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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山立的眼中，还有对玺文帝的希冀：“老臣是两朝元老，又为皇上除了静安王，到时候事情了，皇上将事情的原为告知太子，太子妃滑胎之事实属意外，花家日后即便还是要承受太子的怒火，但不会斩草除根。”
他坚定的看着明婉悦：“即便你想要用太子妃的事情来逼老夫，老夫爷不惧你。”
“太子妃滑胎实属意外，文贤太子妃的死难道不是意外？意外若是那么容易就放下了，皇家和花家之前就没有隔阂了，而我今天，也不会来收这枚令牌了。”明婉悦的睫毛动了动。
明婉悦终于明白了。从涂菱花滑胎的那一刻起，花山立便是笼中鸟，再也飞不出去了。
花山立沉默了片刻，细细的斟酌明婉悦的话，忽然，他蹭的起身，睁大了眼睛看着明婉悦。皇上收回了金令，届时静安王败，皇上若是不承认他是皇上派给静安王的细作，引诱静安王上当受骗之人，他有何证据辩解......
想通这一点，他愣怔的坐到了榻上，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血一样生机全无。
他嗫嗫唇：“皇上打算，连花家一起......”
“事成之后，狡兔死，走狗烹。尚书想的没错，皇上要一箭双雕。”明婉悦静静的陈述了一个事实。
花山立愣怔的表情，缓缓的溢出了一丝不信，然后便是伤心，纠结......最后，他猛地握紧了茶杯，满脸都是失望和愤怒。若非是个文臣，那杯子几乎都能被他捏碎：“谢家之事，仿若就发生在昨天！”皇上若是真的起了动花家的心思，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明婉悦缓缓开口：“在皇上的计划中，因为东宫虐待花宝林，花尚书疼爱庶女午门携女乞骸骨，将东宫丑事告白天下，激化花家和东宫的矛盾，再由皇上出面表面维护花家和皇家的关系，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种粉饰下，皇家和花家已经隔了鸿沟天堑。”
“届时，静安王定然会上门争取花尚书，花尚书顺势逆倒为静安王派，怂恿静安王传位谋逆，跳入皇上早已经挖好的陷进中，助皇上彻底的铲除静安王这个逆党。静安王倒下，花尚书到时候是皇上的功臣，还是静安王党的逆臣，只需要皇上一句话而已。”
花山立已经明白了这其中弯弯曲曲的沟壑陷进，忽然觉得，他两朝为官，侍奉两个皇帝，现在才看到自己已经立在了万丈深渊旁边，实在是汗颜。他微微的转头，看向了立在一边的明婉悦，她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瞬子里面像是落入了明月一样，清亮干净。
花山立不由冷笑：“你表面为皇上办事，实际上却在借皇上的势为自己筹谋，阳奉阴违。皇上生性多疑，若是老夫拼死谏言，说明家有不臣之心，你又岂能好过？只怕，下一个倒下去的，就是明家！”
“可是花尚书不想以乱臣贼子的名头入史官青笔不是吗？相互伤害不如相互借力，一起盘桓方能有一线生机。”
“胡扯！”花山立看着明婉悦，冷瞬眯起，“就算静安王倒了，还有皇上和太子在，皇上和太子不在了，还有梁王和祁王在，你明家根本就没有成事的可能！即便皇家都死光了，还有旁支血脉！就算旁支血脉到时候无力相争。”
“届时任何一个州府都可以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造反，到时候，就是天下大乱，最后的赢家，也不可能是你明姓之人！何来生机！！即便成事，那也要很久很久，而花家能否在皇上手底下安全的过完这个年都未可知，三小姐，你画的饼，老夫不如不吃。”
花山立几乎已经看到了不久的将来，尸堆如山。
“既是想要拉拢，就绝对不仅是拉一个没用的死人来。”明婉悦平静的语气，像是香炉中袅袅升起的烟，清淡没有波澜，“此事若成，金令我会给尚书送回来，皆是，尚书只要奉令上前邀功，告知天下人，你和皇上只是演了一出苦肉计，皇上不敢动你。”
“掌典司就不怕皇上治你一个失职之罪！”
“我可以让花家死，也可以让花家生。”
话音落下，满室又是寂静。
花山立脑中盘桓着明婉悦的话，缓缓的起身，直直的盯着明婉悦：“是你！从一开始，把花家设计进去的就是你！”
明婉悦看着花山立，拱手一礼：“一箭双雕之计，确实是我献给皇上的。”
花山立上前两步，啪的一声，甩了明婉悦一巴掌。甩过之后，他浑身颤抖，眼中吃惊，惧怕，愤恨，不信，各种神情杂糅在一起，整张脸，气的通红。
“纵然我花山立罪该万死，可是花家百余仆人是无辜的！你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子，手上沾染了无数的杀孽，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花山立很气，他没有想到，花家有今天，竟然是眼前这个人捣的鬼。
明婉悦嘴角有点腥甜，平淡的拿出了袖中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血迹，淡淡的开口：“一将功成万骨枯，尚书是个明白人。
她抬眼看向了花尚书，“我不想看到血流成河，能死一两个人而换天下人太平，何乐而不为？今天就算没有明婉悦献计，他日皇上依旧会灭花家。尚书也说了，昔日谢家之事历历在目。”
“皇上动了念，就再也不会停下手。我给花尚书指了一条路，花尚书走，或者是不走，都是您自己的选择。我唯一可以给您的保证就是，你不会做两姓之臣，不会背上‘乱臣贼子’之名，不会枉死无辜家眷族人以及家仆！”
三个不会，像是三座大山一样，直击花山立的内心，压得花山立内心震荡又倍感压力。前一秒，他还斥责她的凶手，后一秒，那些人的生死又拿捏在了他的手中。
这一刻，花山立看着眼前的明婉悦，忽然就懂皇上为什么将她放在御书房了。哪里是为太子养女人，这是给皇家养谋士啊。天下男子，恐都少有眼前这少女的气魄。
明作延那龟孙子能生出这样的女儿，简直是祖坟冒烟了！
不对！
“不做两姓之臣？”花山立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一个不会滥杀功臣，志在天下，志在黎明百姓的明君。”
花山立眯虚着眼睛，缓缓的后退了两步。若不是明家自己想要窃国，那明家又在为谁效力？
花山立已经明白了现在局面。他不怕死，也不怕连累家人枉死，但是不愿意接受被自己忠心耿耿侍奉了一辈子的玺文帝，反手扣上‘乱臣贼子’之名弄死！就算是死，他也要选择干干净净，名垂千史的死，而不是遗臭万年的死！
“皇上逼臣反，臣不得不反！”花山立喃喃自语，脸上有一些苍凉。忽然，他盯着明婉悦，眯着眼睛：“就算是反，也要找个靠谱的靠山。这个靠山，也可以是静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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