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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冲喜娘子,持家有方 > 第40章 40 表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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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宋妈想到在南苑附近消失不见的白色身影和那一阵阵怪风就心有余悸。阮颂兰回到东苑就不停的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试图赶走心中的业障。

    “太太,今天我是真的害怕,所以才慌不择言。那白影您也看到了,步子轻得不像人。天黑我也看不清东西,不知怎么就追到了南苑。那个贱蹄子……”宋妈突然止住了口,四周疑神疑鬼的看了看,仿佛秦怀青的魂就飘在这间房里。

    “一把年纪了,你慌什么慌!”

    阮颂兰看到宋妈从回来就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还在芳凝那个不知深浅的丫鬟面前失言,就气不打一处来,扔下手中的佛珠。她不相信人死后真能到那个西方极乐世界,她打心里是不信佛的,她这么多年的吃斋念佛一直都是为了蒙蔽别人,蒙蔽自己。

    “可是,太太,我真是稀里糊涂不知怎地就走到了南苑。那竹子长得茂密,谁知道里面藏了什么东西。刚巧一阵怪风吹得我这把老骨头都疼。”宋妈悲戚的鬼叫,其实她就是老寒腿,非要夸张的说成是南苑竹林的风把她的骨头吹疼了。

    “好了,宋妈!别说了!当年出主意的是你,找人下药投井的也是你。做都做了还能怎么样?再说了,她不赶在头七的时候来索命,怎么隔了近二十年才回来,她生前不是擅弹琵琶又会写字的吗?怎么可能记性这么差,二十年才找到回来的路?你也别自己吓自己了。”阮颂兰按捺住自己心底的恐惧,说得字字铿锵。

    宋妈挨了一顿骂只能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

    “我看芳凝这丫头看样子也留不得了。找个机会做掉她。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一步就是那个昆菱肚子里的孩子,还有那个陆九棠,没想到字迹和那秦怀青简直一模一样。这些女人都留不得,都得死。”阮颂兰眼角闪着寒光。

    “是,太太。这个娄子是我捅出来的,我去解决。”宋妈微微发怔后又恢复了往日的阴狠。

    宋妈算是看着芳凝从一个毛孩子长成亭亭玉立的摸样。她有些不忍,可转念一想,她那样毛躁的性子肯定不能为太太守口如瓶。又没什么亲人能挟持住用来要挟她,香凝是老爷身边的人,若是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那时离暴露太太的时日已经不远了。宋妈也有些懊悔,是自己间接的害了她。懊悔过后,宋妈咬咬牙,自言自语道:“你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生活在这个世上,不需要你长得多美,眼神多么勾魂,腰肢多么轻盈。相反,有时太过锋芒毕露的美丽也会给自己惹来祸端,自古红颜多薄命。你看这死去的秦怀青,还有现在的昆菱和陆九棠哪个不是红颜祸水。长这么美还不是容易遭人妒恨。你不用拥有太过张扬的美貌,但是你不能愚蠢。芳凝,你不要怪我。怪只怪你脑子不够灵光,蠢得连太太也不愿意利用你。”

    这一主一仆互相依附着过了这么多年。这一次,阮颂兰把宋妈从恐惧里拉了出来,又一起走上狼狈为奸的道路。

    西苑,樱红回去的时候昆菱正好起身要喝水。

    “樱红,你去哪儿了?”昆菱醒来喊了樱红,但是樱红不在。

    “三姨太,樱红刚刚在梅园听到了一件大事。”樱红竖起耳朵,听了听隔壁下人房间锦儿依旧旁若无人的打鼾声。才敢回答。

    “这么晚,跑到梅园做什么?”昆菱向来和别人说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她有所疑问的地方。

    “还不是锦儿!和她睡一个房间真是受罪。打呼磨牙还常常梦魇。”樱红现在和昆菱说话的语气已经不像以往那么冰冷。但是说谎话总比真话来的轻松,让她向她承认——她们都中了同一个人的蛊?说她夜里因为思念柳四爷而不能寐?樱红不想,她不想和任何人分享这个她想自己烂在心里的秘密。

    “那这么冷的天你一个人跑到外面?说说你听到了什么……”昆菱睡眼惺忪,素手一指,指在了一个靠近暖炉的凳子上,示意樱红坐过去取暖。昆菱有好多女性化的动作,妩媚逼人的气质搭配肤若凝脂的皮肤,相对清冷又不苟言笑的樱红,有时反而显得年纪更小一些。

