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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婉悦率先开口：“藤丝一旦被澡泽污染，只能躲在阴暗潮湿的角落，苟延残喘。一旦被人知道它不在清洁，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三爷不妨仔细想一想，即便我没有可以帮你的人，你一旦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那可能毁了你自己，也毁了整个琅琊华氏。”
“危言耸听！”华绪眯着眼睛看着明婉悦，“本来如果你今天没有来，明日胜算一半对一半，但是今天你来了，我说了，有你在我们手中，明夫人只有束手就擒。只要最后是我们赢，日后我可以入御医署，飞黄腾达，重振我华氏一门的荣耀，何谈一个‘毁’字！”
“进国医署就能飞黄腾达，重振你华氏一门？”明婉悦讽刺的勾起了唇角，“藤丝以为它只是去澡泽地躲一躲，但是糟了一身的污粕。你与藤丝，有何两样？”
“宅内斗争，如同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明夫人以郡主之尊挤走了王氏姨娘的主母之位，天下无人不晓。你们若是落败，王氏姨娘怎会容得下你们。你们死了，这一身污粕，又有谁知？王氏姨娘会缄默不言，绿巧也会，在下也会，天下无人会知道这茬子事情。”
“华三爷医术卓越，日后堪当大用，若我是王家尚书，必然要利用三爷身上的这点把柄，为我王家任劳任怨。”
“放屁！”明婉悦的话，陡然被华绪打断，“王家敢拿我的把柄，我又何尝不是再拿王家的把柄，他们想要利用我，也不想想，他们自己…”
“若日后他们权势滔天，反手就能倾覆你华氏一族，你凭借王姨娘这嫁出去的女儿的一丢丢的把柄，就想和王家平起平坐，谁给你的勇气！”明婉悦果断的打断了华绪的话，“三爷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华绪静默。
“这帝京城的污秽肮脏和澡泽泥潭有的一比，除非你死了，否则，只要你有用处，你就只会沦为权势的工具，被他们捏扁搓圆。而且你为了所谓的‘光耀门楣’，为了华氏一族，只能屈从。所谓相互拿捏的把柄，在你比他们势弱的时候，只有他们拿捏你的把柄！”
“那又如何。”华绪缓缓的抬眼，看向了明婉悦，“若我一人痛不欲生，能换华家光宗耀祖，我华绪不枉此生。”
“你为何会痛不欲生？”明婉悦淡淡的勾起了唇角，“只有你在乎的事情，才会让你痛不欲生，而你在乎什么？”
华绪睫毛一颤。
“你在乎的只有华氏一门的荣耀！你若痛不欲生，那一定是华氏一门荣耀不在，更甚者，是华氏一门可能因你遭遇灭顶之灾！”
“你住口！”华绪猛地一声低吼，前倾这身子，眼神像是夜中凶残的狼，盯着明婉悦一动不动，“这些只是你的猜测，天子脚下，太平盛世，王家只是尚书，不能只手遮天！”
“你哪里看出来的太平盛世？”明婉悦清淡的一句话，吓得华绪，浑身冒冷，他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明婉悦：“妄议朝廷，你找死！”
明婉悦唇角一勾。
华绪缓缓坐直了身子，喊道：“来人，来…”
“晚辈劝三爷最好不要叫人，晚辈只带了一颗解药。”明婉悦淡淡的看着华绪。
华绪一惊，这才发现，他的四肢，竟然没了知觉：“你何时下的药！”
“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明婉悦淡淡一笑，“你看，现实和想象总是会有出入，你原以为今晚你稳操胜券，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就可以留下我。可现在你却落到了我的手中。”
华绪的脸色，不仅沉了下去，眼神也变得极其凶恶。
“琅琊华氏世代清流，曾五代任职御医署，可惜后来族人庸碌，人才凋敝，直至如今，无人考入国医署，门庭冷落，衰败之象，以至华氏一族成了琅琊的笑谈。”明婉悦话音刚落，华绪便低声喝道：“你住口！”
这是他心头的刺，不除余生不安。
“在下要入国医署，还有一个原因。”华绪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中的凶恶已经退下，“二十年前，家兄采药遇害，金银钱财没有丢失，只丢了一枚祖传玉佩，那日，父亲义子在下的义兄也离奇失踪。”
“十五年前，在下来帝京城开医馆，发现义兄改头换面入了国医署做了御医。他无亲无故，学艺不精，能入国医署，只有可能是走了人脉，投了关系。我家祖传玉佩，是太祖皇帝所赐，我猜测，家兄就是被义兄所害。”华绪说着看向了明婉悦，“此仇必须要报！”
“你为了报你的仇，所以就要以伤害我和我的母亲为代价？”明婉悦的表情清淡冷漠。
“这天下本就是这样的天下！”华绪又狰狞起来，“为什么别人能为了一己之私，害别人，我就不能为了我一己之私，害别人？”
“小腿已经没有知觉了吧。”明婉悦淡淡的看着华绪，“这就是你要害别人的代价。”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代价的。”华绪勾起了嘴角，想要笑，却发现自己的脸部肌肉，似乎也有些僵硬。
“你怎么知道别人不会付出代价？”
“二十年了，他逍遥自在了二十年了，现在是御医署的大御医，出入内宫之人，谁会让他付出代价！”华绪的声音压得很低，额头的青筋激动的凸起，似乎在压抑着情绪。
“大御医！”明婉悦神态清淡的模样，让华绪莫名的又镇定了下来，“大御医一共只有三位，除了姓刘的那一位，其余两位，都见不到后天的太阳。”
“什，什么意思？”
明婉悦微微看向了一旁的火炉，炉中的炭火已经失势，炙红的光烤的她的表情有些虚幻，她眯眯眼睛，淡淡的道：“有些事情，不能说，只能等时间给你证明。”
房间中有一刻钟的静默，忽然华绪笑了，虽然脸部肌肉开始僵硬，但是他还是想笑：“三小姐，您是来唱戏的吗？您说谁死，谁就死？嗯？您以为您是锁魂的厉鬼呢！”
明婉悦缓缓的歪过头：“没错，我这辈子，就是来锁魂的。”
华绪脸上的笑一僵，明婉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再看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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