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乐阅读 > 冲喜娘子,持家有方 > 第41章 41 死因蹊跷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阅读] https://www.leduxs.com/最快更新!无广告!

    可是能看到这样的大少爷也好,平日里的他实在太过隐忍。这样一想的时候,洪全喜有些担心:那个计划如果没成怎么办?那样大少爷岂不是赔了自己的前程,那个清秀动人的少夫人估计连命都难保,一定会依家法处置去投井。一想到这样的美人可能会遭到那样的酷刑,洪全喜捂住了脑袋。不敢再往下想。

    眼看大少爷像是睡着了,洪全喜给他盖上了被子。不管了,是生是死,只要主子开心就行了。

    记得那是十年前,或者更久。那夜的情景却历久弥新,修老爷又喝多了,好像也是冬天,不总说多事之秋吗,可是修家的大事好像都集中发生在了毫无生机的冬天。

    洪全喜总小判断是非,一门心思的非黑即白。心思说也单纯,看人就以她表面的样子来定夺,在他心目中老太太就是个不问俗事的老人。再比如太太是好太太,堪称贤妻良母的典范,对下人们也不错。但是修老爷一直被洪全喜区分成两个样子,平日里豪气大度的样子和喝醉酒后六亲不认的样子。

    那夜修老爷又喝多了。满身酒气,跑到了大少爷的房间,还带着一副美人图。图上的美人手抱琵琶,恍若仙人。细想真像如今的三姨太。洪全喜记不清人脸,可能因为害羞。记忆里图上的美人真让年少的他惊艳不已。后来才知道,那张是大少爷生母的画像。

    “墨儿,来喝酒喝酒……今天这个日子你一定要和爹爹喝个痛快!”老爷把怀中的酒摊在桌上,直接放到修子墨面前,那时的大少爷只有十一岁,因为自己也小。被一身魁梧,酒气熏天的老爷生生吓得一哆嗦。记忆力那时的大少爷已经有了日后现在这般温文尔雅,不苟言笑。

    洪全喜看着桌子上倾洒出来的烈酒,有些担心大少爷。就跑上前要去斟酒。谁料,老爷随意一拦,自己就经不住力气倒在了地上。

    洪全喜不知道今天的老爷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正在纳闷之际,只见老爷气急败坏的站起身,嘴里骂骂咧咧,脚步踉跄,举起酒坛就要往自己身上砸。洪全喜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老爷。眼看酒坛子就要落下来,自己也不敢抵抗,只能蜷缩着身子闭上眼睛,任由事态的发展。身为奴才,主子心情不好随意把气撒到下人身上本来就是常事。

    幼小的洪全喜恐惧涌上心头,逆来顺受般已经做好用身子接下那个酒坛子的准备。

    酒坛子还是砸了下来,洪全喜的脸上都溅到了一些,那味道和老爷身上散发的不一样,他想不通这样味道清冽还有些甜的东西为什么人喝了之后,就变得这样臭气熏人。等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或者还没睁开的时候,就听到了耳边低低的呻吟声,是大少爷!以前他生病发烧,自己熬了好几天躺在床上就是这种声音。他就是那样一个人,病的快死了也从主动去麻烦别人,老爷忙于生意,太太又不是他的生母,他从小就从骨子里疏离了别人,封闭了自己。

    睁开眼睛,果然,大少爷躺在了自己的眼前,酒坛子整个砸在了他的左臂上,之后落到了地上摔成了好几块。洪全喜惊叫着爬到修子墨身边。他强忍着疼痛对自己说了两个字:没事。之后便昏了过去……

    如今十年过去了,洪全喜望着渐渐睡去的大少爷,暗下决心:如果这次大少爷遇到什么事,冲上去挡就行了。自己要是有半分推辞,这辈子就不姓洪,下辈子下下辈子就只能做牛做马,永世不为人。

    距离元宵节不过两天时间,这几日天气晴好,晚上的月光分外皎洁。杜家也相对平静。此刻杜小柔抬眼望向天空,想不通为什么人人都掐准日子,等待月中的那一天,而且似乎非要在那一天才能有明目张胆的快乐,特别是闺中女子。

    杜小柔觉得这几日父亲的心情也好,准确的说是从前天中午带来两盒金子之后。说实话,她对父亲抱着金子爱不释手的样子有些鄙夷,但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她供应着自己的吃喝穿用,他对自己有报答不完的养育之恩。他虽然对别人一毛不拔,可是他对自己确实处处上心。杜小柔每每念及至此,生生的又把这反感给吞了下去。

    那天中午,杜小柔问过父亲金子的来历。他向来不喜欢杜小柔过问自己生意上的事,因为太多的银两来的不干不净。往日杜金梁对自己生意场上的事说的潦草,简直就是一笔带过。可那一日,他似乎心情大好,直说听到喜鹊高叫枝头真是吉兆。看着父亲喜出望外的样子,杜小柔不忍心泼凉水——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杜小柔犹记得小时候家里来过一个袁姓商人,这人杜小柔从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不是什么善茬,尖嘴猴腮,整日梁哥长,梁哥短的跟在父亲身后,见到自己也是一脸谄媚的样子,杜小柔最见不得那样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可是这种人却很合父亲的性子,父亲还常留他在家吃饭。果然两个月不到,那个男人骗走了父亲的几块宝玉。那几块宝玉对于当时的父亲来说,简直就是他的命!

