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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秦痕 > 第5章 5.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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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楚,郢地。一位壮汉挥动长枪,虽是正午,丝毫感觉不到热意。

    “籍儿,放下矛,陪叔父走走。”

    项籍回头,应了一声。快步走进屋里取出衣服,径直走出房门,陪项梁遛弯去了。

    “籍儿,你可知道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利于我们光复江山,重振项家。”

    “叔父,秦贼现在四处逞凶,我看市井衙署随处可见,回收六国货币,焚烧诗书,还有测量街道宽度,又有更换秤砣的。简直令人无法想象。各国风俗各不相同,却非要让人们习惯秦制秦法。叔父看,秦人劳心费力是要做什么?”

    “秦人是想让我们再也没有反抗的精神,让我们的后代都变成秦人,毁掉我们自己的文化,这种做法远比你手中的武器可怕的多。”

    “要是有机会,我真想去咸阳手刃嬴政。他居然敢称皇帝。李斯那人还发出了十六字,说什么秦威烈烈秦德昭昭功盖五帝泽及牛马。真是恬不知耻。不问手段害死韩非,排挤王翦,这种人在我相信秦贼也长不了。”

    “李斯当年拜师儒派,学帝王之术,自然是深谙权术。这些做法也不用看不起,自古而然。要说才能李斯一定是不如韩非的。秦人右相冯去疾倒像个正人君子。他们两个相互制衡,加上文臣武将之间的矛盾,嬴政也好把控大局。”

    “秦人现在夹战胜余威,我们要暂避锋芒,籍儿,切勿莽撞行事。”

    “那就放任秦人在我们楚地肆意妄为?这样我们会丢掉声望的,叔父。”

    “现在没有办法,籍儿,六国里面能挑起大旗的只有我们还有齐国,北方三晋已经有心无力了,秦人的手段也有些狠辣。所以现在我们必须静观其变,能治理好天下的绝对不是刚暴寡恩的人。秦人么,利剑强弩在手统一天下没问题,至于这治理,我只怕他们这些西戎还要向我们多多学习。”

    项氏二人继续向前,此时的楚地旧都的街道格外萧瑟。此情此景正应了那句话大兵之后必有荒年。可谁知这荒年还要继续,秦人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大肆扩大秦的影响,从官吏礼仪农商文教各个方面全面展开,目的是为了六国后代洗脑,大有灭六国之神魂的态势。但东方六国也不是案板上的肉,各地都尽了最大的反抗。能藏书的藏书,能藏钱币的藏钱币。粮食大都虚报,家中男丁年纪也都报小一些,为的是不去修长城不去服兵役。至于李斯的连坐方法,六国各地百姓也是以每家每户为单位极力抗争,秦人派来督查的小吏虽然苛刻,但是总不能把所有人都用刑杀的方法来管理。团结的力量始终是难以估量的,面对这样的做法秦吏有些事情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国的动作十分的迅速,嬴政和秦国文武议事之后没出两个月,六国的主要城市都进行了李斯所谓的“依秦”,六国贵族们的反应却不像民间那样强烈,而是暗流涌动,说白了,嬴政目前也只办到了灭六国之形。六国的各大贵族在亡国之后有一部分隐藏在民间,嬴政忙着做法令制度上的统一,对六国遗落贵族并没有十分上心。只是派了一些人打探消息,暂时没对他们斩尽杀绝。这样也给了六国贵族们喘息的时机。

    项氏一脉,本来是楚国贵族,结果大将项燕败死于王翦,面对滚滚而来的秦兵楚人也是无可奈何,项梁和项籍二人带着余下族人逃到了民间。

    王翦王贲父子本来灭六国有功,按道理王翦应该位极人臣。聪明人就是聪明人,王翦看到了嬴政的雄心,也看到了文臣文吏们的冷血,所以王翦果断地放弃了这顶浸满鲜血的乌纱帽,要了土地和钱回家养老了。为了让嬴政放心,留下了儿子和孙子。离开咸阳之前特意表了忠心,告诉嬴政如果王贲接受封侯拜赏赐,那王家的子孙就没有这个人。王翦这个击杀项燕的军队统帅退出咸阳的政治舞台,对于六国来说也不失为一个机会。指挥官,军队的灵魂。秦国的统一历程中不乏能臣干将,但现在看到危机的人却寥寥无几,大多数人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然而南方北方,都酝酿杀机。

    “叔父。闲来无事,我去钟离昧那看看。”

    “你去吧。”

    钟离昧,项籍的好友,二人有交情。

    “钟离昧。”

    “哈,是少将军啊。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串门了。”

