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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非自愿出宫，但此后却依着王爷，不，应该是存了要脱离那样生活的心，才在他回来之后，仍裹足不前。
是她有负当日的承诺，也难怪他……。
那一口血，他是真的伤得很重吗。
“吱”，门启开了，她见一个侍女端着饭食出来，皱着眉，从她这边经过时，见那明显没动几筷子的碗碟，她终于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姑娘，有什么事吗？”李育挡住了她，想要摆出公事公办的脸，心里却暗忖，主子等的人终于来了，难为他还要粉墨登场一番。
“我……，”芸卿不知如何说明来意，“麻烦……。”
“咳……，”珏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李育，是谁？”
“安王殿下。”
芸卿见李育一旁看着，也不好直呼其名，只是珏脸上没有什么好颜色，硬梆梆地扔了一句，“你来干什么，看我死了没吗？”
李育识趣地走了出去，还顺便关起门，才抹了把脸。
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珏一脸不悦，眼睛像鹰般看着看着芸卿，仿佛想要穿过血肉，撕开内腑，看看她心里究竟想着什么。
“珏……，”看着他许久未见的脸上充满了怨怼，芸卿竟突然放松了，至少，他依然看重自己不是吗，在他和自身之间，她的选择已经明了。
“别以为掉几滴泪就算了。”
芸卿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珏有些狼狈地捏了捏拳头，昨晚一夜未睡，虽料想到她今日必会过来，脑子里冒出了无数个折腾她的念头，可是现在，居然几滴眼泪也揪住了自己的心，不行，怎能如此轻松原谅她。
他走到她面前，抿了抿没有多少血色的唇，指着心口，“这里很痛啊，我以为受伤已经够疼了，没想到，还要被卿儿你砍一刀。”
“我……我不是有心……。”
芸卿看见那厚厚的绷带，才发现自己的言辞多么无力牵强，这个人的个性，她再了解不过了，如何想不到他的伤心。
“皇叔说你死了，你没死，卿儿，我多开心，”他用手指沾起她脸上的泪，“我在贺国，听说了你的消息，心痛得差点死掉，知道你受了罪，我发誓要杀尽所有伤了你的人，但至少有皇叔庇佑，真的，看见你现在好好的，我真开心。”
他的话犹如凌迟，芸卿有一瞬恨不得自己当日死了也罢了。
“你是我唯一仅有的，你那么护着我，不会像旁的人伤我害我，呵呵……。”
珏低沉的呼吸声夹杂着破碎的笑声，芸卿除了愧疚还是愧疚，自己一直期盼的自由在珏的痛苦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我再不会如此了……，我要怎么做，珏，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伤心？”
她的心软何尝不在他意料之中，只是她总是如此反复，他不敢想象下一次，自己会不会气到伤了她。
冰冷的眼反复巡视着，仿佛不信任她似的，芸卿越加急迫了起来，忙不迭地点着头。
“你信我，真的，不会再有下一次……真的，是真的。”
“我的信任不会轻易付出，我曾经给了你……。”
话是这么说，他的语气总算软化了一些，“伤口好疼……。”
芸卿忙擦了脸上的泪，伸手去扶他，他推了推，才没动了，等芸卿将他扶到椅子那里坐下，见他额上密密一层汗，脸色越发白了。
“你的伤……，让我看看。”
珏喘了两口气，“还死不了，总比被你气的好。”
“你如何气我都不要紧，不要拿身体出气，”芸卿见他余怒未消，也没有办法，“我拿帕子给你擦擦汗吧。”
她才要转身，却发现他手紧拽住自己衣襟，狠狠地瞪着自己，“不准走，不准离开。”
他的眼中竟带着泪，芸卿好似看到了当年的他重叠在了现在的人身上，往日的情景排山倒海般涌进脑海里，她曾经与他一起的欢乐如今因为她全部有了破碎的痕迹。
“……对不起。”
芸卿真心地道歉，这个人的真心，自己怎么可以辜负。
“……你真的……不想我吗？”珏有些艰难地问出口，睫毛变得湿润起来。
“……你不想我吗？”
他别过头，想要掩饰此刻的脆弱，声音砸在她心上，“算了，算了，你不说也可以。”
“我……，”要说出口真是为难芸卿了，如今的他再不是当年跟她撒娇的少年了，哪还能轻易谈想说念呢，“我……。”
“你去拿帕子吧，盆里还有水。”
