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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如鱼之得水也(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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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八盘菜肴,摆了满满一案,观之琳琅满目,多是水味。

    切得薄薄的生鱼肉、煮熟的牡蛎与海螺之属、一盘盐水煮后再做发酵的鱼?,诸样菜色中价值最贵的,当数每人一份的鳆鱼。鳆鱼即鲍鱼,每人案上各一盘。鳆鱼此物,不止后世以为是佳肴,当下人亦好食之。只是要想吃到新鲜的鲍鱼,而非干鲍,却唯有在海滨才能食到。

    刘让殷勤劝菜,一盘鲍鱼吃完,曹?窒轮??嗦湓诹肆硪谎?松稀

    此菜莹白洁润,系炖而成,佐以鱼肉,撒以葱花,端得是食香四溢,乃是一盆鱼炖豆腐。

    刘让瞧出了曹?炙剖窍彩炒瞬耍?τ氩?炙档溃骸安芫??傻氐亩垢??遣皇怯牍蟮氐牟煌?俊

    曹?纸?占衅鸬囊豢槎垢?氏拢?绕?谔诘模??肆娇谄??Φ溃骸拔兜朗怯械悴煌?!蹦每曜拥懔说闩柚杏嘞碌亩垢??ブ?砟鄱?械?裕?档溃?澳鄱?一??任蚁绲亩垢?蔡稹!

    刘让笑道:“好叫曹君知,鄙地豆腐的做法与别处不同,用的乃是淮南王之术,既无北地豆腐之苦,亦无南地豆腐之涩。别地豆腐煮之,沉於水底,鄙地豆腐,浮於水面。”

    淮南王者,前汉的淮南王刘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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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让抚须笑道:“一是因本地豆腐选料精,做工细,再则本地的水也好过别处,最宜制此物。”

    “处处都是学问啊。未知一块小小的豆腐,也有这多讲究。”曹?肿笫肿ё∮倚洌?沂帜每曜樱?旨衅鹨豢槎垢??κ居肓跞谩⒄怕??档溃?敖袢仗?蹙?幌?埃?す?允?甓垢?

    满座之人,俱是大笑。

    因为尚有正事,除掉劝菜,刘让只敬了三杯酒,就不再劝酒。

    将近饭饱,张曼却端起酒杯,与陪坐末席的刘伯说道:“高子,你是最爱酒的,今儿个你咋不喝?只三杯,怎够你量?来,来,多喝两杯。”

    刘伯不知其意,忙恭谨地端起了酒杯,但没有径直喝,看向了刘让。

    刘让也不知张曼之意,但这不影响他顺从张曼的意思,即令刘伯将酒喝了。

    刘伯一杯喝下,张曼又说道:“高子,再喝。”

    刘让不敢让刘伯再喝了,将手抬起,示意刘伯且先勿饮,与张曼说道:“张师,一会儿有大事要办,故我席间未多劝酒。高子虽是好酒,奈何酒量不行,再多喝几杯,恐他就要醉了。”

    刘伯平时好喝上两杯,唯他长得人高马大,酒量委实堪忧,四五碗酒下肚就醉。

    张曼笑道:“我正是要让他醉。”

    刘让怔道:“正是要让他醉?张师,此话何意?”

    张曼是修道之人,日常所食多黄精诸类,大多的民间菜肴,他都是浅尝辄止,早已食毕,他端坐席上,抚摸着乌黑的长须,笑道:“他若不醉,我计如何得行?”

    刘让问道:“什么计?”

    “诱海贼之计。”

    刘让说道:“诱贼之计?张师的诱海贼之计……”话到此处,顿将下来,转看曹?帧

    他的话没说完,诸人皆知其意。他想说的必然是,张曼所谓的“诱海贼之计”,不是准备用曹?中??摹叭??稹崩醋鲇赵舻拿矗吭趺闯兜搅醪?砩狭耍炕沟萌昧醪?茸砹瞬懦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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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让说道:“好计?”

