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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松簇着眉头，他意识到有关七连全军尽墨的定论背后一定隐藏了一个巨大的阴谋，而现在他将一点点揭开这桩阴谋隐藏在黑暗里的面纱。他仔细得分析了演习当日的几个炮击坐标，后背一阵发凉，没有贯行的试射，全部是饱和覆盖的毁灭性打击，而那坐标自己似乎在哪儿见过。
这是有预谋的屠杀现役军人的叛国行为，他喝了一口水，却压制不住疯狂的心跳，“这些坐标……”
“已经核实过了，是变更后的七连临时驻地和察县两条街区的坐标，我去看了，这些地方正在加班加点得开展重建工程，当地的居民和驻守的军队一致认为是恐怖分子干的。”
谭松点了点头，“先不要上报，尽快查出这次演习的发起人，还要弄清楚这些坐标是谁提供的。曹科长那边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已经查到一点有用的东西了，这是昨天下午刚截获的一段电话录音。”
小王自腰间的口袋里摸出一支钢笔模样的录音笔，连同一份打印的文件递到了谭松的面前。
“已经查出是军区参谋部部长打给军区保安团团长的通话，这是录音的打印稿和他们的履历。”
谭松只翻了第一页，手机铃声却急促得响了起来。谭松取出手机，是科里打来的。
“喂。”
“谭组长，你在哪儿呢？局里出大事了，快点回来吧！”
“慢慢说，怎么回事？”
“哎呀，你快回来吧！老局长出事了！！”
“什么？！”
谭松猛然站起，眼角瞥到了还没来得及看的文件，“我马上到！”
谭松挂断了电话，一边收拾着桌上的资料一边头也不回得和小王说，“老局长出事了，咱们即刻赶回去，坐我的车！”
“组长，我今天还要去山里一趟。”
“恩，你先跟我去车里把东西拿上。”
国安局情报科科长办公室，曹步仁曹科长在摔碎了又一个杯子后咆哮着，“居然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行凶！你们叫我怎么和上面交代！啊？！你们说话啊？！平时一个个能说会道的，现在怎么成了哑巴了！说话！！！”
曹步仁是真的愤怒了，他不明白姓陈的为什么突然改变计划，包括国安局老局长在内的三位要职高官在他的寿宴上遇害，这已经不仅仅是颜面扫地这么简单的事情了，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曹某人，他即使有一百张嘴也撇不清干系了。什么辅佐他上位，这根本是在陷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谭松慌慌张张得跳下车，在经过二楼楼梯口的时候被人拉到了过道里。谭松转头看去，看清了拉着他走向一组办公室的是新来的王海燕，他忽然有种大祸临头的错觉。
王海燕推开一组办公室的门，诺大的办公室此刻空荡荡的，即使平日里最会偷间耍滑的几人竟然也不在。王海燕松开了拉着他的手，径直向紧闭的组长办公室走去。
“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带我来这儿是有话说？”
谭松习惯性的随手把包丢在了办公桌上，盯着王海燕凝重的脸问。
“我要马上去出任务，你别说话听我说！国安局局长昨天夜里被人暗杀了，别打断我，我的时间不多，就在昨天曹科长的寿宴上，尸体在洗手间里被人发现，随行的保安团团长张尽忠也失踪了，我还没说完，”
王海燕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后来有人听见几声枪响，政治部主任王昌平和特别侦辑处处长李爱国被发现死在停车场里，现在所有人都出去抓张尽忠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黄自善说你曾在席间出去了五分钟。听我说完！国安局要变天了，少说话多做事！再见！”
说完，王海燕不等谭松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便闪身离开了，走廊里传来她渐渐远去的声音，“喂，李姐，你们走了吗？……哦，我就来了……哎呀，人家例假嘛……”
窗外，隆隆得雷声响起，厚重如墨的积雨云遮蔽了天边一线初升的曙光。谭松愣住了，他没想到一夜之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似乎国安局对内最有威慑力的力量全被剪除了，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出手狠辣，会是那个一手炮制了七连覆灭的惨案的人吗？他们到底是要达成什么样不可告人的目的需要动用如此雷霆般的手段？还有，王海燕最后告诫自己国安局要变天，难道有人敢挑战国家的威严？
“谭组长，你怎么在这儿？快走吧，科长正发怒呢！”
谭松回过神，哦了一声便匆匆转身出了组长办公室。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张尽忠给我抓回来！”
谭松推开厚重的木门，曹科长的怒火迎面扑来。曹步仁自然看见了刚刚进来的谭松，他刚刚压下去的邪火再一瞬间似乎又要窜起来一样。
“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国安局的天快要被人捅塌啦！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科长？你眼里还有没有国安局！马上滚去稽查处报道！”曹步仁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臭骂，“还有你们！我不听你们解释，就属你们一个个的理由最多！明天之前如果我还看不到张尽忠，你们就全都给我辞职滚蛋！”
曹科长这样的震怒还是头一次，不过谭松想想也就算了，毕竟这次的事件影响十分恶劣，搞不好曹科长的仕途就要到此为止了。谭松吃了一鼻子灰苦笑着离开了科长办公室，他不知道门外已经恭候着两位面色不善的稽查处同事。