    “在家里憋得慌,秦贼弄得我们好不自在。我叔父告诉我一定要忍耐,可我真是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我担心我们贵族的声望会完全降下去。”

    “现在起事是万万不可的少将军。”

    “怕什么,王翦都告老还乡了,再说现在的秦贼也不是铁板一块。”

    “不,少将军你错了。秦人最可怕的不是那些儒生也不是那些将帅。而是……现在不再称王的秦始皇。”

    “嬴政?嬴政亲自带兵来我也觉得不是那么可怕,我们只需要联络各地贵族一同起事,十拿九稳。”

    “如果起事且不说各地贵族是否会隔岸观火,退一步讲,就算他们支援了,我们也毫无胜算。文为首武为剑,嬴政还在一天我们就只能忍耐一天。他能把秦国团结起来,只有这个人能做到。王翦是军魂,嬴政是国魂。只要这个国魂在,秦军就还能变成虎狼之师。嬴政振臂一呼,长城军团和南征军团马上就会回师镇压。我们现在千万不能问鼎咸阳。我相信项梁叔父也看到了这一点。”

    项籍没有想到,一向以武力闻名的钟离昧有这般见识。此时的项籍心中在呐喊,他想报仇,想一展宏图大志。但是,秦始皇,这个人还在,注定有举事想法的人只能盘卧不敢造次。

    项籍和钟离昧比划了一会拳脚。钟离昧不胜,连连称赞项籍武艺超群。但终究作为一个统帅最重要的是智谋,而不是武艺。项籍此时此刻心中暗暗决定要拉钟离昧加入自己的阵营。给自己增添一个帮手。

    “其实,少将军。跟我们一样想灭秦的人不在少数。六国流落民间的贵族大多如此。我听说前些日子就有人在博浪沙伏击过嬴政一行人但是没有成功。嬴政的手段霹雳,志向远大,但是行事方式有一些残忍,倒是他有个儿子,听说宅心仁厚,不与嬴政相同。秦廷之上蒙氏兄弟和王翦的孙子王离与他走的很近。这位秦长公子我相信不出意外会是嬴政接班的人选。”

    “钟离昧,我不想听秦贼的宏图大业。按照你的意思,嬴政只要在位一天,我们就不能有所动作了?那嬴政要是不死,我们岂不是永远成了亡国的罪人?一辈子都翻不了身。”项籍显得很激动。

    “嬴政用不了多久一定会死。”

    “我看他活的比我们自在。”

    钟离昧面带微笑的说“嬴政凭杀戮刑罚结束了乱世开创统一基业,他却沿用这样的手段来治理天下,刻薄寡恩,下场不会好过商鞅。嬴政一死天下必乱。总之不会太久。具体我也不知道。少将军耐心等候吧,小不忍则乱大谋。”

    “说的有道理,我们终究要扛起反秦大旗,也不必在意这一天两天了。钟离昧,我一直以为只有我叔父才有这样的见识,想不到你也这么聪明。有儒将的风采,读过书就是不一样,可惜我项籍天生不爱读书。只喜欢在这武艺枪法之间寻些快乐。”

    “各有所长。少将军的武艺在我所见过的人中当列首位,无人可以比拟。至于我愿意跟随项梁叔父和少将军。重振我楚国国威。”

    “哈哈,你不仅功夫可以,这智谋也可以,文武双全。钟离昧,要不要跟我去喝两杯?”

    “我不好酒,少将军见谅。”

    “那好,我也不强人所难了。到时候一块喝庆功酒。”项籍离开了钟离昧家,往酒楼去了。

    说钟离昧智勇双全一点都不为过。现在看似很和平,实则杀机四伏。嬴政外出,在博浪沙遭遇了韩国贵族张良所派刺客的伏击,副将当场身亡,嬴政侥幸逃过一劫。齐地田氏暗中联络反秦势力,和燕赵等地都有往来。北方胡人摩拳擦掌,野蛮的力量仿佛随时会击溃长城。南方百越之地处于无政府状态,老百姓纷纷逃难。秦人结束了一个纷乱的年代,有功劳。但诚如钟离昧所说,治平用重典,只会让人们更加厌恶。有些时候,无论什么,因何而生往往因何而亡。秦始皇在迅速平定天下之后继续沿用了强硬手段,而且准备持续下去,没有很好确定自己的治国计划,依仗强兵酷刑横行天下。没有让刚刚攻克的地方得到休息,而是霸道地横征暴敛。视六国百姓为蝼蚁,让他们为自己修筑皇陵,强迫他们服兵役修长城。将崤山东西区别对待,这样的做法终究是不得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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