    张曼笑问说道:“曹君已知我计?”

    “用我这‘三十金’诱贼,也得将我携带了‘三十金’的消息放出去才可以。谁来放此消息?我,或者刘君、张公,都不合适,会显得刻意。刘君家的奴婢也不行,奴婢怎敢卖主?只有找外边人来散消息方可。刘里正好酒,醉后不免多话,不就是个最好的人选么?”

    刘让问张曼,说道:“张师,曹君所言?”

    张曼抚须笑道:“知我者,曹君也!我正是这么想的!怎才好将曹君携带了‘三十金’的消息放出,又不致引起乡中那两户海贼眼线人家的怀疑?劳由高子来做此事,是最上之策。”

    “让高子来做散消息此事?”

    张曼说道:“让高子来做此事最好,不止是因高子好酒,可以装作酒后失言,将此消息散出,此外还有一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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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将消息散出,君身处鄙里,海贼仍是不一定会敢来袭。”

    张曼这话,刘让赞成,他接口说道:“不错!张师,这点儿,我也考虑到了。只将消息散出,海贼纵然是知了曹君身携重金,然曹君住在咱们里中,海贼却也不一定会来。”向曹?值冉馐停?档溃?氨上缥甯隼铮?渌?母隼铮?急缓T艄テ乒??挥斜衫铮?辉蛞虮衫锩窕е诙啵?∽称胄模??匆虮衫锏那皆???奚桑?叽蠹峁蹋??咭蛭壹液笤旱哪亲?ジ螅?绮芫??裕?歉咛髦??阋蕴崆霸ぞ??枪识赖帽H?:T絷殛毂衫锞靡樱∈?卫垂ィ?悴荒芟隆!

    曹?炙档溃骸霸?慈绱耍

    张曼说道:“因是此故,就更得劳烦高子了。”

    刘让也不笨,听到这里,已经大约猜出了张曼的意思,说道:“张师是想让高子通贼?”

    “高子是咱们里的里正,掌着里门,他若是愿为海贼内应,咱们里的墙垣再是高固,丁壮再是齐心,你后院的楼阁再是管用,亦无用矣。此是乃乡谚云之,‘家贼难防’。”

    还有个关节之处,刘让寻思不出来,他问道:“无缘无故的,高子为何会去通贼?”

    张曼看出曹?钟κ且丫?胪?苏飧龉亟冢?ξ仕档溃骸安芫?遣皇且阎?也撸俊

    “辛苦刘里正,挨上一顿打,便即可矣。这叫苦肉计。”

    张曼似如颇有遇到知己之感,抚须而笑,称赞说道:“妙哉!曹君!好个‘苦肉计’。我虽思得此策,却未为此策,想到一个这般贴切的名字。”与刘让说道,“子君,我之策即是如此。今天,先让高子喝多,他喝多以后,劳他出去乱讲,待他将曹君身携重金的消息散开之后,你把他叫回,严厉斥骂,打他一顿。再然后,高子,你私底下就向人吐诉怨言,等等瞧那两户海贼眼线人家会否来找你,若来找你,你便顺水推舟,答应为其内应,若不来找你……”

    刘让问道:“若不来找,张师,怎样?”

    张曼摊开手,说道:“若不来找,就只能再寻别策了。”

    “寻何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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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下说,足下此来鄙乡击贼,有十天的时间,怎么只等三天,足下便就告辞?”

    曹?中牡溃骸罢馕涣蹙?凰惚浚?梢膊皇?执厦鳌!毙Φ溃?肮罄锛嗬危?T裟岩怨ハ拢??谠簟?瞬撸?舨荒艿糜茫?揖椭荒芤灾鞫?隼肟?罄铮?从蘸T羯习读恕!

