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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听到张峰说粼在等着自己去吃晚饭的时候，原昊无法形容自己心里的感觉。事实上，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刚王霁说到的若是走水路会有隐患的问题，而心又不受控制的跑到了张峰的话上。
不知是因为他期待这一天太久了，还是这种头脑和心的分隔，又或是前天的挫败和眼前的惊喜产生了强烈的对比，原昊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无法否认，原昊已经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想要飞奔而去的欲望，继续刚刚说的正事。所幸在场的都是懂得看人眼色的人精，虽然原昊尽力收敛，但喜悦还是会从每一根头发丝里溢出来。
王霁首先提出离开，“说来惭愧，今日书院的事忙，之后殿下又急急来召，臣下还没有来得及吃饭呢。再聊下去，这腹中恐怕要唱空城计了。左右这事并不十分紧急，还请殿下，秦总管饶恕一二，今日就先这样吧。若是秦总管改日得空，叫上俞洋他们一起聚个餐吧。昭然楼怎么样？”
秦淮景是想调侃一下原昊，但一来是与王霁还不熟，二来这时候若是添乱，晚上不好受的就是自己了。
思考了一些利弊，秦淮景也欣然同意了。
感觉这件事在表面上有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原昊清清嗓子，立马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交代，“那这事儿，王霁你多上点心，出发之前熟悉一点好办事。那就走吧，饿坏了朕的爱卿就坏了。”
“殿下先走，恭送殿下。”两人齐声送走原昊。看原昊走远了，互相谦让，相继回了家。
原昊在通往清心殿的路上，时而快步向前，觉得自己的姿态过于迫切了，于是又慢了下来。走了几步，又想到以粼的性格，等太久了，说不定就自己开吃了。再说她身体不好，饮食还是规律一些的好，于是又急走了几步。
就这样时快时慢的，清水殿总算是到了。
还好，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或者说这个时机恰恰好，饭菜刚刚上桌，粼也将要落座。
原昊在门口站定，缓了一缓心神，才找回自己平日里成熟稳重的样子，背着一只手走进去。
粼料到了今天原昊应该是不来了，正想问祁阳怎么做了这么多菜，就看见原昊走进来了。
实话说，原昊走进来的样子在粼看来很做作，若是平时，粼一定会嘲笑他。
也许是那天的晚风太和煦，也许是那时的黄昏太美丽，原昊伴着黄昏的光走进来时，仿佛是身后展开了一双翅膀，让粼嘲笑的话堵在喉头，化在舌尖，就是没能说出口。
只是这道身影无端的让粼觉得熟悉，仿佛是上辈子遗留下来的那一抹记忆，又像是刻进骨血的那一笔。可是她哪里有什么上辈子，又哪里来的骨血呢？
一阵尖锐的疼痛直击粼的心口，慢慢的漫及全身。粼觉得自己身边有无数根针，从每一个角度朝着自己扎过来，让自己无处可躲。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粼控制不住自己，她将桌子上的饭菜碗碟全都推到了地上，然后自己朝宫外走去。
原昊走近粼，轻轻唤了一声，正打算坐下，就看见粼几乎推翻了整个桌子，然后直接向外走去。
如果他还有示弱的权利的话，原昊想说自己心里这种情绪应该叫委屈，是惊喜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委屈，是满怀欣喜的和第一次动心的人吃饭却被丢下的委屈，是想要发脾气却不能的委屈。
可是他不能发脾气，也没有示弱的权利。他只能将所有情绪牢牢关进心里，对着担心粼又顾忌自己不能追过去的祁阳说，“你快去看看吧，别是出了什么事。姑娘是朕的贵客，若是有什么朕能帮上忙的，你尽管给张峰说，不用客气。”
祁阳听了这句话，来不及多想，就赶紧追了过去。
张峰担心的看着原昊，但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见原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镇定自若的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看着原昊自如的背影，张峰忽然感到一股难以排解的辛酸。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呢？
粼从宫里出来，直接去了昭然楼，倒在了前来迎接的昆驷的怀里，昏了过去。
梦境里只有一片永恒的黑暗，和一个男人对着自己自言自语的说话。
“粼，我好期待你成长之后的年代，只要他们愿意，就可以知道那个神秘的当年发生了什么，时间的长河再也不能奈他们何，那些灿烂和辉煌再也不会消失，一心向学的人再也不会遗憾。”那个充满向往的声音，让人想要满足他的一切愿望。
“粼，为什么你会是一个女孩子的样子呢？我从来没有和一个女孩子这样朝夕相处过，还有些不太适应呢。”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粼脑海里不自觉的出现一个容易害羞，常年沉浸在书墨中的男孩形象。
“粼，你会有自己的喜好吗?比如说，糖葫芦？”那个男人歪着头想了想，“我最近学会了做糖葫芦，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请你吃啊。”
“粼，你一定要中立，后人对此世的评论全都仰赖与你，若是你因为一时喜好，有失偏颇，那就有违我们的初心了。”
“”
“粼，你快乐吗？”
“粼，对不起，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通过声音，粼见证这个男孩变成男人，再渐渐衰老然后死去。
死前最后一句就是对自己的致歉，可是粼觉得没有什么好道歉的，他有没有对不起自己。相反，是这个男人给了自己生命，如果这不断拥有又不断失去，没有终点的时光可以算作生命的话，自己是应该感谢他的。
这场梦，粼已经做过了无数次了。有些话反反复复的出现，每一次又都有不一样的话，沉浸在这场熟悉的梦中，粼的思绪开始漫无目的的蔓延。
她莫名的有一种感觉，这个声音好像原昊啊。明明声线，语调，习惯用语都不一样，可是粼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人是原昊，真奇怪啊。
说到原昊，刚刚自己把碗筷都摔碎了，原昊一定生气了吧，之后找个机会还是去解释一下吧。说来都是自己失了礼仪，怎么说都是该去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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