    这一次杜小柔也忽然生出上次那种不祥之感,她的直觉还是很准的。她总觉得父亲口中的文老爷来路不明,不像好人。可是转念一想,现在的杜家当铺比之当年,早已不可同日而语。铺子里值钱的宝贝都被锁的严严实实,还有徐管事和几个伙计像铜墙铁壁一般的守着,特别是管事,即使门外走过一个人,别人看不出任何异样,但是徐管事只要一眼,就能断定刚才那个贼眉鼠眼的人一定是个惯犯。这可不是什么捕风捉影毫无根据的事——徐管事怀疑过的人,还真有当天就被人当街抓住的。在她心中,这个徐管事是比父亲谨慎太多的人,与其说他相信父亲这次的决定倒不如相信徐管事。至于父亲身边的跟班,段越,杜小柔也是对他一万个不放心,那是个举止轻浮思想浅薄的人,还有那略带猥琐的长相,都是让人反感的,同样是年轻男子,他和修子墨真像差了十万八千里!

    杜小柔趴在窗户边,*的长发垂在腰间,她猛拍了一下额头自言自语:怎么什么人什么事都能和他扯到一块!杜小柔你真是疯了!赶紧想想,昨天爹爹是怎么说的……

    杜小柔又强迫自己把思绪回到自己的父亲和那个行迹可疑的文老爷身上。

    昨天的情景浮现在杜小柔的脑海——

    “小柔,这两年爹爹是真的时来运转了!”午后,杜金梁就喝的醉醺醺的回了家。

    “怎么喝成这样!你就不怕你把胃给喝坏了,无福消受这好时运!”杜小柔仗着平日父亲的宠爱,说话本就没大没小,看着连连打个酒嗝的杜金梁更是气他不把身体当回事。

    “你这丫头……”杜金梁被女儿这么一堵,不气不闹。找个凳子落了脚,继续说:“前天爹爹不是得了个开门红,给了两盒金子卖了几把扇子。等衣服一做,爹爹丝毫不出力,就又可以得了一成……还有今儿中午又敲定了一桩大买卖。小柔,这买卖要是成了,以后就不用看修逸的脸色了!”话还没说完,杜金梁又脆生生的打了个酒嗝,杜小柔皱皱秀眉,转身给父亲倒了一杯水。

    “根本就是你自己自卑,怕这个看不起你,那个看不起你!”杜小柔把水放到杜金梁面前,小声的嘀咕。杜金梁确实感觉口干舌燥,一仰头就把水喝掉了大半杯。杜小柔看看这样的爹爹,有些不忍,又起身泡了一杯茶水,给他醒酒。

    “那这次是什么大买卖,让你这么高兴?爹爹,那个文老爷到底是什么来头啊?”杜小柔回到刚才那个话题,状似无意的询问。她不关心钱财,她好奇这个文老爷。

    “我知道修逸那个老不死的一直都看不起我,还有那个阮颂兰,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这次……老子这次……”杜金梁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整个人伏在在桌子上。

    杜小柔推了推杜金梁的肩膀,没有反应,一会鼾声四起,竟然这么快睡着了。杜小柔摇摇头,喊了下人把他搀回房间。

    想问的还没问到,杜小柔隐隐觉得有些失望,这个文老爷到底是和父亲谈了什么大买卖,让父亲都把“自尊”扯出来了。父亲酒后吐露的真言,让杜小柔讶异的同时也让她对父亲更加的同情,“同情”这个词有些不合适,或者说心疼。她没想到外人眼里甚至是自己眼里那么粗线条能屈能伸的一个人,心里其实那样敏感自卑。姨夫她是清楚的,一直看不起杜家,父亲每每面对他,都有一丝怯弱和卑微。杜小柔虽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但是记忆里家里的境遇是一天好过一天,还有那个带着大铃铛的黄包车只要一出街,杜小柔就能看到路人眼里深深的艳羡。父亲这次醉酒后,最让杜小柔诧异的还是他无意中透露的对姨母的看法……

    今夜,杜小柔望着窗外的明月,心中五味杂陈。或许是我真的长大了,才会考虑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小时候好,小时候和子墨哥哥也比现在亲密些,小时候的子墨哥哥还会陪我玩,逗我笑,不像现在……杜小柔猛地又狠拍了一记脑袋瓜子——怎么又在想他。

