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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冲喜娘子,持家有方 > 第43章 43 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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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海紧盯着那个白色小瓶,露出和众人相似的神情。相似但是又不完全是,陈海还比他们多了一丝不屑——我就不信你这么神,就算那是瓶神仙水,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大家切记,这个药水放到染缸里之后,让它自由的渗透,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搅拌,不然这洗衣水就会失效。”修子墨没有直面回答蔡小顺的疑问,转身,一双剑目扫过众人的脸。

    众人更是把眼光都移到那个白色小瓶上,有人交头接耳,有人啧啧称奇。似乎也把所有赌注放到了这小小的物什上。蔡小顺小心的拿着那个小瓶,略带夸张的点点头,他是信服大少爷的,甚至绸缎庄过半的伙计都对这个青年才俊的大少爷抱以一种仰望的姿态。

    “大少爷,那瓶水……”回去的路上,洪全喜终于忍不住满肚子的疑问开了口。那瓶水里明明就是大少爷临行前折回房里,随手倒进去的半杯茶水,怎么一转身就变成了什么洗衣神水。众人面前他也不敢问,不知道大少爷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修子墨笑而不语,一切也只是自己的一个假设。他无心怀疑自己绸缎庄的人,可是路一步步走到这里,修子墨任何人都希望不是自己手下的人所为。当然,如果抓住了那个内鬼,修子墨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人留下绸缎庄!

    洪全喜挠挠头,望着一脸云淡风轻的修子墨,抵不住好奇心,正欲问个明白。身后传来了蔡小顺的呼喊声,待黄包车停稳,蔡小顺对着修子墨耳语一番之后郑重的点了一下头,似乎在说: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临行前修子墨又转过头拍了拍蔡小顺的肩膀,“今天晚上辛苦了,如果真是人为,无论是谁,你不要声张,把他的名字给我就好了。”绸缎庄里除了账房先生,他最信任的就是蔡小顺,所以才把这个计划交给他……

    蔡小顺虽然不甚明白,但也不便多问,跟着黄包车走了一会,突然猛拍脑门“我就琢磨着好像还有一件事忘记和你说,大少爷,上次杜老爷介绍的那个客人,姓文的,文老爷!他昨天下午来过一趟……”蔡小顺平常语速就快,遇到激动的事更显得口齿不清。

    修子墨漆黑如墨的眼睛闪了一下,这个文老爷上次也只是听杜金梁身边的随从段越提了一下,北方人,留在十禾镇似乎在做着大买卖。以往绸缎庄的任何一个客人的资料,都会有一些备份,听段越的语气,这个文老爷身份确实神秘。

    “昨天下午他所为何事?”修子墨示意蔡小顺往下说。

    “这次来的也不是本人,自称是他的下人,姓什么来着?噢!对了,姓慕。他说他们老爷想从我们这里买宋锦,为了长期合作,他会从杭州那边给我们提供生丝。这人好像还挺有门路。昨天随从没有见到您,还说明天早上他们老爷会亲自来一趟我们绸缎庄。”蔡小顺虽然也没见过这个传闻中的文老爷,但是这个随从给他留下的印象极好。

    这好是通过比较而来的,起码比杜家的段越懂礼谦卑许多。

    修子墨一一搜集了蔡小顺话里的信息,有惊有喜有疑,惊这个初来乍到的文老爷竟然这么快就瞄准了修家,修家今天生丝在收购上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迫不得已正要向外开辟门路;喜的是经他从杭州介绍的生丝,省去了修家的一部分人力;同样修子墨有些生疑,这个文老爷的到来太过于巧合,若是真早有意和修家生意往来,怎么还要之前通过杜金梁,难道就为了能从中得些便宜?

    熙熙攘攘的十禾镇盖过了修子墨的思绪,黄包车继续在街上穿行,是回家的方向。修子墨本能的有点排斥,这个时候,芳凝的遗体不知道有没有得到安葬,香凝虽然平日里对这个表妹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今后面对的只能是冷冰冰的骨灰,一定会无比怀念芳凝生前的嬉闹和聒噪。修家大院定定有一阵子对芳凝的死添油加醋,这些修子墨都可以佯装不知,唯独芳凝死后留下的疑点,日后一定会成为心头厚重的雾霾。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怀疑自己的母亲,是不孝。而掩埋事实更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洪全喜,子辰常去的那家茶楼叫什么?”长街走到一半的时候,修子墨突然改变了注意。

    半个时辰后,黄包车又停在了茗春阁楼下。修子墨从自己的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剩下的都扔给了洪全喜。

    “买一些芙蓉糕,剩下的银两都交给香凝,她应该知道芳凝喜欢的其他东西。”用财物解决事情当然有些粗俗,但是此刻修子墨想不到别的法子安慰香凝,慰问芳凝。芙蓉糕是他对这对姐妹最早的记忆,他没想到自己无意之中揽了这么多的情债。一切因芙蓉糕起,也由它去安葬了芳凝,希望她在另一方世界能放下心中执念,活的自在。

    洪全喜默默接过钱袋,体贴的把黄包车车夫一块支开,他明白,大少爷现在去找二少爷,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逃避一会。

    茶楼格局大致相似,一楼宾客盈门,随着评书人抑扬顿挫的调子时而欢呼雀跃,时而唏嘘不已,也不乏听到动情处,泪湿青衫者。参差丰富造就百态,修子辰此刻躺在软榻上,闷了一大口烟,飘飘然的眯上了眼睛;修子墨穿过表情各异的人们,谢绝了要为自己领路的店小二,步履从容的上了台阶,两兄弟谁都没有想到今日如此相遇的场景。