    刘让这才明白曹?值壬先?欤?舨焕囱傲醪???椭荒芨娲堑幕耙猓

    张曼问曹?郑?档溃骸安芫??恢?抑?瞬吆稳纾俊

    “公之此策高明,既散消息,又解贼虑,一举两得!就是委屈刘里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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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适才院中时,张曼居然轻易地就对曹?炙盗恕巴跏衔币病钡鹊幕埃?庵只埃?怕?墒谴永疵挥胪馊怂倒?《??只卮鹫怕?保??侵苯恿说钡厮盗恕拔业确苋唤腋挽恫菝А敝?铩

    於今看来,这个叫曹?值模???司牛?媸瞪矸荩?笔窍肿れ断乇钡哪侵б寰?械囊桓鲂÷剩

    知道了张曼、刘让、曹?秩?嗽谒档氖鞘裁矗?碌搅瞬?值纳矸荩?蘸貌?盅缘健熬褪俏??趵镎?恕保?芩阌辛怂??诘幕?幔?醪?旧砥鹄矗?乱舅档溃骸安晃???晃??『诔ψ拥暮T簦?依锼?撬湮垂テ乒??乩锏穆蟆⑺诿簧俦凰?窃闾#⊙鄢蜃庞挚炻笫眨?欢?氖保?獍锕啡盏木陀掷戳耍∥移醋虐ど弦欢俅颍??钦饣啬馨压啡盏纳备龈删唬?倚睦镆彩峭纯欤

    张曼正色说道:“高子,你可得做好准备。”

    刘伯问道:“张师,啥准备?”

    张曼说道:“这顿打,可轻不了。轻了,海贼的眼线不易信。”

    刘伯说道:“?悖?业笔巧丁U攀Γ?憔头乓话俑鲂陌桑∥艺馊苏攀δ慊共恢?科げ谌夂瘢?ど习侔耸?龋?叶疾辉诨跋拢∮猩堆剑慷ザ嗵奂柑臁S姓攀δ愕纳穹??认氯ィ??奂春茫

    刘伯是第三个提到张曼“神符”的人了。烧符成灰,化入水中,给伤病者喝,以治伤病,此是方士的常用之术。一百多年后的张角,招揽信徒,用的即是此法。病人自愈了,说是神符灵验,病人没有自愈,说是心不诚,皆有说辞。曹?肿允遣恍糯说馈2还?醪?肽歉隼险撸?约澳歉瞿泻⒆樱?剖羌?耪怕?姆???怕?姆??袷瞧挠辛檠椋?敲床?至现??庥Ω檬钦怕?涫狄嗤ㄒ绞酢V魏玫牟。?峭ü??囊绞踔魏玫模????χ皇撬?美椿H说泥逋贰

    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是非常有用的。早前曹?炙?遣恐械哪俏淮饕剑?羰且绞豕桓呙鳎?叱た赡芫筒换嵋蛭??炊?馈!笆?彀颂毂睾谩钡恼饩浠埃?饕讲恢?咽巧绷硕嗌偃耍

    豆腐好吃,汤亦鲜美,曹?忠?松滋溃??銎烦ⅲ?趟阆氲溃骸澳芟氲娇嗳饧拼瞬撸?怕?皇歉黾虻サ娜宋铮?挠兄悄薄D训玫氖牵??雇ㄒ绞酢!

    想把张曼、刘让拉到自己曲中的念头,越发强烈了。

    却只是,还是那个担忧,自己现只是个曲军侯,部曲才二百,庙小水浅,他会肯从自己么?

    刘让叫刘伯坐回席上,问道:“高子,你是愿挨这顿打了?”

    刘伯说道:“阿父,待打我时,只管下死力打,打得越狠,我越痛快!”

