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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儿,现在群臣都在上疏要朕立后,烦得朕头疼,你都不愿替朕分忧吗?”
皇上(珏)坐在床边,看她散鬓堆鸦,想要去抚那头乌发,人却冷冷地越往里面缩去。
看她恹恹无语的样子,珏一掌拍在床头。
“你就这么在意朕送走三弟,那是父皇的旨意,朕只是……。”
“皇上何必瞒我,若非先皇遗诏,三皇子恐怕这条命也是留不住的。”
芸卿转过身,憔悴的容颜上透着疲累,三皇子虽是怡贵妃的儿子,但她毕竟照顾他多年,感情怎能不深,何况,他才满七岁,送他走那天,三皇子涕泪交加,一直问为什么不跟他同去,她竟无言以对,心里愧极难当。
珏被她的话气得脸上变色,但见她神伤至此,心里只更恨那个走了还横在他们之间的弟弟。
“奴婢曾是照顾三皇子的人,求皇上看在奴婢份上,饶他一命吧。”
“你!”
被她不依不饶的话逼着,珏也终于忍耐不住,“你只是照顾他的人,但却是朕的女人,何以不为朕的江山考虑?”
他已经说得如此直白,芸卿也不知怎么回答,至从那日听见他与瑜王爷商量三皇子的事,这样的冷战便没有结束的样子。
他们之间原本就不是平等的,如今更加是不可能了。她看着他即使身着常服,也难掩周身凌厉的气势,自己曾经疼爱照顾过的小孩子已经羽翼丰满,振翅高飞了,他曾经的敌人,都在宫廷看不见的硝烟中灰飞烟灭,而自己,又将何去何从呢。
房间里太安静了,见芸卿双目噙泪,珏心里又柔软了下来,这个人是陪着自己走过人生中最为艰难一段的人,他们又何苦相互为难,更何况,自己已经拥有了无上的权利,她一个小女子就算说着气话,又能坏得了什么事。
他上前拥住芸卿,如今,他可以作为一个保护者的身份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了,芸卿到底还是挣不过他,伏在他的心口,眼泪浸湿了他的前襟。
“求皇上答应,不要伤害三皇子。”
珏全身一僵,复又抚了抚她的肩,轻叹了一下。
“好吧,好吧,你不用操心这些了,你跟朕堵了这么久的气,人都憔悴了,芷儿说你不思饮食,干脆朕就留在这里陪你用膳吧。”
“不,不,……,”珏的话让她连连摇头,哪有皇帝跑到一个宫女这里来用膳的,她只怕惹人非议。
珏伏下头在她额前贴了贴,“放心,朕委屈自己也绝不委屈你,当日朕曾说过带你出宫,陪伴一生,如今虽然无法全此承诺,也必不负你。”
芸卿太了解他的心性,既说出了口,他必定千方百计完成,但她却比如今雄心勃勃的他清醒,没有身家的宫女想要为妃为嫔,那恐怕并不是自己能够得到的福气。
御书房。
“皇上,西北部瓦剌贼寇分三路进犯,分攻大同、猫儿庄、辽东,其势甚众,请皇上旨,该如何应对?”
瑜衡侧立在书案旁,见皇帝紧锁眉头,便上前献计。
“皇上,臣以为守备石河关指挥使房鸣可用,皇上不妨派他去会合山西都司,让石河关官军前去迎击,必退敌寇。”
珏看着皇叔眼里的自信光芒,知道他素来熟悉边务,此计奏效也属必然,便颌首。
“如此,朕便下令封房鸣加飞虎将军衔,前去戍边,只是朕疑惑,瓦剌一族一向安分,为何突然以一小族之力,犯我上国?”
一旁内阁首辅贺行峁进言,“据说瓦剌王突发急病去世,继位的是大王子哈其尔,此子暴戾成性,素有恶名,再加上现在又是缺粮的时候,才至于此吧。”
珏想了一想,突然笑了起来。
“皇叔,朕有一计,不妨让房鸣率官军扎营演练,以示国威,料他瓦剌也不敢以卵击石,再让探子去瓦剌族中,看得人心的是哪一位王子,与他里应外合,杀哈其尔一个措手不及,也可减少官军的伤亡。”
瑜衡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也连连点头,两位同在书房的大臣也是拜服不已,先皇让当今皇上即位时,有不少文官武将心存疑惑,毕竟二皇子经历一再废立,又从未被议储过,而且为先皇后定谥号时,也有不少御史批其不孝,但如今看来,皇上虽年纪不大,有些脾气,但大事上是极有权衡的,能辅佐明君,做臣子的也是有福气的。
“皇上,臣还有一事……。”
待两位朝臣退下,瑜衡轻咳了一声,珏看他神情,便已猜到几分。
“皇叔但说无妨。”
“皇上已经即位一段时间了,也是时候立后了,臣听其他朝臣奏议立后之事,皇上都未置可否,皇上可是有什么苦衷?”
他看他不过数月已有帝王风范,也算自己对得起他母亲了,神色有些凄然又欣慰,珏看他面色有异,陡然想起一事,先前父皇晏驾时曾提及杀卿儿一事,皇叔又与父皇兄弟一脉,又是父皇遗命辅佐自己的人,不知父皇是否还对他有所指示。
“朕……初登位不久,恐选秀惹得百姓抱怨,还想专心于国事……。”
“恕臣多嘴,自古天地乾坤,立后也是稳固家国社稷的大事,……皇上若是顾忌芸卿的处境,在臣面前,不妨直言相告,臣也可助皇上一臂之力。”
珏心里打着鼓,想该不该说呢,皇叔待自己那肯定是没有二心的,可是这要是说出来,他不赞成,那岂非又多了一个阻止自己的人了。
只是他没料到,先帝与瑜衡在他母妃一事上心结已深,并没有与他商量是否留得芸卿。
他眼中犹豫之色明显,瑜衡倒真好笑起来,最近见他决断时候更多,可难得看他这么当断不断的模样。
珏终于看向他,有些吞吞吐吐,“那……皇叔,……那个,芸卿还跟朕别扭着,总不愿被册封,……皇叔可有什么法子?”
