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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冲喜娘子,持家有方 > 第34章 34 似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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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海也想过,柳玉寒的目的一定会伤及无辜,光是绸缎庄这么多的人已经该何去何从都是个问题,但陈海转念一想,柳四爷的矛头对准的只是修家的人。即使修家受到变故,下人只是易主,自身并不会受到多大的牵连。想到修逸的嘴脸,陈海最后的愧疚一扫而光,柳玉寒一定是比修逸更加称职的主子。陈海容不得现在的自己再存在犹豫退缩的情绪——一切为了自己和九棠的将来,一切为了心爱的九棠。陈海以爱之名,渐渐的放下了顾念。

    修家北苑,这一夜九棠迷迷糊糊一直在做梦,梦里人影重叠,九棠看见了死去的父母眼神爱怜的对着自己笑,母亲眼角有些细细的皱纹,笑起来的时候更显温柔。父亲仿佛还没有离去,宽厚的大手轻拍九棠的肩膀。正当一家人重逢欣喜之际,一团团乌云突然袭来,带走了挣扎不得的陆仁和萍儿,九棠刚欲起身去追,双脚就被毒蛇般的藤条缠绕,九棠哭喊,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正当九棠跪在地上无助哭泣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这声音似能穿透黑重的云层一般,给人安定的力量。声音的主人终于来到了九棠的身边,一身月白长袍,牵着九棠的手一路照着阳光肆意挥洒的地方飞奔而去,九棠看不清来人的面孔,只觉得手很暖很暖……意识朦胧中,又听到有人在哭。又是谁?九棠努力的睁开了双眼,没有乌云,没有藤条,也没有那个月白长袍的男人,是怜儿在哭。

    “少夫人,您终于醒了。”怜儿激动的哽咽。

    “怜儿……我想喝水……”九棠的嗓子有些哑。

    怜儿忙去倒了水,把九棠扶起,披了件披风后依靠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怜儿喜极而泣,眼泪还在眼里打转。

    房间里的粗炭已经被换成了丝炭,太太昨日登门来看时发现九棠的房间里炭火味呛鼻,琢磨着老爷因为此事对九棠的态度缓和,就见风转陀的施以小恩小惠,换了丝炭又嘱咐厨房等九棠苏醒之后,清点了菜单,特意点了一个乳鸽汤。修家不缺烧制大菜的大厨,但是谢厨娘烧制的乳鸽汤也是一绝,滋味鲜美,喝过的人无不称赞。

    “我这是睡了多久……”九棠喝了一口水,额头上颤着白纱布,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

    “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只几天时间,九棠就昏迷了两次,前天昏了半天,已经把怜儿急得团团转。这次又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怜儿一直守在床边,看到九棠眉头深锁,好像一直在做噩梦,眼角还流出眼泪。怜儿又惊又喜,一直在床边呼唤着少夫人,不知喊了多少声,终于看到九棠睁开了眼睛。

    “其他人有没有受伤?”九棠小心翼翼的询问,即使是对怜儿,她也不敢轻易吐露心声。

    “您是想问大少爷怎么样了是吧?他为了救你也受了伤,还好伤得不是很重。怜儿也算只跟了你一个主子,主子的心事我们做下人不便多猜。怜儿就是担心,怜儿好不容易遇到像您这么好的一个主子,你和大少爷两个人都是很好的人,怜儿就是觉得你们都好苦……大少爷当时看到您受伤了,抽身过来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暗算,好在胡管家他们都出来了,不过黑衣人跑得太快,一个都没抓住。表小姐也没有大碍,倒是您……挨了那么一下,谁又会顾及您的好。”怜儿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大少爷对她家主子的情,轻而易举就流露在眼底,他可以极力克制,但旁观者清。最初怜儿能把两人联系在一块,只是因为大少爷早上给她们送东西被她们发现了,大少爷本来就是面冷心善的人,对这样的关心,怜儿也没有多想。后来少夫人的父亲去世后,怜儿才真正觉察到两个人之间气息的微妙,仿佛不用说话对方就可以了解一切。最让怜儿确定大少爷对少夫人的心意,还是前天晚上那场现在想来都让十五岁的怜儿心有余悸的浩劫。怜儿看着大少爷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护在了少夫人的身前,后来少夫人受伤昏迷在地上,怜儿本来想上前搀一把,可是看着大少爷不顾自己的伤,紧紧抱着怀中人,满眼的疼惜悔恨,眼里根本容不下别人,包括站在他身旁的杜小柔。怜儿只能守在一旁,等着担架拿过来,一边暗暗祈祷刁蛮任性的表小姐不要在这个时候醋意大发……

