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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火急火燎的样子，燕归“噗哧”笑出声：“就在院中散了会步而已，你怎么总是这幅火急火燎的模样……”
见她还有心思笑着开玩笑，莫湘篱更急：“我问你，你真的要去迷雾谷？”
“对啊，中午那会儿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可那地方据说凶险无比，你怎么能一个人去呢！”
知道湘篱担心，燕归倒了杯茶，安抚道：“不要紧，我曾经去过那儿，也算是了解一点，没那么危险。”
见她坚持，湘篱下定决心：“那我也要跟你一起去，两个人总是要比一个人好一点。”
燕归立刻摇头：“我一个人更好保护自己，你去了我还得顾着你。湘篱，你听我说，眼下褚云天很快要离开，洛子衿被关，你不要继续留在这了，赶紧回去齐王府……”
话还没说完就被湘篱打断：“不行不行，就算你不让我去，那我也得留在这儿等你回来才行！”
见她使小孩子性，燕归叹气：“我是必须得报仇就像目前必须得去迷雾谷一样，可是湘篱，你不需要，你也有你要做的事。况且我也不希望你有事……”
没有一个人必须要等另一个人，就算处在仇恨的深渊里，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莫湘篱，你应该去找寻自己的路。
燕归说的坚定，湘篱也只要败下阵来，当然难得温柔的燕归也让人无法拒绝：“好吧，听你的，我先离开。”不知为何她有预感，很快这些事情都要结束了，而她与命运的抗争即将开始……
燕归上前安抚性地抱了抱她：“我会派人通知越明齐，你就安心的过去。”
湘篱伸手回抱：“嗯，你要平安的回来……”
“嗯，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
身边的威胁终于解除，可是有些疑惑也得亲自去问问白芷才能明白。
当燕归赶到暗室的时候，白芷已经受了拷问，现在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见状燕归皱皱眉走进，也许是听到响声，白芷抬起头见到是她，并没有太意外：“我知道你会来的。”
燕归看了看四周，果然是一片灰暗，有种让人窒息的味道：“之前故意将支架划断好让我在中途坠落，然后又在我药中加五神散让我昏睡无力……这些事都是你做的吧。”
白芷没有犹豫直接点头道：“没错是我做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燕归想了想才回答：“其实我并没想到是你，即便每次你都恰好在场，我也没有往你的方向想过。这是我的失误。”
白芷冷笑道：“也是，像我这么普通的人，你灵川大小姐又怎么会注意到！”
燕归摇头：“是因为我想不出你有什么动机要这样对我？如果说是为了洛子衿，你不过一个丫鬟大可不必做到如此。”
说完觉得四下太黑了点，燕归点起了一旁的油灯，突然亮起的灯光让她有些不适应，待看清了后才发觉白芷身上已是多处伤痕，显然刚受到的刑罚并不轻。
“我做这些当然不是为了洛子衿，”白芷抬眼看向燕归，恶狠狠道：“你可还记得有一年你心血来潮说要放河灯，因为中途河灯灭了，你就哭闹不止。而因为买了那盏河灯却没有检查好的我，却被杖责一百赶出灵川家，因此我差点死掉！”
燕归低头：“我不知道有这样的事。这就是你要报复我的原因么？”
白芷狂笑：“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你一哭一闹就有人来哄着你巴结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些下人的苦？后来我没有死，反而进了褚王府当了丫鬟，当你来的时候我就在想上天有眼，终于又让我遇见了你，虽然我一开始也不是很肯定你是不是‘灵川曦月’，但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一定要让你尝到痛苦的滋味！”
“我承认这事是我们灵川家对不起你，”燕归若有所思，“但是就因为这样，你就一次次的对我下手？灵川一族已经灭门了，你的恨也应该结束了，你说的这一切我并不知道，也许你是无辜的，但这样被你算计的我就不无辜了？白芷，这样对我，你的恨就能少点了？”
白芷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能让你这么快乐的活着，我要让你也尝到我当时的痛苦和无助。”