“皇上,这样的事……,”他不禁苦笑,“皇上说一就是一,还拧不过一个小小女子,一旦圣旨下,她还能抗旨不成?”
珏倒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只是芸卿的性子,他太清楚了,当日自己不老实做下的事,断绝了她的退路,如今要坦白也觉得脸皮发烫。
看他这副样子,瑜衡心里咯噔了一下,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先皇为了一个女子赔上了半宫人的性命,皇上可断不能步其后程。
他立马不安起来,他们二人的事,他虽不是天天看在眼里,但皇上似乎用情更深,原以为得了人了,也该渐渐消些热度,可到现在也不是一点时间了,她芸卿到底对皇上施了什么法了。
“恕臣放肆,她可比皇上大了好几岁呢,而且不止臣记得她又是三皇子的人,曾经是怡贵妃欲配给三皇子的人,皇上可曾想过,这事一旦明着来,皇上的清誉必定有损。”
“可……可是,朕与卿儿有意在先,三弟年纪那么小,难道朕从他那里要走一个宫女也不成?”他看着皇叔不停泼冷水,也急了起来,“皇叔不是说帮朕吗,就说些实在主意吧。”
瑜衡当日的放纵只在当日,如今不能不为皇上千秋着想,他只看到皇上百般袒护那女子,可见她的手段,这历史上祸水一说自古有来,眼下这样下去,只怕昨日之孽障又再重现,他陡然起了杀机。
珏对他这个样子并不陌生,在祺姑姑被他一剑刺死的时候,他的眼里也满是寒冰,他知道皇叔若决了心要下手的话,自己目前还无能力阻挡,咬了咬牙,“啪”地跪了下去。
在瑜衡一下子放大的瞳孔中,仿佛看见了曾经那个对他盈盈下拜的女子,她临死时,曾对他笑道,“珏儿有你护着,我放心了,”可是他却食言了,她的死让他明白,只有她在,他才可以忍着心痛守在她和皇兄身边,他无法不把自己放逐到万里之外,逃避一切与她相关的人和事。
“皇上,您……。”
看着窗外的光线投射到他年少的脸上,一道眼泪正从眼中缓缓落下,他就知道,自己终究是拗不过她的儿子的,罢,罢。
“皇叔,是朕强求那个人的,她也不是褒姒妲己之辈,求皇叔成全珏儿吧,若没有她陪着,这个皇帝做起来也没有滋味。”
“皇上,可否容臣问您一句,”他伸手扶了他起来,“倘若他日,江山与爱侣之间必须只得一样,您,会选哪一方?”
珏皱着眉,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朕不知道,若有那一天,朕会给皇叔一个答案的。”
瑜衡愣了一愣,才点了点头,“是臣失言了,臣宁愿永远不知道皇上的答案,罢了,皇上要她入后宫为妃为嫔,臣都无异议,但皇上亦知现在只到如此,后位,即便臣出力,也过不了内阁那一关,仍是要留于大家女子的。”
这就是皇室的悲哀,也是那个女子的悲哀。
“……朕明白,只是女宠之祸,常始于干政,外戚之权常始于怙恩,再加上怡贵妃母家的前车之鉴,朕只求宫壶肃清,请皇叔为朕多加留心。”
瑜衡深深颌首,撩衣下拜,“皇上用心,臣必定谨慎。”
芸卿独自一人在庭外的空地上,看白云苍狗在空旷的天上追逐游戏,她曾梦想过的一切幸福如同随逝的清风一点一点消散了。
而她,甚至不敢想象珏知道那件事后的反应。
“姑姑,……啊,不,……夫人,可找到您了。”
芷儿拿着披肩为她披上,“皇上要是知道您身体未愈,又吹这冷风,一定会责备奴婢的。”
“……芷儿……。”
“嗯?”
芸卿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丫头也成了大姑娘了,可叹岁月蹉跎,她的心境也比年岁先苍老了。
“算了,回去吧。”
芷儿不是不知她的心事,至从皇上登基,先让她们回了月桂堂,但随着皇上琐事缠身,来月桂堂的时候也不多,更顾忌眼下时局未稳,也不曾再留宿,她知道,姑姑还不曾跟皇上提起那事。
“姑姑,恕奴婢多嘴,姑姑何必跟皇上为三皇子的事呕气,那本不干姑姑的事。”
“干不干都好,我只是为当年尽一份心意,芷儿,你是跟了我许多年,还不明白吗?”
芷儿心里却不畅快,你越是这样,皇上越把你放在心上,深怕别人夺走了,也不知是真心还是故意。
“姑姑想要良心好过,奴婢明白,只是,谁又让姑姑好过了,奴婢就说,该让皇上知道那药的事,现在若不赶紧医治,只怕后面更难弥补。”
她只一心怂恿,想着若皇上知姑姑不能生育了,再热的心也该凉下来了,这事,她曾想过告诉皇上,只是事儿太大,怕皇上怪到她身上,到时就不好圆说了。
芸卿脸色一变,这事已经成了她的心结,这段时间跟皇上闹也是带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情,现在被她提及,更加心里发堵。
“我不想说,芷儿,你也是,不许透露半个字。”
“姑姑……。”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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