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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做，是缓和了两边的矛盾了吗？”克里斯蒂娜想了想，“就现在而言，我们确实是让每个人都知道了自己的角色，他们也在努力地扮演。矛盾似乎是缓和了不少。”60;62; “确实是缓和了矛盾，看了剧本的人都可以缓和一下。但是...”朱由检摇了摇头，“战争实际上是变得更残酷了。”60;62; “为什么？”60;62; “因为在‘拟剧论’的框架下，演员和演员之间即使是在演对手戏，也都是为了剧团。甚至我可以说，阿兹特克的荣冠战争，很多时候也都是在扮演神话中的角色，进行仪式性的战争。”60;62; “那还有许多人不是演员，根本就是道具是吧！”60;62; “对，这就是更加‘残酷’的地方。你知道耶尼切里有用，打算筛选一下就接着用了，我也是这样。但这场战争里，还有许多不是剧团一份子的‘道具’，他们在这场战争里会为了我们的‘节目效果’被消耗掉。”60;62; “这怎么听着像是我要增加负担似的。”60;62; “没，我是怕你会这么想，所以这么说一下——你觉得呢？这会给你增加道德上的负担吗？”60;62; “不会，首先我不觉得打仗要死人是一种道德负担。我已经习惯了，我在学会说俄语之前就已经近距离观摩过发射加农炮了。”60;62; “这个说法还真是...只有你能说。”60;62; “你理解就好。前提的前提就是，我没那么矫情，打仗是要死人的。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时代，参与我们这场战争的人，都不是无辜者。我这边是什么人呢？他们是佣兵，佣兵是拿了钱来杀人的。他们既不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国家，也不是为了什么正义，他们就是拿了杀人的钱，跑到家乡之外来杀人。来杀人，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他们自己也知道。”60;62; “嗯,确实是这样...那西帕希呢？”60;62; “封建骑士，受领民的供养，他们本身就有参与战争的义务。换而言之，这不只是他们的义务，也是他们的权力。他们在这场战争中可以分得战利品，他们是战争中的受益者。作为封建贵族，他们本身也应当做好在战场上被打死的准备，这点放在西欧也是一样。所以把这些当做消耗品打掉，我没一点心理负担。”60;62; “嗯...如果加上别人呢？”60;62; “如果是别人，他们打从一开始就不会进入消耗品这额行列里面来计算——实际上战争中哪些人该死，哪些人不该死，我们这边已经有了心理上建设的。贵族和佣兵的战争，所有人都不重要，所有人上阵之前就已经做好去死的准备了。所以我才觉得你所说的，法国大革命的那个时代，真是令人震撼。”60;62; 克里斯蒂娜摇了摇头：“把几十万公民送上前线，这是何等的可怕。到了那个时代，恐怕整个战争伦理都要重建——但就现在而言，拟剧论可以很好地适应我们现在这个时代的战争方式。但如果把战争当做仪式，发动国民上战场互相杀戮，两边的指挥官还都对此心知肚明，却只是为了奉献一场仪式，那简直是邪神，两边都信了邪神了吧。”60;62; “我记得我们路上就碰到过不少。”60;62; “所以我特别，特别地讨厌那些南洋土著，还有他们的曼陀罗政体。他们搞‘阿莫克’战争，为杀而杀。”60;62; “所以你知道吗？‘拟剧论’这种学说，最早就是从那些南洋土著身上观察出来的，因为他们表现得非常‘肤浅’。虽然这是人类普遍的做法，但嘴上直说这是在‘演’的，确还是一波一波地送自己的部民去死。我都想投资一笔，趁早让兰芳公司加把劲移除他们。”60;62; “这得等会，那些南洋土著是非常好的社会学研究样本。现在他们的阿莫克战争已经停了，我得留着他们来观察。至于这里...你说得对，反正那些佣兵和封建骑士，死了就死了。我们只要注意别让自己人有不必要的伤亡就行。”60;62; “包括朝鲜人？”60;62; “当然包括。这些朝鲜人虽然也是拿钱办事，但他们不是单纯为了拿钱。为了他们那份忠心，他们都值得在演员的座位上安稳地坐着。看来林庆业很懂自己的职责，他已经把朝鲜人往后调了。不过，这场也不能只让朝鲜人打，耶尼切里也不是光靠朝鲜人就能对付的。等他们亮个相，还得我们亲自来解决。”60;62; “你要亲自上？”60;62; “我就不了，我和你一起进城——而且我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按照之前的约定，这份‘头功’，我是留给李定国的。”60;62; “那国姓那边呢？他没说什么吧？”60;62; “国姓的头功在另一个罗马，新罗马的头功就给李定国了。虽然他们两个谁上都差不多，不过旧罗马那边脱离了陆军能够得到的位置。所以在李定国能真正靠自己立功的情况下，这里的活就交给他们了。老邵，那边怎么说的？”60;62; “李将军传了信，他现在已经兜住了外围，这城里不管谁都跑不了。等制台这边下了令，他们就进城。”60;62; “让他先来我这一趟，我还有些东西要给他。大概也快了，林庆业那边该开始往前推了。”60;62; ——“大概11里。”林庆业放下望远镜，“我确认一下，前面那个，七八个穹顶连在一起的，就是托普卡帕宫是吧？”60;62; “对，就是那个，和画上的一样，我之前就见过。”柯尼斯马克回答。60;62; “我们的目标就是往那里推。不要给他们太多时间，要不然骑兵一起上也不好办。推进的路线你都清楚吗？我们沿着中轴线直接往上推。”60;62; “中间那个要塞怎么办？绕过去？”60;62; “现在已经围住了，可以试着打一打。”60;62; 君士坦丁堡，这个地形对林庆业来说也是第一次碰到——不只是他，谁来这里打仗都是头一遭，因为这是全世界仅有两处的“废墟”地貌，另一处是罗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