    让怜儿奇怪的是,杜小柔竟然没有闹开来,她静静的站在一边,有着和怜儿印象中的杜小柔完全不一样的神色。怜儿想许是她是被少夫人的挺身而出给震撼了。

    “怜儿……我……”九棠红了脸,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能把怜儿搂过来,这个小自己几岁还算是个大孩子的怜儿,名义上两人是主仆相称,可是她明白怜儿对自己的心。九棠也没想到耿直可爱,对人情世故还有些迟钝的她竟然也察觉到自己和修子墨的异常,转念一想,黑衣人出现的时候,修子墨的举动太过明显。听怜儿说修子墨也受了伤,九棠又忙问道:“他伤在了哪儿?严重吗?”九棠红着脸问道,在怜儿面前反正也不必隐瞒了。

    “看把你着急的,伤在肩膀上,伤口不深,但是流了好多血。唉唉,还是先看看你自己……真是让人操心……”怜儿止住了哭,随手抹掉还挂在脸上的泪珠,故作成熟的说道。怜儿扶着九棠的肩膀,想了一会又说:“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怜儿说,不要憋在心里好不好?”

    九棠感激的点点头。

    很快,九棠苏醒过来的消息就传到了修子墨的耳朵里,修子墨让洪全喜叮嘱了厨房打杂的一个小哥,只要谢厨娘开始张罗着煲汤,就说明九棠已经醒了。这些人当然不是记挂着九棠肚子饿不饿,有没有胃口,只因得了太太的一句吩咐。修子墨深谙这些人巴结奉承一丝一毫不敢怠慢太太的心思,索性让洪全喜去关注厨房的动静。

    “信送了吗?”修子墨欣喜的笑起来。

    “送了送了。大少爷就为了给你送信,这个厨房的姑娘们肯定以为我是爱慕着北苑的怜儿……大少爷,你可要还我清白。”洪全喜叫嚷着。

    修子墨闻言又自顾自笑起来,洪全喜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样子的大少爷,大少爷长相清冷,面部表情又少,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但其实和他接触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他是个心地宽厚的人。洪全喜跟了他这么久,顶多看到他嘴角扯一下,稍微幅度大一些的笑容,也只是像四月的春风,面容温和高雅但是温度不够。洪全喜也有时暗自在心里调侃:大少爷的心里一定种了一块冰山,冰山太大常年不化。

    乳鸽早就选好,入味的备料也早备好,没多久,一罐鲜美飘香的乳鸽汤就做好了。谢厨娘又做个其他几个时令蔬菜,味道清淡,符合九棠的口味。几个丫鬟趁热向北苑端来。

    九棠确实感觉有些饿了,毕竟昏睡了一天一夜,前两天又滴水未进,想想父亲临终前的话,再想想身边关心着自己的人,九棠振作精神,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几个丫鬟已经依次作揖转身排队离去,怜儿也正准备给九棠盛汤。最后一个模样普通但是眼睛黑亮的女孩塞给怜儿一封信,女孩黑亮的眼睛笑意深深看了一眼怜儿,毫无恶意。只一眼,怜儿判断这女孩应该是大少爷安排来送信的。怜儿趁人都走开,房间里只有她和九棠两人时,从袖口抽出信,果不其然,信封上写着:陆怜儿亲启。怜儿姓孟,随母亲来到修家后,就一直被人唤作怜儿,知道她姓氏的没有几个。在怜儿的名字前加了一个陆姓,却起到一石二鸟的作用,一来掩人耳目,二来暗指信是给九棠的。

    九棠打开信,上面只有一句话:安好,心安。九棠小心叠好信,心里满满的暖意。

    若说现在修家大院里最开心的莫过于西苑的昆菱。从昨天收到柳玉寒拖人送来的怀表,就一直眉眼带笑。

    “樱红姐,三姨太这两天是怎么了?怎么一直都在笑啊?”锦儿向樱红询问。樱红和昆菱一直也没给她多少好脸色,但是她依旧不在意。锦儿有些胖平日也少与人发生口角,上次樱红把脾气发作在她身上,宋妈跟她打听北苑的动静,她才随口说了出去,她也从不记仇,许是自知自己愚笨,身上就多了一些自我安慰的精神。

    “少打听!”樱红言简意赅的回了句,比语气更冷的是是一贯冷若冰霜的眼神。

    锦儿只好噤声。

    柳四爷随手送出的怀表第二天就到了昆菱的手上,金色怀表精致贵气,表下有一个小按钮,轻轻一按,怀表的盖子就自动打开,和昆菱见过体型庞大略显笨重的摆钟不同,它小巧又不失尊贵,里面的指针轻轻的打着转,也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怀表是金是银在她心中从来没有什么区别,当樱红把东西从送信的老贵手里拿过来的时候,昆菱激动的扔下手中的戏服,一把从樱红手里夺过来。

    待四下无人时,昆菱会拿出怀表细细把玩。午后,听着怀表指针轻轻摆动的声音,昆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香甜,连樱红站在床边看了她一大会她也没发觉。望着昆菱绝美妖娆的脸,此刻睡着的样子更是美得让人不忍打扰,仿佛稍微发出一些动静,眼前的画面就可能被打乱。樱红是妒忌昆菱的,从小到大,这妒忌因为柳四爷越发膨胀,但爱又让她卑微至极,她来到修家的目的就是听从柳四爷的安排保护昆菱,爱屋及乌使现在樱红一边嫉妒甚至憎恨昆菱,一边两人又像是被扔到同一条船上,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倘若昆菱真是在她眼皮底下有了什么闪失,她一定会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愧疚哀恸。

    可是,眼前熟睡的这个美人,她为什么可以得到柳四爷这么多年的厚爱,难道只是因为这张脸?

