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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闹剧，却以大皇子和众多人的死亡化下句点，每个人都还无法置信，只有孔瑛心慌似地时不时摸着手背上的伤处。
疼痛让他警觉。
他忘不了的是贺帝始终抬着的右手。
那不是他熟悉的，但也许，那只是被大皇子刺激过度了，可是，对自己的儿子，真的可以这么狠吗？
大皇子……完了。
最后被移出的尸体被飞箭贯穿了无数处，脸孔被血糊满了，他都不确定这一天的事是真实的，他熟悉的窝囊自大的皇子造反了，他熟悉的迷信厌世的皇上下令诛杀自己的儿子，他熟悉的高贵娇弱的公主舍身救了自己的父皇。
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重莲已经让御医清理了创口，血虽然流得多，但还好伤的是手臂，其他都好好的，此刻换了另一件白衣，站在贺帝的身旁。
大臣们都战战兢兢，“皇上……。”
“朕没事，”贺帝的声音有气无力，很是疲惫地歪在皇位上，“都收拾好了吗？”
“是。”
“孔上将军……。”
还在发愣的孔瑛听见贺帝叫唤，忙正了正身子，“臣在。”
“就由你去清理那个不孝子的府邸吧，他有此举，府里也不会干干净净。”
“是。”
贺帝摆了摆手，脸上布满阴影，“下去吧，朕要休息了。”
此刻，没人敢跟皇上过不去，孔瑛和众臣齐齐跪下。
“臣等告退。”
贺帝看着人一个个从眼中消失，手里紧了又松，重莲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啪。”
这一巴掌还是打在了她的脸上，白皙的脸很快红了一片，重莲被打得踉跄了两步才站稳了，定定地看着贺帝。
“你跟朕说的不是这样。”
“儿臣知道父皇心慈，儿臣只怕万一。”
她答得利落，贺帝被她理直气壮的态度弄得更加气恼，想骂她，嘴里又干巴巴地找不着话。
这个女儿的骄傲，是他一手纵容的，他甚至爱她胜过所有的儿子，她也从没有让他失望过，只是，她也比他想的更狠。
“那个人是谁？”
“儿臣找来的易容高手，承诺只要他从容一死，儿臣便帮他除掉杀他全家二十余口的仇人。”
贺帝猜到就是这样，“你哥哥呢？”
“他的爱妾已经陪他去到儿臣安排的地方，儿臣只是怕戏不够真，也知道父皇舍不得他死，只要他安分，儿臣便不会动他。”
“连朕也不能知道他的行踪？”
重莲终于不再一脸无表情，有些委屈都看着贺帝。
“父皇不相信儿臣吗？”
话题再进行不下去了，贺帝重重叹了口气，重莲连他都骗，生气归生气，事情虽与一开始商量的有些出入，但结果还是很理想了，何况她还受了伤。
那一瞬绽出的血，还是温热的。
他阖目养了一会儿神，才缓和了语气。
“孔瑛不会起疑吧？”
“肯定会，”重莲的嘴角露出狡黠，“不过，他也查不到任何东西了，还亏得父皇下令放箭，那假冒的脸也无法辨识，他去府里查，恐怕翻出一堆皇袍金冠，还会气得半死呢。”
“那就好，以后，你要更加小心，他也不是傻子。”
“是，儿臣会小心的，好在孔瑛，毕竟不是他爷爷和他父亲。”
重莲知道父皇气头已经过了，心里还是舒坦了些，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强悍到抵御任何人的非议，但现在看来，亲人果然还是不一样的，难怪父皇对哥哥始终还是有情。
自己没有做绝并不是一件坏事。
此事过后，澜禾足足戒严了一月多，等大皇子的党羽还有其余所谓的叛党清除干净，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事情都已经平息了吗？”
李育看着站在栏杆边的主子，“虽说打听不了多少东西，但城里的确没有戒严了，听说贺帝今日下令，长公主护驾有功，特加封为镇国公主。”
“喔，”珏看向对面，这几天，重莲应该也忙得不可开交吧，见识了她的手段后，他对于她下一步计划，也充满了期待。
这个女人，做她的合作者比敌人才是正确的选择。
“还有一事，听说孔瑛请旨回建齐关了。”
珏回过头，对于这个信息有些惊讶，转念一想，又抚掌道，“他也不是傻子，知道现在保存薪火，懂得避嫌，才是万全之策。”
“这里的人手少了，对我们也是好事。”
珏点点头，“贺帝虽然舍得儿子，但目前动作也就到这样了，做得太过，恐怕国本也会有伤，通知皇叔这里的事，看他怎么说。”
“是。”