    这夜,修家大院也被月光洒满,四处亮堂堂的。给人一种宁静美好的感觉。当然这只是假象。

    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此刻一个男子潜入了下人的房间,也借着这美好的月色蹑手蹑脚的走到了一个丫鬟的床边,被子一扯,盖在了丫鬟的脸上。被子下面丫鬟的脸呼吸渐渐急促,仅存的意识让她使劲去捉被子上的手,无奈力气太小,胸闷窒息的压抑已经翻江倒海的袭来,双手最终无力的垂了下来。

    男子见此,又从腰间抽出早已备好的麻绳,随手一扔扔到了悬梁上,打结,搬凳子,抱起床上余温尚存的尸体时,女子白色的睡裙,黑色的长发全部披散了下来,活生生的一副女鬼的样子,男子心虚地朝地上啐了一口,骂了句脏话。三两下把剩下的伪装做好,脚底抹油般溜了出去。

    第二天,宋妈用她那元气十足又刺耳难听的嗓音拉开了白昼和黑夜。

    东苑,阮颂兰的房间和下人房相距不远,但是遇事也不能失了分寸,不疾不徐的梳洗一番后,在宋妈的搀扶下来到了芳凝的房间。一个当家太太断不会为了一个丫鬟就允许自己一大早蓬头垢面,不修边幅。戏要做足,但是做的太过反而暴露了自己。

    修子墨睡的浅,不等洪全喜通报,就已经穿好了衣服。晚阮颂兰一步来到了事发现场。

    “太太,大少爷,你们看!昨天该我值班,我去太太房里的时候,就觉得这丫头不对劲,也不说话,平常总像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宋妈还要多加渲染昨夜芳凝的异常时,修子墨径直走到那张方凳前,把芳凝已经冰冷的身体抱了下来,放到了床上。

    阮颂兰冷冷的睇了一眼宋妈,像是在说:差不多行了,不要太过。

    “这丫头年纪轻轻的,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想不开寻短见?”阮颂兰不疾不徐的语调中透着对芳凝的怜悯,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这个当家太太真是个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

    修子墨望着床上再也醒不过来的芳凝,冷毅的脸孔下,满是压抑着的悲痛。

    在修家大院里,芳凝和香凝这一对表姐妹和修子墨的年龄最相当。修子墨还记得*见到这两个姐妹还以为是双胞胎,同样干瘪的身材,同样的面黄肌瘦,黑黑圆圆的眼珠不住的打量着修家的一切,最后眼神不约而同的落到了母亲手边的一盘芙蓉糕上。那时的修子墨十岁不到,看到两个小女孩望着芙蓉糕不住的咽口水,就把盘子端到了她们面前……

    后来修子墨才知道她们家乡连年灾旱,颗粒无收,家人一路避灾逃难,身上的盘缠越来越少。本来一个大家庭老老少少近二十人,饿死病死甚至偷吃东西被人打死最后只剩下两个表姐妹她们的小舅舅。小舅舅把她们送到修家时全身就已经有多处留脓的伤口,没多久也去世了。

    这么多年来,修子墨何尝觉察不出芳凝对自己的那份情谊。只从她对杜小柔莫名的敌意中就能嗅出别样的味道。他没有尊卑观念把她当成一个下人使唤过,但他自知给不了她期望的那种关爱。他绝对不是宝二爷一样的男子,虽然他完全赞同他那句女子是水做的说法。宝二爷即使和林九棠在吵嘴置气中渐渐道出了真心,可是他也能分身爱惜任何一个九棠,即使是袭人,晴雯,即使谁都不能否认林九棠是他心中的第一。但修子墨不同,第一只能是唯一。如今,他找到了他的唯一。

    正在修子墨忧心冥想中,宋妈又是一阵惊呼。

    “太太,大少爷,这枕头下面好像有东西!”

    芳凝枕下露出一个信角,米色的,和枕头的颜色极为相似,稍不留神就能被人忽略掉。宋妈一把扯出信,动作迅速的交给了太太。

    信封鼓鼓的,看样子里面除了信还放了别的物什。

    阮颂兰撒开信封,先往里面看了看,面色在一瞬间变了三变,很是生动。从悲戚到震惊,这惊里还这些薄怒,最后转为郁结不开的怜悯。伴着这些情绪,阮颂兰从信封里缓缓掏出一串亮灿灿的明珠。

    “咦!这不是太太年轻时最喜欢的那条项链吗?怎么在芳凝这丫头手里?昨天可是让我一阵好找!还当一条链子难道还能上天入地了不成?”宋妈按照原先设计好的台词,惊呼。

    阮颂兰不说话,轻轻的打开了两折的信纸,状似在认真的看信。但宋妈那一句“年轻时”惹得阮颂兰一阵心颤,哪个女人不怕岁月的摧残,还是被人似是无意的给挑明了说你已经迟暮。纵是被人奉承了太多气色好,貌美不减当年,风华绝代这样的欢喜话,也比不上这句前段尾貌似无意的揭发让人心寒。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