“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快乐的？”
“也许我不知道，”白芷摇摇头，却笑得狰狞，“但我绝对不允许你快乐，我要你一生都活在痛苦和悔恨中，我要看看你的身份要怎么隐瞒下去，我要看着你被所有人嫌弃然后一无所有！”
“你不能把你受过的罪就一定要强加在我身上，虽然我很抱歉但我不认为我要对你的人生负责，所以我也没必要为此悔恨。还有，不管我以后怎么样，你是看不到了……”燕归说完不再理会她，转身就走。
“别在意，当时的事情你也不知道。”秦?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从侧面拥住她安慰道，而燕归顺势靠近他的怀中，闭上眼睛：“有什么不知道本身就是一种错。”
她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当她在为满河的花灯欣喜时，有个少女正在承受着杖责的痛苦，她一直以为那天是她最幸福美好的回忆，却不曾想过那同时也是另一个人一生都不愿记起的噩梦。
有谁能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般曲折，秦?叹气道：“别想了，这不是你的错。”
燕归委屈的抽泣：“秦?，你说我是不是很差劲？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要我死呢？”
秦?伸手将她仰起的脑袋按下：“还有更多的人希望你好好活着……现在就开始沮丧了以后要怎么办呢？”
燕归乖乖的靠着没有反抗：“以后？你说我还有以后么……”
秦?下意识的将她抱的更紧：“你要想复仇就给我打起精神来，这只是个意外。”
沉默许久，燕归叹气道：“知道了，我要先去一趟迷雾谷。”
知道她的用意，秦?没有再开口说话。
?
迷雾谷的地势十分特殊，像一个下凹的盆子，其中三面皆被瘴气包围，若想安全进入唯有一条路可走。
燕归并没有说谎，她确实知道该怎么进去。
赶了一天的行程，快马加鞭总算是在傍晚的时分赶到。
沿着笔直的路向前，有一家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小客栈，门楣上“迷雾栈”三个字都有些开裂，看上去年头不少了……推开摇摇晃晃的大门，掌柜的正坐在柜台旁，眯着眼似在小憩，白花花的胡子因为呼气微微翘起，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燕归静静地看了会，眼睛湿润，上前一步行礼：“师父，徒儿来看你了……”
听闻，老人家终于睁开眼，眼神里却透着精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点点头笑道：“是你啊！”如果有见识的人看到他，一定会大吃一惊，眼前这位样貌普通甚至有点邋遢的老人家曾经可是名震南越的大人物——南宫倾天。怕是南越王见到他，都要尊称他一声南宫先生。
没有问她为何改变了相貌，也没有问她这百年里去了哪里，南宫倾天将她迎进屋内，还不忘给她倒上一杯桂花酒。
燕归一饮而尽，哽咽道：“师父，我……”
南宫倾天却摆摆手：“你回来了就好……这百年来，子歌那个孩子一直在找你，隔不久就会来我这儿一次，可惜你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听到这个名字，燕归不自觉变得温柔，喃喃道：“师父，他经常来么？”
南宫倾天似在回想：“可不是么，每次都是急急而来，住上一晚第二天再失望的离开……当年我就反对你们，我知道你身份特殊，而子歌又深受皇族所累……可他太倔强了，况且情这一回事也不是我能拦住的，罢了罢了……”
“可是师父，当初他为何要回去？”她记得他说过最讨厌皇宫的束缚，所以才会从小拜南宫倾天为师，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彻底摆脱皇室。
南宫倾天叹气：“还不是因为他怎么都找不到你，实在没办法了，想着回去动用宫里的力量或许找你容易些，可是啊……”
燕归脸色一白转而神情变黯，过了许久才接着开口：“师父，我这次来是为了取五色泉，待所有事情都结束了，我再跟师父解释。”
“五色泉？”南宫倾天停顿了下，才开口道：“子歌他已经去了迷雾谷替你取了！”
“什么？”燕归大惊，甚至顾不得礼仪起身：“他什么时候来的，去了几天了？”