他许是伤口也痛，整个人缩了起来，一行泪水瞬间渗入发间，芸卿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握住他的。
“珏，你看看我……。”
他慢慢抬起眼，跳动在眼眸深处的，是既热烈又晦暗的火焰。
“我很想你，很想。”
他的面上露出矛盾和疯狂的表情，痛苦地蹙眉，“你说的，如果再一次，我怕，会恨到杀了你。”
“就这么吧，我的命从一开始就是你的了。”
他冰冷的额头贴上了她的，心里舒了一口气，虽恨意难消，但爱意更甚，“我也是。”
御书房内。
皇帝听瑜衡又气恼又带着一点悦色地唠叨，也难得地舒展了眉头。
“你纵得他，现在又来抱怨。”
“这小子，去了这么久，学得比狐狸还滑头，我跟他讨价还价，只有吃亏的份了。”
他苦着脸，“可怜臣弟，怎么了了他的愿啊，当初这人是当成臣弟胡闹强带出宫的，早已盖棺定论，只怕其他人都不记得了，现在他又要臣弟把人送回来，只怕那几位都不同意。”
“朕都不记得那个宫女了，没想到，珏儿跟她牵扯这么深，现在……。”
瑜衡看他脸色，忙摆了摆手，“皇兄切勿动那些心思，臣弟不过说她一句死了，就被珏儿晾在一边，到现在，也没气消呢，他也是可怜，自小除了这个人，哪得过什么好的？”
皇上默了，这话却也不假，若他做出什么事来，岂不追悔莫及。
“你瞧着那女子也是好的？”
“珏儿把她供在心里，自然不差的，就是不像宫里的人。”
“也罢了，这个事就先随他去吧，只是他留在王府也不少时间了，是时候回宫了。”
瑜衡点了点头，“只是皇兄真的不打算跟珏儿道明一切吗，他现在还当自己是被父皇遗弃的孩子，臣弟看着总是不忍。”
“朕与他有父子血缘，但却不能与他共享天伦，如今时局未变，朕也不愿他一心仰赖他人，衡弟权当替朕，尽一尽人父的情分吧。”
瑜衡慌忙跪下，“臣弟当不起这话。”
“有何不可，”皇上扶起他，拍拍他的肩，“朕与你一母同胞，他是朕的儿子，或是你的儿子，都没有分别，至于你求的事……。”
“是……。”
“宫里的人还是要顾忌，你若劝不动他，就问问那个女子去劝。”
“是啦，”瑜衡抚掌，“臣弟真是糊涂，若是她能劝珏儿，总比我顶用。”
“珏儿回来了，有些人也是开始操心了，”皇上拿起一份折子，“你看看。”
瑜衡接了过去，光看了几行，就脸色一变。
“霍覃央请旨，让三皇子早日行立太子之礼，他还真是心急。”
“啪”地合上折子，“三皇子的太子之位不过是当年皇兄一句言辞，他这不是逼令即行吗？”
“君无戏言，朕说了，臣民的耳朵就是当这圣旨了。”
“三皇子不过冲龄，皇兄大可以年纪尚幼推辞。”
皇上摇了摇头，“这个关头，珏儿又回来不久，朕还不想让他们找麻烦，况且霍覃央心急什么，你与朕都明白，行了，这事你心里有个谱，珏儿那里也可看看他的态度。”
“他哪敢想，这个皇子位也是拿命换回来的。”
皇上眼神一凝，“以前不敢，那是他连资格都没有，现在呢……。”
瑜衡眉间一宽，“臣弟也不会袖手旁观。”
回去的一路上，瑜衡的心情都极好，连往日怕他怕得要紧的宫人们都对他的笑脸唬得一愣一愣的，差点失了规矩。
“唉……。”
这是第几声了，瑜衡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回头看了看周辉。
“人本就是傻大个，还学人什么伤春悲秋，有话就说，再唉唉的，小心本王赶你回去守建齐关的马圈。”
“小的不敢了，”周辉忙红着脸赔罪，只是仍旧垮着嘴，“王爷，那个……安王殿下什么时候回宫啊？”
“干嘛，王府你当家啦，还要赶客不成？”
“哪敢啊，不过……殿下他现在天天拘着芸卿姑娘，小的是想那他回宫是不是要带着芸卿走啊。”
“你说呢……，”瑜衡起了兴味，勾起嘴角看他，存心要逗他一逗。
“这也不是小孩子了，天天腻歪着，还关着门，这个……这个……。”
瑜衡敲了他一个暴栗，“你也知道他不是小孩子了，傻大个子，不长脑子，人都是你捧着送出去的，现在还瞎操心什么。”
周辉张大了嘴，有些反应不过来，“那……他不是当芸卿姑娘是奶娘吗？”
瑜衡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被他的话给气死。
“你把这话拿到他那儿去说，看他不刮了你的皮，奶娘，哼，你还真是想得出来。”
他有些可怜地拍拍周辉的脸，“我说周统领，那女人以后要当凤凰的，你呀，就死了心了吧。”
作者的话：因为打麻将光荣负伤，昨晚贴了云南白药，然后，肩膀不疼了……肚子疼，唉……我体质是有多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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