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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秦痕 > 第10章 10.祖龙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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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斯在第二天找到了胡亥。

    “二公子,李斯前来拜谒。”

    “呦呵,左丞相啊。我这府上真是难得见到人才。怎么样?我们互相给个面子?”说到这,胡亥让左右下去,现在堂上只有胡亥李斯两个人。

    李斯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准备先和胡亥周旋,实在行不通再答应胡亥的要求,和胡亥站在一队。

    “二公子,我昨天书信确实有些言语失当被二公子撞见了,希望二公子能将信还给我,我保证在陛下面前替二公子说话。”

    “我说李斯,你这是拿我当三岁小孩?你的伎俩我很清楚,今天一张脸明天一张脸,这信要是交到你手里,我立刻就一文不值,替我说话?你不到父皇那栽赃陷害我都鬼了!别指望我相信你,我就希望看到一点,我大哥永远回不了咸阳。至于怎么做,这就要看你左相的了,能牢牢的扎根在咸阳而且一班文武奈何不了你,虽然你没有朋友,但能将王贲等人排挤在核心权力之外,足见你左相的本事。权术这个事太复杂了,左相。别人我不了解你我还是知道的,只要我大哥回不了咸阳,我保证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二公子这话太过分了吧,还有三天就要离开邯郸,再过二十天左右会抵达历城,然后就是封禅大典。陛下要是知道你如此排斥长公子,别说让你登基,只怕现在的位置你都不保了。”

    “李斯啊李斯,我真是害怕。可惜,我胡亥说过什么?你听见了?我不买账。但你的笔迹父皇是不会认错的。我再告诉你一次,必须和我站在一起,一起对付我大哥。别傻了,我大哥那边能人辈出。会缺你?等我大哥登了基,王贲肯定把你剁成肉泥,信不信?”

    李斯没有应答……只是低着头面色凝重。

    “其实李斯,你我本就是一类人。你的老师不待见你,我父皇不待见我。你在朝中没有朋友,我在宫中也没有朋友。我们都是被排挤的群体。既然有共通性,我们何不联手?我胡亥虽然不务正业,不学无术。但不至于蠢得像头猪。只要南北战事一停,我告诉你李斯,我大哥一定会从雁门返回咸阳。到时候你就等着哭吧。”

    李斯依旧没有回答,仰起头,长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紫极,我的鹰,我总感觉要出事情。天下可是好不容易才太平的啊。”

    “帝星如此暗淡,辅星无光。我只怕社稷要动荡了,想想在淮阴遇到的那个少年,我就应该做好打算才是。”

    尉缭精通占卜相术,此时正在荒原的茅屋里看天象。尉缭心里不希望再起战端,可他心里明白该来的谁都挡不住。而今秦国统一刚刚不久就出现了如此不吉的天象。尉缭忐忑不安,他对嬴政是有感情的。嬴政有时虽然喜猜忌,而且手段残忍,但对待自己从来都是尊重有加。嬴政是个有本事的帝王,这尉缭也是清楚的。到底会发生什么,尉缭也不知道。

    李斯回到自己的住所,大为不快。他现在恨不得刺杀胡亥。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要不要再写一封信给扶苏?李斯又一次犹豫了。他现在有把柄落在胡亥手上,只怕胡亥乘上此信再添油加醋,自己就百口莫辩。

    一个时辰过去了。

    李斯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不知如何是好。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天蒙蒙亮的时候李斯的双目充满血丝,他用双手从床上把自己支了起来,无力地走向石凳。

    “罢了,我李斯终究不是个能够承担大任的人啊。多想想自己吧,谁当皇帝我都是丞相帮谁谋划都一样。”

    李斯伏案,开始向嬴政汇报各地的情况,只不过此时他又开始运用他的计谋,使用他惯用的手段。

    无中生有。捏造罪名。

    李斯把近日呈来的公文看了看,发现南方战事进展非常顺利,赵佗基本控制了黔中郡,正在做最后收尾的战斗。而北方则一直在修筑工事疲于防备,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李斯到底想的还是他自己,在这个最需要上下一心的时候他选择了尽最大可能排除异己。这封奏报是这样写的。