    “记不记得我们给四爷的图纸上,独独少了哪个地方?”樱红大方自然的落了座,这么大的秘密得来全不费功夫,惹得樱红也打算先卖个关子。

    “南苑啊,怎么了?你今天发现里面亮着灯,住着人?”昆菱想起刚来修家的一天,她佯装迷路偷偷溜到南苑处,结果就被一个体态肥硕,脸盘很大但是眼睛细长的妈妈拉了下来,还说这是修家的禁地。现在任何人除了得了老爷的允许,否则擅自闯入都以家法处置。就连柳四爷安插几年的探子都没有机会探到里面瞧着究竟。

    “若是真在门外瞧见了灯光和人影。那我现在肯定说话都哆嗦,腿脚发软。不和你卖关子了,我在梅园瞧见了太太。当然,太太是条老狐狸,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肯定藏得严实,但是,她身边的宋妈这次却走露了风声。”樱红把手伏在暖炉上,看到昆菱此刻睡意全无,原来拿起的茶盏的手放了下来,嘴角带着勾人的笑意,眼睛直视着自己,像在等待下文。“那个南苑的二姨太是被太太害死的……”樱红说完也回应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千真万确?那个女人不是这儿有问题……”昆菱两指捏住一条粉色的手帕,空出来的无名指轻轻的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复又说道:“而且痴癫了好久,自己投井自杀的吗?四爷也说过当时这案子确实轰动了十禾镇,现在的吕探长当时刚上任,也在他手上结案为自杀,难不成也被这老狐狸收买了?不可能啊,这吕探长铁面无私,公正的六亲不认。”昆菱面露疑惑,四爷早把修家大院每个人的脾性跟她们说过一遍,已经亡故的秦怀青也捎带提过。

    樱红不置可否,又把当时的情景详细描述了一遍,特别把宋妈那慌张发抖的声音学得惟妙惟肖。

    “听四爷提起过,那个阮颂兰原本嫁给这个修老爷一直喝药,几年肚子都没动静。他也曾怀疑过,果然是个狠招,那个女人住那么幽静应该也跟传言一样,是个清高孤傲,息事宁人的主儿,偏偏怀了孩子就成了那阮颂兰的肉中刺。可怜那俊美秀逸的大少爷,这么多年错把仇人当恩人……”昆菱说到修子墨的时候,语气软了一下。自己是被自己的一向信赖的亲爹卖掉,这个修子墨这么多年自认对自己“疼爱有加”“视如己出”的养母最后竟然是自己杀母仇人。

    “三姨太,这事我们需不需要——窗外是谁?”樱红正想问昆菱这事要不要尽快告诉柳四爷,就瞥见门外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昆菱惊了一下,果然,窗外立着一个影子,被樱红这么一喊似乎吓住了。有那么一瞬间,昆菱投以樱红一个赞赏的目光,习武之人果然耳力好。刚刚厉声一问,那气势,别说就连一个挺拔魁梧的大汉恐怕听了也要抖一抖。

    樱红起身,细长的双眼盯紧了门外的黑影。昆菱一把拦下,她早已猜出门外是谁,因为隔壁下人的房间不知何时鼾声已经停止。昆菱哗啦打开门,不动声色带着压迫人的气势靠近那个早已吓做一滩的人。

    门外的人可不就是虎背熊腰的锦儿,模样生的蠢笨,让人不知道她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以往昆菱还一度寻思,那个老狐狸即使有心在自己身边安插个人,也不至于找来这么个蠢货!何况这院子里人多混杂,不会缺她的眼线。但是眼前的场景要怎么解释?锦儿的肩膀正在瑟瑟发抖,头深深的埋了下去,盯着地面的眼睛满是慌张和窘迫。

    “三姨太,锦儿只是……只是忘了今天该我值班,本来只想眯一会儿,但是天太冷,躺在床上一会就睡着了。”锦儿立马跪在了地上,脸涨得通红,像在烈日下跑了几圈或者是被人杖打了三十个板子。胸口也因紧张剧烈的起伏着,一看就是在撒谎,撒的还是自己都不相信的谎。