“谭组长，我们是稽查处的，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其中一人说着便取出了一副闪亮的手铐。谭松所在的特别行动组多是负责调查取证和抓捕行动，而稽查处的职能则比较单一，他们只负责审讯问供，当然，或许还包括刑讯。所以即使谭松可能想不起这二人的名字，别人也是认得他的。另外一人忙抢前一步制止了那人，“哎？手铐收起来！对不住了谭组长，弟兄们也是奉命行事，请多包涵。”
谭松没有为难这两位同事，就像他们自己说的一样，他们只是在执行命令。谭松伸出了双手，微笑着说：“没关系，铐上吧。”
稽查处谭松不是第一次来，只是以前他是来交接嫌疑犯的，这次却坐在了阴暗狭小的受审室里。因为谭松的配合和他的身份，稽查处负责审讯的人并没有要求把他拷在刑讯椅上，甚至打开了他的手铐。
“谭组长，我谨代表稽查处的同事感谢你的配合，我是稽查处的王乐沃，你可以叫我小王。”
坐在谭松对面的一位挂着上尉军衔的男人很随意得说着，或许在他看来，对于大名鼎鼎立功无数的情报科二把手谭松，这样的审讯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尽管他确实曾在案发时间独自离开了五分钟。
“谢谢你对我的尊重和信任，不过，这里没有谭组长，只有一个嫌疑犯，所以，你问吧。”
“那好，我就捡要紧的问了。案发当晚，你曾经独自离席五分钟的时间。是不是有这回事？”王乐沃取出了纸笔，很快进入了审讯者的角色，显然他已经是个中老手了。
“是。”
“这五分钟的时间里，你都干了些什么？请你如实回答。”
“因为吃了很多海鲜，我有些闹肚子，所以我去了厕所。”
“有人证明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我不知道。”
“那就是没有了？”
“你如果非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案发当晚你佩枪了没有？”
“没有。”
“有人看见你在案发之前本来是可以提前到的，可你为什么迟到了？这段时间里你都干了什么？”
“我请一个新来的同事去吃兰州拉面，顺便请她帮我挑选一身礼服。”
“你的这位同事是谁？”
“王海燕。”
“案发当晚的宴会结束后你去了哪里？”
“回家。”
“你有没有在宴会上看到可疑的人？”
……
自稽查处出来已经是中午了，谭松想起了扔在办公桌上的包，他原本想去拿了包再去联系王海燕他们。可当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打开放在桌上的包时却发现，包里的资料和录音笔不见了！他想不起自己是否已经把资料收好，便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寻着。可当他几乎翻遍了狭小的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后，却仍然不见资料的踪迹。谭松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意识到有人进过他的办公室，并且偷走了他来不及妥善保管的资料。
门口传来嘈杂的交谈声，谭松迅速整理着乱成一团的办公室，脚步声已经来到了组长办公室门前。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谭松转过了头。
“组长。”
来人是出去执行任务的李姐，她正带着一脸疲累靠在门框上玩味得看着谭松。
“哦，李姐回来了，怎么样，找到张尽忠了吗？”
李姐，情报科特别行动组一组的老资格了，虽然已经年近四十，却仍保养得如同十八岁的小姑娘，只是她的身上少了几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嗨，哪儿那么容易，根本就找不到他的影子。我去了他家里，张尽忠从两天前就根本没和他的母亲、姐姐联系，他母亲昨天夜里发高烧，他姐姐打了一夜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早上再打的时候已经关机了，要不是我和王海燕去了他们家，他姐姐就要到局里来找他了。张尽忠的母亲身体不好，又双目失明，烧倒是退了，可是拉着我的手一口一个大闺女的打听我有没有结婚，我怕刺激到老人家，就没提这个事，只说是执行任务顺道路过。”
“恩，李姐做事考虑得确实周到，和张尽忠交往密切的那些人问了吗？”
谭松自饮水机里打了一杯水递到已经埋身靠坐在沙发里的李姐手上，李姐接过水杯，咕咚咕咚灌了一气，这才满足得又自己起身接了一杯捧在手上。
“没有，你是要把我劈成两半用吗？不带你这么压榨我们女性同胞的。对了组长，我有个想法。”
李姐微微蹙眉，斜倚在办公桌上的身子向坐在办公桌后的谭松靠了靠，“你说，张尽忠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凶手？他可是咱们局长的死忠，跟在老局长身边已经十多年了。再说了，他这么做图什么呀，完全没有动机啊。”
谭松抬了抬眼皮，他虽然对李姐偶尔表现出来的的能力很欣赏，但对她这种时不时刻意做出的亲昵的小动作很是反感。
“你问我？我问谁去？行了，注意对张尽忠经常出没的场所布控，现在你还是该干嘛干嘛去，我这还有一堆事理不清呢。”
谭松始终没能找到那份至关重要的通话记录和录音笔，他想不到会是什么人偷了去。这样的资料如果落在某些人的手里，那自己和小王就彻底玩完了，而且，和这些事情有关联的人一定会加倍小心，绝对不会再给别人抓住把柄的机会。
傍晚的时候，张尽忠被找到了，确切得说，是张尽忠的尸体被找到了，他被负责保洁的刘姨发现吊死在后勤存放杂物的储物间里，尸体已经僵硬了。现场发现了张尽忠随身的手枪，弹匣里少了三发子弹，子弹的口径和自局长们遗体里取出弹头一致。甚至张尽忠死亡现场也表明了这是一起简单的畏罪自杀。
下班的时候王海燕在办公楼外找上了谭松。
“谭组长，案子已经结了，你不请我去吃碗牛肉拉面吗？”
谭松看着眼睛里闪动着狡黠的目光的王海燕，虽然资料丢失的事弄得他魂不守舍的，但显然王海燕来找他绝非吃碗拉面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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