以再拆开来保养。不是什么特别精美的东西，但很多年前进的货就有这样的结构了。”60;62; “对，就是那种。那种螺丝，和小拇指一样粗细。但我现在想让你加工一些，和米粒一样粗细的，行不行？”60;62; “没问题。”60;62; “那从里面掏呢？不是在外面加工螺纹，而是在里面掏出一个来。”60;62; “这个...有点难，但也没那么难。头儿你具体要多大的？”60;62; “能刚好把图纸上那些自行车的钢钎套进去的那种。”60;62; “那样的？嗨，那都和黄豆差不多大了，我以为多精细呢。要是米粒大我还得试试，黄豆大的太简单了。”60;62; “这东西原来很简单吗？”60;62; “额...不是，只是对我比较简单。我能在你的牙齿里面雕花，雕个黄豆当然也很轻松。”60;62; “你别说这个，听着我牙疼...诶？对了，牙科大夫都有这个手艺吗？”60;62; “大抵是都有的。人的牙齿比黄豆精细多了——头儿你问这个干什么？”60;62; “牙科大夫能不能抓起来？”60;62; “你抓他们干嘛啊！头儿你想要什么？”60;62; “我想...这样的螺丝能不能多一点。如果让你雕，你需要多久？”60;62; “那要看什么材料。”60;62; 60;62; “你等等。”他问旁边的奥古斯塔，“自行车的辐条螺母，需要什么材质的？”60;62; “黄铜就可以。老邵你能不能雕黄铜的螺丝？还是黄豆那么大。”60;62; “黄铜是吗？”邵纲想了想，“没问题，但我用那套钻石刻刀。”60;62; “钻石？你那还有钻石的刻刀？原来不只国姓知道？”60;62; “瞧您说的——钻石，顾名思义，就是钻头上的石头嘛。也叫金刚石，用来做金刚钻的。不过很少有人直接在铜上雕刻，那套金刚钻是拿来补瓷器用的，钻个孔之后打一个锔钉进去，也就只有金刚钻能把瓷器的釉面钻透。我们那也有，我去把金刚钻拿来，应该能在黄铜上打孔，然后在里面雕螺纹出来。”60;62; “那么，你做一个大概要多久？”60;62; “这就比米雕麻烦了。米雕快，因为米是软的。而黄铜很硬，需要一点一点地琢磨。而且这么小的东西还不好上锤子，只能凭着手劲一点点往里钻。我估计会很费时间，做一个少说一个多小时。等等，所以制台你要把那些米雕手艺人，还有牙医，全都抓起来？你是要把他们抓起来，然后关在小黑屋里面，然后让他们给你雕螺丝？”60;62; “额...我就说说，平白无故地我也不好抓人。”60;62; “不不不。”邵纲摆了摆手，“天才！制台你真是天才！这东西确实是复杂，如果让我来雕，那我除了雕这玩意儿就不用做别的事了。但会这个手艺的人其实不在少数啊！只要把他们全抓起来，不雕就不管饭。”60;62; “额...这好像，不太对劲？”60;62; “那可太对劲了。制台你下令吧，我现在就抓！”60;62; “抓...抓哪些人？”60;62; “抓那些威尼斯的钟表匠啊，他们的手艺完全够用。怀表里头的那些小零件，有些可比这黄豆大的螺丝要麻烦多了。只要我冲进威尼斯，把所有的钟表匠都抓起来。不雕，就不管饭！”60;62; “啧。”朱由检看着他，“还是你狠...所以你是想告诉我，别乱来是吧？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没真说要扣人不是。但那些帮考生作弊的，确实是可以抓起来。”60;62; “那我没意见，我早就想抓了。如果制台你要抓，我现在就一纸令回去，让他们收网。”60;62; “那你之前怎么不抓呢？”60;62; “因为总有人会这招啊。你抓了赵四，还有张三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种‘手艺人’是抓不尽的。”60;62; “哦？这么说...其实本来就不需要抓？”60;62; “是啊，本来就不需要抓嘛。而且抓也抓不完——真逼急了，一个新手上来就练微雕，几个月也差不多了。”60;62; “诶？既然这么多人...”朱由检忽然...忽然悟了，“老邵!你说得对啊，我们不能随便抓人。现在又不是夏商。但是，我是封建主啊！我真笨。就算不抓人，也没必要总是从商品经济的角度来解决问题。”60;62; “等等！”奥古斯塔忽然也悟了，“封建主？别告诉我，你要...”60;62; “对，我要收税！实物税是封建经济的一部分。我决定了，我要征收实物税，算杂色之列。我会选定一些区域，现在埃及试试，然后在京卫的6个匠户卫所中试一试。让他们，每一户，每个季度，至少要上交10个合格的螺丝，算是军需捐纳一部分，就叫螺丝捐好了。”60;62; “等一下。”奥古斯塔打断了他，“要是死活都造不出来怎么办？”60;62; “那就去买呗，去能搓出来的匠户家里买。你看一条鞭法实行的时候，没有白银的也得去兑换白银不是？那就试试好了。只是在匠户之内，匠户吃的是朝廷的饭，反正我总归不会让他们饿着，只是打扰一下他们，把本来的捐纳的一部分替换成螺丝。他们要是愿意钻一钻，可以节省不少税银，不想钻就去买螺丝来应付捐纳好了。嘿，这才对位，这才是封剑主该做的事。”60;62; “好吧...那埃及呢？”60;62; “埃及这里，就是要避一避无关的人，让他们发发狠——虽然不额外加税，只要能交出合格的螺丝，我可以准许他们免税。还有，威尼斯人，有不少威尼斯人要宜居过来了。你去和克里斯蒂娜吩咐，罗马也要同样征收螺丝捐，让那些威尼斯人也捐一捐。一个人攒10个，不多吧。几万个人就是几十万个，这差不多就够用了。”60;62; “这还真是...还真是封建啊。”60;62; “封建主就应该用封建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嘛，整那么多商品经济做什么，那是戴单片眼镜的老爷们做的事。”60;62; “行吧，行吧。”奥古斯塔看着天花板，“反正捐纳总是要有的。那捐纳作为赏格，应当有不少人愿意去发发狠，花些时间去搓螺丝。其实这和贡品差不多，有的地方要贡团茶，有的地方要贡盐，有的地方要贡布匹等等。实物税都是这么摊派下去的，现在再摊派一个螺丝也没什么。说不定还能在什么地方催生出贡品螺丝。顺便，都贡品了，不考虑一下朝廷吗？我看朝鲜和日本都很有精益生产的潜力，不如拉着他们一起贡。”60;62; “贡，都可以贡。就当是方物了——我看他们还挺喜欢贡这些精加工的制品。倭刀高丽纸都贡了，再贡点螺丝也很正常嘛。”60;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