    樱红暗自想着,昆菱突然醒来。

    “你这样不冷吗?”樱红找了一个话题,虽然还是清冷的语气。

    “确实腿感觉冰冰的,樱红,帮我拿个暖手壶过来。”昆菱满心的甜蜜,根本没有觉察樱红的唐突慌张。

    樱红麻利的把暖手壶转满热水,放把昆菱冰凉的脚边。立在旁边,也不在多话,她本就是个寡言的人。

    “樱红,我们认识也有段时间了吧?其实说实话,我觉得你的唱功不比李云裳差。”昆菱因为心情好,话也变多了。按辈分,李云裳是她们的师姐,但是昆菱总来都是直呼其名。在李云裳真被金屋藏娇,名正言顺的成了柳玉寒的女人后,昆菱每每说起李云裳这个名字,牙齿仿佛都在打颤。

    “嗯……是有十多年了,四爷管我们吃喝,让我们登台唱戏,他要挑谁去当台柱,也许自有他的道理。”樱红也没想到今天的昆菱竟然语气如此柔和与自己闲话家常。一聊到她们的师姐,樱红不敢有半分逾越辈分去说她的不好。反倒是昆菱,从来都是有一说一,特别是对于自己讨厌的人。戏班子谁都知道两人之间有些芥蒂。

    “有时我真的看不透你,总小到大,你为什么总像给自己身边竖了一道围墙,任谁想要靠近你,你都用一种此地闲人勿进的眼神把别人给吓走。来修家也有几个月了,你我二人同处一个屋檐下,你和我说几句知心话就这么难吗?”昆菱把长发轻轻甩到身后,抱着暖手壶起身,坐到凳子上,似乎有畅谈一番的趋势。这样的动作若是别人做了,一定显得粗俗丑陋,但此刻的昆菱无不给人一种慵懒的美感,美人就是美人,她即使没有夸张的妆容和靓丽的服侍,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也可以沁人心脾,昆菱骨子里都散发着妖娆的美。

    樱红想起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十四五岁,昆菱已经看不惯比她们稍大一点的师姐李云裳。当她们还是青涩的花苞时,李云裳已经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的甜腻气息。在樱红的脑海里,如果把那时的她们比作树上的果子,当自己青涩愚笨时,李云裳已经成为树上最接近阳光的那颗*的果子。

    昆菱那时也出落的很美,美的动人。但是相比李云裳更具女性化的美,男人多半更欣赏后者。昆菱一边暗暗叫骂李云裳真是个狐媚子,整天像个花蝴蝶一样在柳四爷身边绕来绕去。慢慢长大,又学着李云裳的穿着打扮,不仅如此,还学着她的烟波婉转,顾盼留情。终于,昆菱长大了,她比李云裳更美,更加妖娆,但是因为聪明和长相酷似秦怀青,柳四爷早已把她留了自有用处。

    昆菱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的长相和修老爷死去的二姨太相像,但从修逸*见她时惊喜复杂的夸张表情,还有柳四爷一次次的暗示,她明白了自己这么多年被四爷宠爱的真正原因,她的脸是她骄傲的法宝,也是她心爱男人复仇的筹码。曾几何时,她感叹万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樱红望着昆菱此刻真诚的脸,自己也是被父亲卖到戏班子,白纸黑字,签字画押,父亲赌博成性,终于欠了一屁股债,有次偷窃未成,还被打断了一条腿,眼看仇家逼近,末日已经来临,父亲早早做了把她卖人的打算。樱红尚小,只记得是自己的父亲抛弃了自己,这样的际遇和昆菱也是有几分相似的,都是被自己最亲近的人卖掉了。自己刚来到戏班子哭喊不止,昆菱上前递给自己一个苇叶叠成的蚂蚱,自己耍了性子甩手一把扔出老远。昆菱从小就是个爱恨分明的人,这一下使她恼羞成怒,长大后,昆菱对自己不怎么理会,自己对谁都很冷淡,两人就这样疏远了十几年。

    “好吧!其实我也确实觉得她的嗓音太过甜腻……”樱红索性放开了说出来,不再生冷的语气,倒像一般活泼的女子一般,说话的时候还伴着动作。刚说一句,就听到昆菱扶着桌子笑起来。

    樱红不说了,又急又恼的看着趴在桌子上笑成一团的昆菱。

    “从来没见你这个样子……哈哈……你果然是冰冷了太久,你这样说话我真是招架不住……”昆菱止不住笑。

    樱红也噗嗤笑开来,两人难得有今日这样各自放松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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