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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进城之前，这队伍还是让她觉得有些...怪。60;62; 因为最前面是梅赫特尔，中间是扮演战俘的耶尼切里，后面是她，最后面是扮演军团兵的佣兵。这从前往后看，简直和苏丹进城没什么区别，无非是苏丹进城不用战车罢了。60;62; 最让她唏嘘的是，这是一场不完美的凯旋式，而且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完美的。因为这场凯旋式，没有观众。60;62; 这有些怪，但也没有办法。凯旋式和罗马复兴是因果关系，凯旋式都没办完，当然没有罗马公民站在路两边夹道欢迎。60;62; 场面比她想像的要寂静不少。在罗曼努斯门前朝里望去，街上空荡荡，一个人没有。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只有空荡荡的街道和两旁的废墟——她也不知道那些“废墟”里到底有没有住人，但确实破败得废墟无异。60;62; 她确实有一些失落，但也无妨。虽然现场没有观众，但这一刻会被历史记录下来，成为一个被历史铭记的事件，成为故事和传说。刻在书帛上的历史是不朽的，它和凯旋式本身的意义一样,一经产生就自在永在。60;62; 每一个回溯历史的人，每个人翻过书页的人，他们都是这次事件的观众，他们就在路旁边站着。不只是他们，过去、现在、未来的所有罗马人，他们全都站在那里。历史站在那里。60;62; “进城吧。”她淡淡地挥手下令。这场仪式并非表演给现场的观众看，而是献给历史。越是如此，就越是要慎重，和满是鲜花和欢呼的凯旋礼没什么区别。60;62; “陛下...”柯尼斯马克站在车旁，“如果您需要，我还可以安排人在前面撒花。”60;62; “没有必要。历史会记住一切的，上车吧，你来驾车，教你的都会了吗？”60;62; “是。”柯尼斯马克奉上了桂冠。克里斯蒂娜接过桂冠，从头顶的盔枪上套进去，套在头盔外面。头盔本身是金色的，她就戴了绿色的桂冠。就神性而言，黄金的桂冠和自然的桂冠都没什么区别。60;62; 而且在罗马要复兴的当下，真正的月桂枝散发着自然的气息，可以给这座早已经衰朽的破败王都带来新生。从历史的角度看，也会更加神圣一些。60;62; 递上了月桂枝后，柯尼斯马克也登上了战车——这可能是和过去所有凯旋式最大的不同。没有观众也好，演奏什么曲子也好，这其实问题都不大，因为这无论如何都是罗马的凯旋式。但在这次凯旋式里，克里斯蒂娜引入了罗马人从未曾设想过的“震旦元素”。60;62; 这辆战车，是驷马战车，前面拉车的有四匹战马，而且全都披挂金色的重型马铠。虽然罗马人穿的托加长袍也是“震旦货”，但进口来之后罗马人也还是按照自己穿袍子的方法来穿。但这辆战车，确确实实不是罗马货，驾车的方式也完全不是罗马式的。60;62; 克里斯蒂娜站在中间，车左跪在车厢上，驾驭着缰绳。柯尼斯马克穿着重甲，作为车右站在右边。他不只拿着长兵器，还有担当肉盾的使命。必要的时候他得用自己来挡子弹。60;62; 而在这场凯旋式的重点，等待着他的不是朱庇特，而是朱由检本人——凯旋式最后总要去面见罗马君主的。按照之前的协定，在并未正式“册封”罗马的君主之前，罗马的君权由震旦代行。虽然朱由检马上就会把这烫手的山芋甩出去，但国不可一日无君，中间的空白期要由他来顶上。60;62; “都准备好了？开始吧。”她向柯尼斯马克下令，让柯尼斯马克把命令传了出去。最前方的梅赫特尔开始奏乐了！60;62; “叭—叭—叭—”60;62; 长号连续吹了三声，鼓点也跟了上去。60;62; “嗯？？？”这节奏让克里斯蒂娜觉得，有些怪。60;62; 但还好，似乎是梅赫特尔军乐队的习惯，他们吹什么曲子都要先有“叭—叭—叭—”三声来开个头。60;62; 开了个头之后，后面就是正常的曲子。60;62; “你将如闪电般归来，全国将尽情开宴。大地，海洋和天空——”60;62; 能听得懂的希腊语在克里斯蒂娜耳旁响起。对熟悉希腊的人来说，希腊语很好懂。60;62; 大地海洋和天空（thálasayikeuranós），这里“uranós”就是天神乌拉诺斯，它既是第一代神王，也是天空一词本身的意思。唱歌的就是耶尼切里，耶尼切里里面本身就有不少希腊人，希腊语是他们的母语。60;62; 歌唱起来，凯旋式的队伍就开始前进了。60;62; 队伍如克里斯蒂娜预想的那样安静。就像客场比赛的球队似的，现在进了球，满场没有嘘声也就算了，当然不会有什么正常的动静。60;62; 耶尼切里唱得很没有“感情”。与其说从歌词中感受到“精罗落泪”，倒不如说被拘在这里唱歌更让他们落泪。虽然他们是希腊人，他们会说希腊语，但戴着袖筒帽的他们毫无疑问地已经把自己当做了一名耶尼切里。60;62; “陛下，他们好像没什么精神，我下车去抽他们...”60;62; “不必了。”克里斯蒂娜抬起手，“他们今后会习惯的。有生之年里，我们肯定能在这里举办真正的凯旋礼——那次凯旋礼要从正门进去，从黄金门进入君士坦丁堡。这次在罗曼努斯门的凯旋礼，是象征着罗马的回顾，并且为罗马的凯旋预演。安静些也好，现在安静，才能衬出今后的热闹。你也要好好记住这一天，这种孤寂可是难得的体验，好好思考罗马的未来吧。”60;62; 战车缓缓前进。身披重甲的战马迈着沉重的步子。突然加上去的负重让它们不太习惯，不过队伍前进得本来也很慢。因为梅赫特尔习惯演奏几个拍子就停下来转半圈，一边转着一边往前，向着路两边空无一人的街道展示。这种没有观众也要把戏演完的精神，就非常地有演员的操守。60;62; “我看你得学学那些梅赫特尔。他们明明在演奏罗马的曲子，却还是演奏得像是自己的军队得胜归来似的，他们可入戏得很。从那个城门洞进去之后，我们就不再是原来的维京人了。你们，还有我，都得习惯一下，把自己当成真正的罗马人，当成瓦良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