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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王大人，您现在坐的位置，就是苏丹王座。您觉得如何？”60;62; “还行。”朱由检按着扶手，“感觉不如孔雀王座。”60;62; 这是实话，这个坐位太矮了，而且毫无特色。孔雀王座华丽地像是个神龛，坐在上面的正常姿势就是盘着腿——盘着腿坐在神龛上面，活像一尊大佛。60;62; 相比较而言，这个坐位就显得相当寒酸。金色的座位上铺着红色的软垫。60;62; 然后就没了，没一点特色。没有珠宝，甚至连花纹都很简单。和孔雀王座相比，奥斯曼的这个座位只能摆猫。把这个座位搬到孔雀王座面前，这也只是总督或者王子的就能坐的座位而已。60;62; 再环顾四周，种种不够体面的地方还只是在这个王座上。甚至王座的问题还不算大，打不了搬走就是。那些搬不走的才是更大的问题：60;62; “而且你们知道这问题在哪？问题在于你们所有房间都是这样。”朱由检指着四周——这是苏丹朝会的地方，但周围还是一圈软包长沙发，挂上五彩灯球就可以当夜总会蹦迪了。中间那么大空挡正好可以当做舞池，跳累了就可以去旁边的沙发上休息。沙发很大，累了就可以睡。60;62; “所以上朝的地方，干嘛搞这么多坐垫？难道苏丹盘腿上炕和大维齐尔唠嗑？你们要不要再嗑个瓜子？”60;62; “额...”卡拉帕夏沉默了好一会，“我现在，其实还是不太能理解大人您所说的，真正的体面。大概我确实得去一趟应天，才能真正理解。不过您要在这里见客，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把这里改一改。”60;62; “老邵，告诉他，哪里要改。”60;62; “首先你们这里风水不好。”邵纲指着地面，“这个宫殿不是坐北朝南，而是座东北朝西南，方位不正。这倒是其次，方位不是全部。但你们这总是隐隐有一股杀气，是怎么回事？”60;62; “额...大概是因为在这里杀人的，被杀的，太多了。苏丹杀人，苏丹被杀。维齐尔杀人，维齐尔被杀。”60;62; “都拖出高门外斩首吗？”60;62; “不是，有的就在宫廷里。还有的就是您面前的广场上，有时候也炮决。炮决就冲着海峡的方位，这样不会流下什么奇怪的零件。”60;62; “啧啧啧啧。”邵纲听了直摇头，“太不讲究了。杀人要拖出去杀，杀猪都得讲究个方位呢。你们又把座位正对大门，从这个坐位到高门的门外竟然一点遮挡都没有，坐在这里甚至都能圆圆眺望到街上。煞气从正门直冲主位，这怎么行呢？”60;62; “啊...这...翻译好像有问题，我完全没听懂。”60;62; “你怎么翻译的？”邵纲把小陆揪了过来。60;62; “这个没法翻译啊！没有词啊师父！什么煞气，方位，我哪知道波斯语里面怎么表示。我又不是玄奘能译经。”60;62; “啧。”他把小陆扔开，“总之，这不吉祥。”60;62; “哦，不吉祥是吧，我听懂了，听懂了。那要怎样才能吉祥呢？”60;62; “这种正殿应该架在须弥座上。罗马是我朝的侄皇帝，所以也可以用三层须弥座。你们这一层都没有，还不如县衙大门。”60;62; “须弥座？那是什么？”60;62; “就是把这个正殿垫高三层台基。唉，迟了，现在再垫高也来不及...”60;62; “等等，你们可以垫高？”60;62; “当然可以垫，建成的也能往上垫，应天的大殿就是这么垫起来的。只是当年风水也不太好，垫在水上，结果现在不维护就全塌了——这个别翻译。总之，这个托普卡帕宫没有帝王气象，甚至还不如郡王王府，甚至还不如江户城的城池。”60;62; “还不如江户？江户是哪？”60;62; “也是个朝贡国的都城。人家就在有现的空间里修得很别致，在小小一个土垣上把步道修得层层叠叠，百转千回。中间是高楼一座，走到哪里都能从不同的角度仰望高楼。你们，别学应天，这地方不够大。学学江户倒是正好，适合你们在有限的地盘里堆出花来。”60;62; “我们也要修个高楼？”60;62; “你们应当修城堡。”朱由检直接给出了答案，“你们有自己的解决方案，就是城堡。要有不同的侧面，要有层次感，要重岩叠嶂，要错落有致。比如这样。老邵，把参考图给他。”60;62; 邵纲递上去一个画卷，让他自己展开。60;62; 卡拉帕夏缓缓打开那个画卷的卷轴——一个城堡出现在他面前。60;62; 有水门，护墙。有主堡，有塔楼。方的圆的什么都有，重岩叠嶂，错落有致。60;62; 60;62;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城堡从正面看的剪影，一眼就让人影响深刻。60;62; “这不是法兰克人的城堡吗？”60;62; “你竟然能看出来？”朱由检问他，“这个看起来很‘法兰克’？”60;62; “太法兰克了，感觉里面会跑出来几个吹号的号手，穿得花花绿绿，还有头上顶着鸵鸟羽毛的骑士跟在旁边。”60;62; “嗯...确实。”朱由检也拿回图看了看，“不过这个是给你们留个参照物。如果把这种城堡的布局改成罗马的样式，你觉得如何？”60;62; “恐怕很难。罗马的传统是巨大的圆形穹顶，但那本身就不适合人在里面居住。那是荣耀神明的空间。我们恐怕很难模仿这种城堡的样式来修建新罗马的皇宫。但是，凤凰王的人，您觉得托普卡帕宫有什么问题吗？”60;62;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我不喜欢。”60;62; ——其实，问题很大，但这不能和作为前奥斯曼人的卡拉帕夏直说。60;62; 那就是，托普卡帕宫是奥斯曼的象征，而且是最为关键的象征。整个奥斯曼的世俗政权，都围绕着托普卡帕宫来打造。所以托普卡帕宫必须被拆毁，这是渐渐淡忘奥斯曼的第一步。60;62; 如果托普卡帕宫一直这么流着，人们一走到高门前面，就会想到那个以“高门”为代称的奥斯曼朝廷。60;62; “看来，我只能使出撒手锏了。老邵，把罗马皇宫的图纸给他，让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