    “陛下,这些是一个月内的两线作战的回报。赵佗进攻黔中很顺利了,南线态势得到了有力的控制。黔中郡只剩下东南一小股敌人在负隅顽抗。我认为赵佗将军对于此次平定旧楚残余势力和南越功勋卓著。以下是现在的南越军团入黔和现在的人员对比。入黔时:大军30万人,斥候3000,战马6000,辎重1400车。现在,大军25万,斥候8000,战马7000,已经在巴地东南和黔中郡西北修筑了各类工事和医院当做后方。赵佗保证了作战的顺利。但反观北方长城军团实在不如人意。陛下授予王离极大的权力,长城军团的兵最精,长城军团的马最壮,长城军团的自主权最大。但是扶苏殿下和王离却闭关自守,卑职不懂军事,但这样下去我大秦军威何在?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有损陛下声望?扶苏殿下的奏报只说了三点。首先说要攻击胡人弱点一网成擒,避免损失。二说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三说此时需要先加固各个关口,将后勤区域建设好。微臣以为这样做于事情是不合理的。赵佗将军尚且能克服困难,王离的能力在赵佗之上,为何对付胡人无所作为,我不能理解应尽快出兵打击胡人的嚣张气焰,请陛下裁夺。”

    李斯写完信后,久久不能平静,双目注视着蜡烛。火光在摇曳。李斯还是在犹豫,他知道这封信交到嬴政手里自己就没有任何退路,注定要踏上胡亥的贼船了。

    不得不承认,荀子看人还是很准的,李斯的自私和犹疑荀子早已洞若观火。

    此时的秦廷,蒙毅在闭门思过,扶苏王离在马邑,蒙恬在督办驰道和转运粮仓,赵佗由于戍边有功已经成为重臣,但他离邯郸太远。司马纯武由于议论嬴政后事被搁置在了咸阳,右丞相冯去疾留守主持政务,蔡微叔孙载等人没有跟来。跟随嬴政身边的只有咸阳卫戍军区司令员王贲。\t

    李斯终于做出了艰难地抉择,在江山社稷和天下苍生面前,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决定帮助胡亥。

    嬴政的车队驶出邯郸,直奔历城,眼看就要去封禅了。

    李斯决定到达历城之后就把这封信交给嬴政。

    想起自己的人生历程,李斯也在感慨。

    他从当年落魄街头连饭也吃不上,到现在成为帝王倚重的相国。在风云际会的时刻登场一展才华,到现在却要变成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李斯呢,已经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他争取了,但他可能开始也就错了。

    李斯心底也在不停地想,自己是不是对不起韩非,是不是对不起王贲,但每次都会用人心险恶,权术无情之类的话回避自己良心地谴责。

    八天后,车队抵达历城。

    嬴政简单地召见了王贲李斯,告诉他们封禅大典要做的气派,要像咸阳廷议时法令写的那样。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当晚,李斯去面圣。

    “微臣李斯参见陛下,前来汇报最近两个月的战事情况,此乃书信。”

    一只白皙地手接了过来。

    床上的人没有做声,一直在看书信。

    “左相果然识时务。”

    李斯惊恐万分,一抬头居然看到了胡亥躺在嬴政的卧室里。

    李斯大怒,骂了起来。“胡亥你好大的贼胆!陛下现在何处。”

    “父皇已经因病归天了。现在我才是皇帝。”

    “你你你……你胆大妄为,居然敢弑君?不怕王贲杀了你?”

    “省省吧左相,今天只有你我两个人在这里。王贲?王贲杀你还差不多。陛下是自然死亡,与我无干。”

    “胡亥!想不到你有这样的手段。跟你站在一起也无妨。”

    出乎胡亥意料,李斯立刻恢复了平静。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王贲是白痴么?”

    “王贲将军已经去抓捕你了,左相。”

    “你居然把罪名推给我?不怕我鱼死网破么,胡亥陛下。”

    “无中生有,谁人知之。哈哈哈,况且我已经是陛下了”

    “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我对陛下是有感情的。”说完李斯跪在地上朝着正对咸阳宫的地方三叩首。

    “左相。你已经决定跟我站在一起了。放心,只要你跟我站在一起,我就会告诉王贲是搞错了,陛下是因为下人一时疏忽犯了中风去世的。随便抓几个下人杀了就好。而你则可以保全你的位置和身家性命。如若不然,你李家几十口人一个都剩不下!”

    “胡亥你真是心狠手辣,扶苏这方面不如你。但我希望你记得,德厚才高者方是为君之道。我去帮你起草诏书,让扶苏和王离回咸阳,你伺机除掉他们。至于如何得手,我会帮你谋划的。”

    李斯离开了,没和胡亥多说一句话。胡亥召回了王贲并告诉他是一场误会,陛下并非李斯所害。秦国的“智者”李斯就这样加入了胡亥的阵营。嬴政是被胡亥害死的,但现在胡亥倒打一耙。李斯无中生有的把戏从来都很奏效,这次却被胡亥算计了。嬴政已死,天下要风起云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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