    “噢?正巧,我确实有事劳烦你跑一趟!”昆菱妩媚的脸上带着讥笑,此刻一点点逼近锦儿。像一只吐着信子的美女蛇,绝美又带着危险的气息。

    樱红立在一旁看着昆菱,想到了在戏班子的那些年。那时的昆菱就经常用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睥睨着美眸对师姐说一些挑衅的话语。那气场是不容忽视的,樱红知道,这一次她打算和太太正面交锋一次。

    “三姨太,您有什么吩咐……”锦儿一直哆哆嗦嗦没敢起身。一个丫鬟当听到面前的主子对自己说:劳烦你怎样怎样的时候,这样的字眼比直接拖出去关柴房挨板子还要痛苦。那样的结局即使不堪,但至少爽快的给了自己一个惩罚一个了断。而不像是现在这般,整个心都快跳到脑门上。

    昆菱翩然转身,及腰的长发随着腰肢轻轻摆动。龙飞凤舞的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叠好,塞到了信封里。

    “去,帮我把这个交给你的太太。就现在。”昆菱把信不偏不倚的摔在了锦儿面前。

    “三姨太,饶命。饶命啊,三姨太。太太把我放在西苑,让我把这边听到的,看到的都和她说。锦儿虽万分不愿意,但是我弟弟在家里做些小生意,太太知道我家住哪,我弟卖菜的小摊位她都摸得一清二楚。宋妈前几天还说,如果一直还是探不到任何消息,就要挟说要找人把我弟的腿打断……”锦儿吓得声泪俱下,两边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儿。

    “你倒真是满肚子苦水无处诉啊,那我呢?”昆菱故意把肚子挺了挺,摸着那突起的的一小块,昆菱谨慎,即使睡觉的时候也不拿下那个假肚子。今天终于排上了用场,昆菱故作无辜的说:“我和我这未出世的孩子招谁惹谁了呢?我来到修家,人生地不熟,谁能可怜我?还处处找人监视我,盼着我捅娄子出岔子!”昆菱眼神凛冽,睇了一眼地上还是发抖的锦儿。有那么一刻,她听说锦儿的家人受那个老狐狸威胁的时候,她是有些恻然的。自己那模糊的记忆里也有三个弟弟,这些摆脱不掉的记忆常常跑出来折磨着自己。有时候她甚至有些不甘的想:明明是四个孩子,为什么要卖掉我?

    樱红冷眼旁观——这世道,这一刻可怜了别人,下一刻就可能害了自己。

    “明天吧,明天给我拿过去给那个老狐狸。你下次要是再被我发现你在我西苑听墙角嚼舌根,我也有办法让你弟弟生不如死!不止你弟弟,你不还有一个刚生产不久的姐姐吗?”昆菱水葱般的食指轻轻把锦儿的下巴挑起,摄人心脾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锦儿。

    昆菱把时间改成明天,毕竟东苑今天晚上是个人心动荡的一天,把锦儿这个时辰插过去无疑是火上浇油,那个老狐狸一怒之下不知道会怎么责罚这个倒霉的人。当然,这信要是送过去了也有好处,那个阮颂兰最好把她从自己身边剥离开,这样一块发臭的肉,吃不得还放到自己的房里,真能煞风景。

    锦儿惴惴不安捡起地上的信封,作揖离去。眼角的泪痕犹在,原本懦弱的眼神此刻蒙上了一层深意。昆菱捉住了这个一闪而过的眼神——除非你飞上枝头,永远在低层就意为着永远被践踏。想活得有尊严总要走一条从纯洁无辜到复杂凶残的蜕变。

    昆菱看着她离去那剽悍的不似女儿家的背影,露出一抹浅笑,好在自己熬过来了,起码这多年来除了那个男人的心捉摸不透,自己活得比以前更有尊严。

    “三姨太,你这次是不是想让那个阮颂兰,快点来除掉这个孩子。”锦儿走后,樱红在昆菱耳边低语。

    “还是你聪明,要是都像那个猪脑子一样,我们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昆菱狡黠的笑着,又装模作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确实,这假肚子不能再留下去了,四爷虽有自认天衣无缝的妙计在后面备着,但是真要送个同样刚出生的孩子过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个差池可能满盘皆输。就像一开始四爷原本的计划,是想在自己假孕一个月,甚至只要做出有了身孕的迹象的时候,就能把自己送到修家来。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个修老太太硬是拖了一个月才松口,这就等于白白浪费了一个月时间进入修家。自己的房间里布置了一种奇异的熏香,修老爷没中风之前常常留宿在西苑,那熏香对平常人无害,但是对于一个常常喝的醉醺醺,脸红到脖子的修逸来说就是个毒物,一开始只是轻微的体力不支,晕眩感。正等它一步步发作的节骨眼儿上,修逸中了风。那期间,除了太太和老太太,其余人等都不能靠近,昆凌这边是没什么招数施展,只能由曹大夫在药里动手脚……

