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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墙一截一截地坍塌下去。在某一截城墙塌陷后，这一进度大大加快了。60;62; “命令还是你来下。”朱由检观察着望远镜中城墙的废墟，“话说你之前怎么打布拉格的?”60;62; “因为布拉格的城墙和纸一样啊，那城墙根本就不存在，随便拿一门野战炮，对着一个地方轰击两三下，城墙就没了。那种老式的，中世纪的城墙，它薄得很，石头垒起来的而已。哪像应天和顺天的城墙，那简直就是夯土垒成的大山。表面的砖头只是装饰而已。”60;62; “那你们有没有分析过，迪奥多西墙？”60;62; “没有，但是研究过其他的罗马防御工事——罗马人在铺基建上有一手，但具体到某一段基建的工艺，实在是乏善可陈。罗马人擅长动用少量的人力来做出一大堆做工粗糙，但‘标准’的东西。迪奥多西墙的工艺其实也不怎么样，它没有夯土。”60;62; “不过那时候夯土也不是必需品吧，反正石头墙也没那么容易打穿。”60;62; “但谁能想到后来有火器啊，啧啧啧。”克里斯蒂娜唏嘘不已，“谁能想到会有什么东西能从几百米乃至一公里之外投掷大铁球，这已经超纲了。你们的老祖宗做夯土墙的时候也不会想到后面有什么直射火力吧？但时间就是证明，石头墙不堪一击，夯土墙堆成的大山才固若金汤。”60;62; “我们这边当然也不会想到现在有‘大炮’。不过堆成应天和顺天的夯土大山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直射火力了哦，并不是凑巧。本朝重新修城墙的时候，通常也都是增加了厚度，而不是一味地往上垒，说明大家心里都清楚。而且砖头还挺贵的，夯土只要人力就行了，多弄点夯土可以少花点钱。”60;62; “夯土很便宜吗？我怎么觉得夯土比砖头更贵？”60;62; “那是因为砖头的材料有自己的标准，要去买。而衙门很缺钱的，但是不缺物资。虽然夯土墙的物资折算起来并不便宜，但是在本地调动就行了，本地还可以捐一些。如果要花钱，就得从别的地方挪出经费，衙门是短短不会做的。至于为什么当初有夯土，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大概是在筑城技术里‘卷’出来的。然后，关键不在于墙。”60;62; “那在于什么？说实话，我没怎么打过围绕着城墙的攻防战——倒不如说，欧洲人都没怎么打过，因为城墙很多时候也就装装样子。城墙真正有用的时候，还没有瓦萨家族的。现在的城墙不但挡不住火炮，反而会把自己人框在城市里出不去。许多欧洲大城市已经在计划拆除城墙，该成棱堡群了。”60;62; “这当然是对的，不过现在只有城墙，就可以想着怎么守。所以守城墙的关键不在于城墙有多厚，而是你怎么修。你还记不记得靖难之役的时候顺天怎么守？”60;62; “啊，那个。”克里斯蒂娜想起来了，“这都成典故了是吧。把柴捆堆起来浇水，筑冰墙，我们后面还干过，确实很好用。柴捆冻起来之后就不会塌了，还可以堆很高。”60;62; “所以你看迪奥多西墙，他们的问题就在于修不起来了。当年1453年的时候，迪奥多西墙也就是三炮就塌，但罗马人拼了命也要反反复复修理。现在奥斯曼没有这种‘魄力’，不打算和我们抢夺城墙。那么，他们马上就要见识到我们的‘守城术’了。这次不是守城墙外面，而是框死。呵，他们还是小看了城墙。即使是这么一堵石头墙，也有可以发挥作用的地方。”60;62; “要是罗马人在，他们能想出来‘这招’吗？”60;62; “或许吧，罗马人的工程学也很不错。只是时间没有给他们自己领悟的机会了，就让我们来教一教新生的罗马帝国，让罗马看看怎么在火器时代利用城墙。”60;62; ——“请制台放心，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抬着战棚上去。”林庆业向过来通传命令的邵纲回复。60;62; “战棚”已经准备好了，是严格按照迪奥多西墙尺寸制作的木质框架。每个战棚都量身定做，可以刚好卡在迪奥多西墙的城垛里。60;62; 一大堆零件式的模块已经在城下面做好了。这玩意儿其实本来应该拿来守城，现在在攻城的时候做好，确实有些怪。但能用才最重要。60;62; “好，差不多了。邵指挥，既然命令已经下了，后面就看我们的了。”60;62; 林庆业摇了小旗，第一次攻城就开始了——不过动静其实并不大。因为林庆业根本就没打算进去近战，第一个上去的不是方阵，而是塞门刀车。60;62; 几辆塞门刀车顶在前面，朝鲜兵躲在刀车后面躲避子弹。刀车其实也就是?J车，还是特别加固过的。外面用泡钉钉了铁板上去，现在还额外往上加了刀片。60;62; 刀片可以用来预防奥斯曼硬是用人力往上推——毕竟车下面有轮子，很容易被推走。只要刀口冲外，就能把胆敢推车的人绞在车前。60;62; 几辆塞门刀车塞住了城墙的缝隙。终于，林庆业安心了。60;62; 本来确实挺吓人的。这些奥斯曼人一开始就被城墙圈住出不来，城墙有了缺口之后反而能方便他们自己从城墙里头跑出来。用塞门刀车塞住，后面用沙袋一层层摞好，总算是安全了。60;62; 之前打破城墙并不是为了从这个口进去，而是为了在城墙外面创造攀登城墙的通道——和1453年不同的是，在火器时代的今天，朱由检打算先把迪奥多西墙整段拿下再说，这比直接进城去绞肉要简单得多。60;62; 控制了几个大的缺口，后面的战棚就开始行动。60;62; 战棚只用抬着走就行。只是和城垛差不多宽，可以容纳两三个人，并不比轿子重多少。抬着战棚，几个朝鲜兵从外围的塌陷攀登上了迪奥多西墙——外面两层都是形同虚设，壕沟不知道哪年就平了，里面还有不少垃圾。第二层的土墩只有一个人高，几个沙袋垫脚就能上去。在没有人防守的情况下，这些全都成了虚设的障碍物。60;62; 城里的耶尼切里，就这么看这一个木头架子出现在了城头——60;62; “嗯？那什么东西？”花匠帕夏就在黄金门后的堡垒里。他本来以为外头要攻城了，早早地就等在了这里，没想到竟然用几辆大车塞住了城墙的缺口后，“震旦人”竟然没有进来，而是开始往城墙上抬什么东西。60;62; 他换个了更大号的望远镜，但还是看不懂那是什么。60;62; 几个木头框子，看起来脆弱得很，就这么一个一个抬上了城墙。60;62; 但在那些木头框子卡进城垛的那一刻，就算是从没见过的花匠也明白这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