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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放不下这一茬——你竟然连我都骗过去了。我还以为那些玻璃板都是稀世珍宝。你到底什么时候找人造假的？”60;62; “那玩意儿我们都拿到很长一段时间了，我在中间任何一段时间都可以拿去‘加工’处理啊。具体来说，这活是林庆业在开罗督办的。嗯，其实朝鲜人非常有‘模仿’的天赋，他们学得非常像。好在这年头还没有开发到奇怪的地方。”60;62; “知道这事的有多少人？”60;62; “就你，我，传话的老邵。连林庆业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知道他在帮我抄书——当然，如果我们周围还有人听得懂官话，那周围的人就全都知道了。”60;62; 走在君士坦丁堡的大街上，这里已经热闹了不少。虽然这城里的人口远远不如当年的极盛期，但君士坦丁堡周边还是相当热闹。60;62; 考虑到这年头的市政通勤完全靠步行，实际上巴黎也不会比这里热闹更多些，只是巴黎有多个地方都会显得热闹，而君士坦丁堡里就热闹的地方不太多。60;62; “这里其实，和罗马也差不多？可我总觉得不对劲。罗马的大街上，照理说也不会比这里再热闹多少了。但怎么总觉得那么不对劲呢？”60;62; “你发现了？”朱由检背着手，慢慢地走着，“这里，确实不太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你发现了没有？”60;62; “我看到了一些微妙的东西。这里似乎缺少公共空间？我看着街上所有的人都在做自己的事，他们看起来甚至不像是在这座城市里工作。恐怕其中有不少人，就只是在城里种田而已，我看城墙下面就有不少田地。”60;62; “问题确实在这里，但你看得方向不太对——任何城市都一定有公共空间，我们走的这条路难道就不是公共空间？那为什么和罗马的不一样呢？因为奥斯曼式的城市空间，是非常含蓄的。”60;62; “含蓄...是什么意思？”60;62; “就是说，他们不会为了聚集而聚集。希腊和罗马都有公民政治和节庆的传统，所以城市中有大量空间都留给庆典和仪式。但是奥斯曼的公共空间更为含蓄，奥斯曼人的公共空间是自家的食堂。”60;62; “食堂？”60;62; “老邵，你们调查过是吧？”60;62; “是的。”邵纲凑上来几步，“你们二位朝路边看，是不是能看到每家都开着门？我们发现，奥斯曼人有一个习惯，就是他们并不把家里进门第一件的会客室当做‘室内’，而是公共空间的一部分。他们真正的家在客厅后面。”60;62; “这是习俗吗？”60;62; “这甚至是法律。”邵纲回答，“就算耶尼切里上门查案，他们也最多只能进到客厅。客厅之后就算是耶尼切里也不能进——当然证据确凿时除外。没什么证据的时候，就算是耶尼切里也不能随便进别人家的后堂。当然，实际执行是另一回事。奥斯曼能一条条按照规矩执法，我是不信的。”60;62; “话又说回来，你们呢？”克里斯蒂娜问，“你们的公共空间是什么样的？”60;62; “额...老邵，你怎么看？”60;62; “这倒是把我问住了。我姑且知道‘公共空间’是什么意思，但我总觉得，我们城里头那些百姓和你们这边完全不一样...怎么说呢，制台你经常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中国人都是喜欢折衷的’，就是这样。平时也没见街上有几个人，可一听说‘菜市口砍头快去看啊！’。好家伙，我都不知道这城里这么多人，乌泱泱一大帮全都去了。”60;62; “嗯...”朱由检点了点头，“虽然说得很含糊，但你这么提醒，我也有些感觉了。我总觉得我们家里哪些人呐，总是在社恐和社牛之间反复横跳...不过有没有可能，老邵，你看到的是两拨人？社恐的真的是社恐，社牛的人就一直社牛。”60;62; “额...什么意思？”60;62; “就是我们那里人太多了。我们和奥斯曼，还有法兰克人这些地方是不同的。这些地方拢共也没几个人，亲里亲戚的都认识，所以会产生类似的性格——但在我们那里，我们的城市太大了。人本来就不应该挂上各种各样的标签，每一个山东人都爱啃大葱吗？不爱吃大葱的山东人得有一百多万吧。每个北京人都爱吃六必居吗？不爱吃六必居的也能找出来几十万人吧。所以奥斯曼这里，还是人太少了，你们的人都太少了，林子还不够大，所以鸟的种类不够多。”60;62; “这听着好像没什么？”60;62; “不。”克里斯蒂娜的眼神凌厉了起来，“这不对，这样的奥斯曼人根本就不可能支撑一个光之城。”60;62; “为什么？”邵纲没听懂，为什么鸟的种类不够多，就不能凑出来光之城呢？60;62; “我也说不太清楚。但是直觉告诉我，奥斯曼是典型的后巴别塔文明，他们看起来就不完全，不圆满。他们身上总是带着莫名其妙的标签，包括法兰克人、威尼斯人、意大利人，等等等等，他们全都是这样。真正能修建起巴别塔的文明，应当是一个圆，而不仅仅是一个碎片。它应当展现出一种‘完满’的特征，而不是展现出某种特性。所以我应当在奥斯曼人的基础上，把罗马人给补完！”60;62; “原来制台的意思是是要补完？”60;62; “等一下，等一下。我不是这意思。我只说鸟，就只是鸟，什么人类补完，克里斯蒂娜小姐，你怎么总是想那么多？”60;62; “那你是什么意思？”60;62; “我说人够多就行了，要多元化——我们不需要多元化，是因为我们自己就有很多生态型，自己和自己就可以形成多元化。罗马这里嘛，需要来点多元化，要不然这个城市里凑不齐各种各样的生态型。就像火药似的，你得把煤炭、硫磺和硝石混合在一起，才能点出光亮来。单独用硫磺或者硝石都造不成真正的火药。”60;62; “那你觉得，要加什么配方？奥斯曼人要怎么勾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