等重莲终于忙得差不多了，才想起她也好多天没见过珏皇子了，最近老是待在宫里，名义上是陪贺帝念佛平复心绪，实际上却是重新安排后面的计划，再加上之前大哥的人也被清理，该安哪些新人，也是颇费一番工夫。
“鸣渡，他那边怎么样？”
小尼姑抬起平静无波的眼，“珏皇子除了看书练字，鲜少出门，此外，他的人又放了信鸽回去。”
“该知道的本公主会让他的人传，至于其他……，鸣渡，地宫清理干净了吗？”
“是，公主放心。”
“好，”重莲心里盈着欢喜，想着下一步，就该是借助珏皇子的力量了，虽要笼络，还少不得要再做些事。
“本公主也该回一趟奉化台了。”
“卿儿……。”
背对着他的人好像在生气似的，他有些慌了，忍不住伸手拉她，总算把她扯回了自己身边。
“我说了要走了，你拉我做什么？”
他又是气恼，又是着急，这个人怎么就不肯留在他身边了。
索性将她紧紧抱住，感觉到她的挣扎，更加不理智起来，与之前的相拥不同，他好像抱住了一团火，自己跟着燃烧了起来，那个人终于服软似地依在他心口。
他发烫的额头贴在她的发上，本能地去搜寻她的唇，卿儿只是略推拒，但没有出声阻他，他有了征服的兴奋，用手扯开了她的衣领。
“卿儿是我的了，是我的……。”
“嗬！”
一头热汗，陷入艳梦中的人被屋外的钟声吵醒，哀嚎了一声，恨不得再睡过去。
多久了，这人才入得梦来，还是这样的美梦。
他有些难以自抑，在床上翻了两下，脑子才清明了，一清明，就脸色古怪起来，手僵硬地动了动，虽没摸进去，但裤子的异状还是感觉出来了。
真是的。
之前皇叔讲荤话，也曾笑话他还是雏儿，皇族里大都是让长几岁的宫女服侍，他大约也明白，男子要经人事，才算成人了，如今，自己居然只是做了一个梦。
也是因为之前的信才胡思乱想，做了噩梦难受，做了美梦，更难受。
他不禁怔怔，自己还要多久，才能回去，才能见到她。
李育敲了门，等进来，见他已经穿好了衣衫，不禁一愣。
“主子好早。”
“咳，刚刚鸣钟了，就被吵醒了。”
李育也没细想，服侍他盥洗，又用了早膳，就听见外间侍卫来报，说重莲公主回来了，要见皇子。
“终于回来了。”
珏叹了一口气，又整理了一下，才带着李育出去了。
“公主回来得也早。”
重莲照旧一身白衣，倒是方便如今的时势，只是脸上神情比以往大有不同，珏隐约觉得，她身上有了压人的气势。
镇国公主吗，好封号啊。
“坐。”
小尼姑端过来茶，就跟李育一起退下去了。
珏依言坐下，喝起茶，瞧着白烟升腾，一时无语。
“呵……多日不见，皇子的养心功夫更精进了。”
“珏不才，反而公主身上多了威仪，镇国封号，实至名归啊。”
重莲自然不是听不出他的讽刺，是啊，拿自己哥哥当作垫脚石，自己是早有了承担一切口伐的准备了。
如今只他一个人，日后，怕是千千万万吧。
她又笑了起来，走到珏跟前，低声道，“我今日抉择，未必不是皇子的将来，皇家里讲兄弟手足情意，倒不如一笑。”
珏看着她的眼，也笑了，“公主说的极是。”
“这次回来不是跟皇子斗嘴的，”重莲又走回去，“皇子也知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如今，重莲想听一听皇子的意思。”
珏做出一副苦脸，“公主太看得起珏了，珏哪懂这些事，只是想在贺国安稳数年，能顺利回去就是了。”
室里一阵沉默。
“……你怕我贺国言而无信？”
“怎么会，只是我这样的人，从来小心惯了，如今公主事事顺心，我虽然帮不了什么大忙，还是会尽力而为，只是，什么都是一张嘴，只怕不能太帮得了公主您。”
重莲停着，心里倒有些惊疑，他居然猜到了，不错，当日虽定下了三年之约，但如今眼见着此人步步小心，现在尚且如此，他日难保不会对贺国不利，她寻思着，已经开始有了计较，只是怕两国若因他一人伤亡妄动干戈，会让多年经营受损，这才犹豫不决。
心里浮动，脸上还是笑得谦和。
“皇子多心了，重莲当日与你结盟，日后，也就是与成国结盟，兵事可以造势，但也可能毁灭，重莲明白凤翔王对皇子的看重，不会蠢到自找麻烦的。”
“珏只是想，公主是做大事的人，万一不拘小节起来，珏是万万不能招架的。”
重莲见他始终不肯服软，思虑着至少不能在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跟他翻脸，终于松了口。
“皇子想得仔细，也是于我两国有益之事，重莲也想有什么万全之策，能让我们都安心些。”
作者的话：好吧，我又坏心地断开了，我是坏人……坏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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