    最让昆凌吃惊的人还是阮颂兰,她也让曹大夫在药里偷偷放下麻心粉,能逐渐蚀人心智,这东西比自己房里的熏香可要立竿见影,效果快十倍有余。这才是真真阴损的人,昆凌自愧不如。对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尚且如此,对于和自己分享男人的女人,她心里应该早就发了狂。与其藏着掖着,笑里藏刀,昆凌更喜欢她来些真动作。

    和同样心狠手辣,脑子灵活的人过招比和一群猪脑子的人在一起醉生梦死要刺激的多。昆凌隐隐期待。

    这一夜,最为欣喜的莫过于修子墨和陆九棠,两人终于确定了对方的心意。修子墨这么多年的孤独终于有了一个人去理解,去抚慰。

    宋妈的身影出现在南苑门前的时候,怜儿确实慌了神:“这个爱嚼舌根子的妈妈怎么在这里?要是被这个人发现了三姨太和大少爷,三姨太一定凶多吉少。”她稳住神,把宋妈此刻的神情尽收眼底。宋妈看着比她还要害怕,尤其是抬头看到南苑的时候,吓得后退了两步。怜儿躲在竹林里暗暗嘲笑:这人啊,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怜儿就是在这个时候,摇了摇面前的几颗竹子,竹叶摇摆,沙沙作响,混着夜风吹得宋妈毛骨悚然。怜儿看着那婆子双腿抖个不止,惊叫一声,落荒而逃。看样子她是一个人过来的,也没有喊人的打算,受了这么个惊吓,似乎得回去平复好大一会。

    “此处已经不宜久留。”修子墨那时也早听到了这边的声响。

    “大少爷,是宋妈!刚刚吓得眼睛发直腿发抖,不知道是不是和谁约好了还是听到了动静过来瞅瞅。”怜儿一脸带着不屑。在修家很少有人喜欢宋妈,面上敬畏三分都是因为忌惮着太太。

    “就她一个人吗?”九棠的声音在夜色中更加悦耳,像夏日荷叶上晶莹的露珠。在修家哪里有太太,哪里就有宋妈。这次唯独见了宋妈,还是在最偏僻的南苑门前,九棠还是有些慌张和愧疚,她从来没把这个表面上待自己最好的太太和背地里最想算计自己的人联系在一起。甚至担心如果他们真要一起走了,太太这个当家主母一定会受老爷责怪。

    “不要胡思乱想,她要是真有证据,肯定早喊人一块过来看个究竟了。你和怜儿回去的路上小心。”怜儿刚想搭话,修子墨温和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寥寥数语总能抓住事情的根本,让人安心。怜儿在一旁直点头,确实,那宋妈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有了什么风吹草动还不昭告天下?

    九棠定定看了一眼修子墨,脑中闪过一句情诗。修子墨在九棠刚要转身的时候,突然上前又拉过她的手。“等我。”修子墨眼里满溢温情,似乎在等待九棠的回答。

    “蒲苇韧如丝。”说完,九棠就红了脸。

    怜儿像个小红娘一样在一旁傻乐,虽然听不懂九棠嘴里那句什么“蒲苇”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这些肯定是好词儿。不然眼前的两个人怎么都浑身散发着甜蜜温柔的光芒!

    修子墨回到自己的黛墨苑,洪全喜一直守着门。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大少爷,您可回来了。”听到开门声,还有被夜色隐去的半身清瘦峻拔的身影,洪全喜压低声音跑过去。清瘦峻拔的身影转过身,置若未闻,脸上带着笑,但是也没有看向自己,就是一个人在傻笑。

    洪全喜就这样一直跟着,喊了几声大少爷也不见理会。看他也不像喝醉的样子,也没有闻见酒味。步伐稳健的回了房,和衣躺下时脸上还挂着笑。

    “疯了疯了……爱情真吓人!送我个女人我也不敢要!”洪全喜一拍脑门,无奈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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