    高况诸人闻得此言,无不失笑。

    张曼问曹?郑?档溃骸安芫?羰俏抻幸煲椋?蔷桶创瞬呃葱校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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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有何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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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曼答道:“我在乡中,收有几个弟子。这两户海贼眼线人家,我是从我弟子处知的。区区两户贼人眼线,除之固是不难,我所虑者,一旦除掉,也许会引来海贼的报复,遭害的还是我乡士民。因此,我迟迟未有动手。拖到於今,……”抚须笑道,“倒是派上用场矣。”

    “张公,恕我直言,你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啊。”

    张曼哈哈一笑。

    计议已定,不需张曼再令,刘伯端起酒,一连饮下数杯。杯子的容量比碗小,绕是如此,七八杯酒喝下,刘伯的脸已是通红,如似炸熟的虾米,身子也晃荡起来,坐不太稳当了。

    这点酒量,直把高况、田屯看得暗下摇头。

    时下的酒,酒精含量很低,“一酿用粗米二斛,曲一斛,得成酒六斛六斗”,酿酒的原料与成酒之比是一比三,含水量高,酒精度数大概也就是四五度,随便一个能喝点的人,几杯酒不跟水似的?善饮者,酒量可达数石,折合后世计重,一石是六十斤。刘伯十来杯酒喝下,就显醉态,酒量真的是不值一提。——此等酒量,按张曼之言,却还好饮,亦是出色。

    刘让说道:“好了,高子,你别再喝了,再喝就误事了。”

    再喝,刘伯就倒下了,散播曹?稚硇?亟鹣?⒌娜挝瘢??桶觳怀闪恕A醪?砍抛耪酒穑?铝艘灰荆?档溃骸罢攀Α?⒏浮⒉芫??艺饩蜕⑾?⑷ィ

    不能多等,再等会儿,酒劲上来,他一样要倒。

    张曼、刘让知他喝了酒后的样子,便即应允。

    刘让唤了老奴进来,命搀刘伯出去。

    张曼追问他一句:“高子,知道去哪里散消息么?”

    酒是多了,提着劲头,心尚敞亮,刘伯答道:“回张师的话,我往里门口散消息去!”

    “对了,有在地头忙活的,这时辰也该回家歇歇了,你正好借此,散播消息。”

    由老奴搀着,刘伯一摇三晃地出去了。

    刘让命小婢进来,奉麦饭、煎饼等主食上来。

    煎饼此物,源自齐鲁,时下已有。比之满案的水味海鲜,还是这两样更合曹?治缚凇T缫讯隽耍?粤税肷味垢?裁怀员ィ?饣岫?芩闶强梢员ゲ土恕

    饭罢,汤水奉上,诸人堂上,一面闲聊,一面等刘伯“事成”。

    ……

    刘伯办事挺麻利,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一人急匆匆奔来刘让家中,是刘让的一个族兄弟。

    这人进到堂上,着急忙慌,与刘让报讯:“阿兄!高子这酒晕子,又在瞎胡咧咧!他坐在闾门地上,见到个人就说,他今儿个开了眼了,在阿兄家见到了足足三四十块金饼!还有一大堆的珠宝。说是阿兄你的一个故友带来的。我不让他再说,他不听,还想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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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隐藏的笑意和满意。

    这个刘伯,会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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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的一声响,高况猛地拍了下案几。

    他变色说道:“刘君,三岁孩童亦知,财不可露白。我家郎君不辞数百里,前来投你,是相信你!怎么才到你家,你那族子就大嘴巴,把我家郎君带有重宝的事儿给露出去了?”

    刘让勃然大怒,狠狠拍案,怒道:“不让他喝,他非得喝!喝完了,管不住嘴!呱哒嘴子的东西!你说什么?你不让他说,他还想打你?你是他阿父!尊卑也没有了?去,把他给我叫来!”话音未落,改口说道,“不!不是叫。你叫上几个族人,把他给我绑来!”

    来报讯的这人应了声,即出堂去。

    未久,刘伯被绑得严严实实,在报讯这人和另外几个刘家族人的拉扯下,被送到堂上。

    刘让不由分说,喝令说道:“打!”

    杀猪般的惨叫,响彻了成安里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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