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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白骑着牛，领着骑驴的韩殿臣晃晃悠悠地来到北市一家胡姬开的酒肆。
这里有整个洛阳最好的葡萄酒。
韩殿臣嗅着酒瓶中那清爽的果香味，好奇地问道：“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崔白笑道：“找人呐。”
“找谁？”
“我那个才名远播的族弟。”
“崔皓？”
“然也。”
韩殿臣调笑道：“怎么？崔公子一上任就准备任人唯亲了？”
崔白秀眉微挑，风情万种地说道：“韩公子若是想继续带着人挖粪，我也并无二话。”
“倒是个好挣钱的买卖呢。”
韩殿臣心中提起了警戒，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是准备让崔皓带人去做粪肥处理的事情？”
这件事关乎到他的另一项举措——搜集火硝。
这趟韩殿臣不得不挂在心上。
崔白见韩殿臣面带犹疑，不由得出声问道：“你不会舍不得这项买卖吧？”
韩殿臣道：“那有什么舍不得的，这一行现在还没到暴利期呢，挣的钱还不算客观。”
“只是我要搜集火硝，这件事万万误不得。”
崔白道：“你要造火药？别费劲了，我早就试过了，没用。”
韩殿臣：？？？
你是穿越者还是我是穿越者？
这小子连黑火药都知道？不可留！
崔白连声道：“诶诶诶！你干什么！我警告你韩殿臣，你现在的眼神很危险！”
“不会是想要灭我的口吧？”
韩殿臣说道：“不，不是要造火药，我是要作肥料。”
就算是互相引为知音，这小子疯疯癫癫的，韩殿臣也不准备在刚认识就把火药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他。
崔白听韩殿臣说是肥料，便疑惑地问道：“这东西遇水就成冰，怎么会是肥料呢？”
韩殿臣：？？？
这已经是崔白第二次带给他惊讶了。
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崔白挑了挑眉，戏谑地说道：“五石散。”
韩殿臣不由得往后拉开了一点身位：“你磕那玩意儿？”
崔白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你这人有趣得紧，既是狂生，又为何不行散呢？”
韩殿臣警惕地说道：“我固然是个狂生，却还没狂到认为自己吃什么都不会死的程度。”
崔白浅啜了口葡萄酒说道：“韩兄，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巧的是，我也不喜欢行散，不过我喜欢看别人行散，而且很喜欢尝试，尝试给他们配置更好的配方。”
“比如他。”
崔白指了指正摇摇晃晃上楼的崔皓。
韩殿臣附耳低声说道：“这小子真的没问题吗？自打我进洛阳开始，他就一直流连各大青楼，喝酒、行散，这么一整套家来我觉得铁打的也该锈蚀光了吧？”
崔白勾了勾手，便看到崔皓非常乖巧地连滚带爬跑到他的面前，像条狗一样腆着脸说道：“大哥，你找我？”
“坐。”
崔白指了指边上的座位，崔皓便非常乖巧地坐在了二人的中间，丝毫没有昔日里洛阳狂生的模样。
韩殿臣颇为惊讶于这一对堂兄弟之间的关系，便问道：“你们两个人关系很好？”
崔白摇摇头，说道：“在博陵崔氏，没有人和我关系不好。”
说着，还故意问崔皓道：“对不对？”
崔皓傻笑着说道：“对，在博陵崔氏，没有人不喜欢大哥。只有大哥才能带着博陵崔氏开枝散叶，发展壮大。”
韩殿臣眉头微蹙。
这对堂兄弟的关系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诡异到不像是兄弟，而是巴甫洛夫和他的狗。
一方掌握着绝对的主宰权，而另一方则温驯而服从。
崔白对崔皓说道：“最近洛阳城里怎么说韩殿臣的，你都听说了吧？”
崔皓傻笑着说道：“听说了，都听说了，说他是掏粪掌令，掏粪秀才。”
崔白“嗯”了一声，说道：“掏粪这个活儿，我让你来做，你做的好吗？”
崔皓问道：“要做到什么程度？”
崔白道：“要做到把生意扩展到整个河洛世家。还有在掏粪的过程中遇到的硝石——你知道硝石是什么样的。把所有能搜集到的天然硝石全部都搜集起来，堆积在洛阳府衙。”
崔皓点点头，貌似痴傻地重复了一遍：“既然大哥说要扩展到整个河洛世家，那咱们就扩展到整个河洛世家，大哥说要搜集硝石，那咱们就把能搜集到的硝石都堆积在洛阳府衙。”
崔白满意地微笑道：“喝酒吧。”
“诶。”
崔皓接过葡萄酒一饮而尽，等待着崔白的吩咐。
“行了，去做事吧，人都在洛阳府衙，你调遣就行。”
崔白摆了摆手，崔皓便恢复了平日里的狂士模样，跌跌撞撞朝洛阳府衙跑去。
韩殿臣好奇地说道：“我观崔皓，并不是痴傻之人，为何在你面前会是这般做派？”
“崔兄，你越来越让我看不透了。”
单是他知道硝石制造火药这件事就已经让韩殿臣有点儿警惕了，如今看到崔皓的这般模样，韩殿臣心里更是打起了鼓。
眼前这个人说是自己的知音，可是，自己真的了解他吗？
如果不是曾经真切地听到过他怀才不遇的心情，韩殿臣是绝对绝对不会冒险接近他的，这种人一小半是天才，一大半是疯子。
崔白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地说道：“韩兄，你又几时真的让我看透过呢？”
“放心吧，崔皓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妥帖的，包括你的硝石，也会搜集好的——我已经为你展露过一些东西了，该你为我展露了。”
韩殿臣问道：“你要看些什么？”
崔白说道：“荥阳，你要的那块地。你要在那儿做什么？”
“不用担心人手和财力问题，郑乐安会为你解决所有你能想到的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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