示意她坐下，南宫倾天摆摆手：“昨日里就去了。他知道你会来，让我务必拦下你。他说一定会取来给你，让你在这儿安心等着就是了……”
燕归已经慌张的失了分寸：“不行，我得进去找他……”安心等，她怎么可能安心！迷雾谷里多的是毒烟猛兽，要是他有个什么事……想到这儿，她立刻就要往门外冲去，却被南宫倾天挡下：“子歌他比你熟悉那里的位置，更何况迷雾谷那么大，你冒冒失失地闯进去寻不到他不说，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别再让他担心了……你先去楼上他房里等着吧……”
听南宫倾天这么说，她沉默了许久最后只得点头，跌跌撞撞地想往楼上走，见她一副丢了魂的模样叹息道：“丫头，师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过看得出你对子歌还是有情，就别再让他伤心了……”
根本听不进南宫倾天说了什么，燕归头脑中只剩下空白，只凭着最后一点点记忆走进房间。屋内的成设还是像从前一样，她环顾四周最后坐到床上，拥起柔软的被褥，晃神间好像还是在百年前：她误打误撞来到“迷雾栈”，他温柔羞窘地说“我娶你”……
这么久了，她以为他早就忘记了，可他却原封不动的保持原样，固执执着的等在原地。
这样深情的对她，值得么？
第一次见面就为了她不惜跟齐王要人。
第二次准确地找到在借酒消愁的她，却从她口中听到最残忍的话。
第三次又是为了她不顾礼节强冲褚王府，救下重伤的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么多呢？为了她回到厌恶的地方，现在又为了她甘愿以身犯险……
她将脸埋进被褥里，上面还有他的味道，她紧紧抱住不让自己哭出声。
牧子歌，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我在等你……
?
这一等就整整等了三天，牧子歌才满身疲惫的回到迷雾栈，和南宫倾天打过招呼后便上楼去。南宫倾天什么话都没有说，牧子歌原本心想她还没有来么，却在推开门的一瞬间，看清屋里的她时，愣在原地。
见他终于回来了，燕归立刻跑上前却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停住，他看起来很累，眼下泛着青紫，衣裳有好几处都划破了，俊脸上也都是伤痕，她鼻头一酸哽咽道：“你终于回来了？”
牧子歌愣了好一会才发现不是幻觉，真的是她！顾不上疲惫，他立即欣喜道：“等了很久么？”
这一笑扯动了嘴角的伤口，眉头皱了皱又恢复温柔的笑脸。
燕归拼命摇头，伸手轻轻摸了摸，再也控制不住冲进他怀里，冰冷的手圈住他的颈，熟悉的温柔触感让她身体轻颤。
“怎么了？”伸手搂住她，怀里的身躯冷的出奇，感觉到她的异样，他紧张道：“身体怎么这么冰，生病了么？”想起刚才看到她，脸色苍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他心下一急想要看清楚，她却拼命抱着他不愿意放开，整张小脸都埋在他颈脖间，温热的泪水流下灼热了他的心……反手将她搂得更紧……
原来他要的这么少，只要她能在身边就好。
“子歌……”只说了两个字她又开始哭，哭到直打嗝。
“我在……”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她。
等她哭够了，终于抬起头，哭红的眼睛看着他，像只兔子。他怜惜地擦去脸上的泪痕，静静地看着她。不管她是什么模样，他都喜欢的不得了。
她抽抽鼻子，丑丑的样子扁着嘴：“你认出我了……”
他却心痛的快要窒息，只会点头：“一开始就认出来了，后来你病中唤我‘子歌’，我就确定了那一定是你。”他那么爱她，又怎么会认不出她，就算容貌声音性格都不一样了，可她还是她，他就还爱她。
既然她不愿意说，他就等下去，等到她愿意与他相认为止。
还是让他等到了。
“可是你怎么会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她还是赖在他怀里不肯起身，软软的黏着他。
他直接抱起她坐到窗边：“知道你要取五色泉，我想先去拿，这样你就不用去冒险了……”她最近一直受伤，他总是胆战心惊的，不愿她再受一点伤了。
抚着她柔顺的长发，他一如既往的什么都没问，不管她要去做什么，他都愿意陪着她，就这样陪着她……
今晚的月色难得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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