    还未到雅间的房门处,刚才那个要为自己引路的店小二不知何时跟了上来,还在门口撒开了似乎是刚刚变声的嗓子向里面喊了一句:修家大少爷到。

    修子墨愈发觉得古怪,刚刚在楼下这个店小二看到了自己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修子墨形容不出来,他的眼神明显是认得自己的,在十禾镇上认识修家大院里的人并不算稀奇。可那个店小二明明当时正在端茶,看到了自己后却险些把茶水撒到一个客人身上。随后还没等修子墨说明来意,这个店小二就直接扑过来说要给自己通报带路。修子墨反感这样的殷勤,询问了弟弟所在的具体方向,就自己上了楼。

    修子墨正欲推门,那店小二似乎有意阻拦,挡在了门口。种种举动都在提醒着修子墨——弟弟在里面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这个店小二为其万般掩护,一定是早在弟弟那里得到了好处。

    “让开!”修子墨凛着一双眼,不怒自威的气势生生把店小二吓得让在一旁。这店小二或者也没想到生得这样温润尔雅的修家大少爷真要发起火来是这么可怕。

    屋里的修子辰此刻精神恍惚,隐约听到门外有人喊了一句“修家大少爷”,他一惊随即又陷入腾云驾雾般的颓靡——成了彻头彻尾的瘾君子后,他常常会有一些错觉甚至幻听,他迷恋这样似梦非梦仙境一般的幻觉中,仅存的理智嘲笑自己的多疑:这个时候大哥一定在忙绸缎庄的事,怎么可能有闲工夫来喝茶听曲儿?绿色翡翠的烟嘴又放到了嘴上,修子辰又贪婪的吸了一大口,这一次却真真正正的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哥……”眼前这一身竹青长袍,温润的面色上却涵盖了被他生生压下去的怒气,还夹杂着心疼和怜悯,不是自己的大哥还会是谁?修子辰浑身打了个激灵,顷刻之间仿佛从天堂落下来,从软榻上跌到地上。

    几天前,修子墨确实见过修子辰,匆匆一瞥,一个背影,修子辰就出了侧门。修子墨惊讶为何弟弟突然变得这么瘦,那个背影仿佛是驾着一身的骨头飘出了修家大院。微微驼起的后背更显老态,弟弟才十六岁,怎么背影老得像个小老头。无奈家里事情太多,谁都没有时间好好对弟弟近日来无影去无踪做个好好的盘问……刚刚在门外,修子墨脑海中闪过几个年头,在嫖,在赌,修子墨都能接受,一个心智尚浅的少年在成长的路上总会走些弯路,稍加劝阻一定能走上正途,何况自己的弟弟虽然看着游手好闲一副纨绔子弟的皮囊,但是生性纯良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哪想到推开门后,屋内一阵乌烟瘴气,望着软榻上惊魂未定的弟弟,像一把软骨头似的从床上跌下来,坐到地上还有些坐不稳,修子墨百感交集。

    “哥,你听我说,先不要告诉父亲好吗?其实这也没什么,镇南袁家那个老三,他父亲怕他出去赌钱,就让他在家抽大烟。还有陈家酒楼那个老大……”气氛尴尬,修子辰打破僵局,声音轻的像是漂在湖里的浮萍。

    “既然你认为是对的,为何害怕我去告诉父亲!你也怕?难道你不知道这东西害人,我们的爷爷不就是因为这个而死的吗?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难道忍心让父亲青年丧父后晚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修子墨生生的打断了修子辰的话,他没想到弟弟看到自己的第一句话竟是在诡辩,镇南确实有一家姓袁开赌坊,小儿子好像和弟弟年纪差不多,许是整日耳濡目染的,那个少年赌博成性,那个少年的父亲说来讽刺,屋内饮酒,门外劝水。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赌鬼,又深知赌博的危害,为了不让自己的小儿子步入自己的后尘,竟然怂恿着他去抽大烟。实在是荒唐至极!如今却被弟弟引用来为自己开脱罪责。至于修子辰口中所说的另一个陈家酒楼的大儿子,和袁家的故事简直如出一辙,父母也是为了防他在外面寻花问柳弄脏了身子,索性让他整日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榻上,据说前两天刚刚办了丧事。

    “哥,可是我已经戒不了了,一天还好,两天三天……哥,你不知道,身上就像是千万只蚂蚁在爬在咬噬你。我想过戒掉,想过好多次,可是实在太难受了……”修子辰哭诉着,往前爬了两步,抱住了修子墨的大腿,他知道这个一向好脾气谦谦如玉的大哥是疼爱自己的,否则不可能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他何尝不想把这些烟枪扔的越远越好,有次烟瘾犯的时候他也试过,手一直哆嗦,扔出去还把前面的烟嘴给扔断了,正巧那个店小二来送茶,他当时几乎是求着跪着让那个店小二把那个烟嘴装好。那个店小二年纪小,当时懵了,根本不知道修家二少爷在雅间是在抽大烟。修子辰那时刚陷到大烟里,一下给了那个店小二几锭银子,还嘱托他不要往外声张,更要帮他留意茶楼出入的人里面有没有修家大院里的人。他当时也就这么一说,根本没想到大哥真会无意中闯到了茶楼。

    修子墨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弟弟,又气又怜,以往的修子辰怎么说也是一个翩翩美少年,虽然瘦,但瘦得清雅,在一般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的少年自是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如今的修子辰脸色惨白,眼窝深陷,后背上凸起来的脊梁骨看着让人生怖。修子墨闭上眼睛,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能说没有自己的责任,为何没有早一步发现弟弟的反常!修子墨扪心自问,自己也有推脱不掉的责任。

    “弟弟,好在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答应我,从今天起回家,我会帮你隐瞒一阵子。你在家好好调理身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如果继续一意孤行下去,不用你自己多说,爹娘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定是掩盖不了。弟弟,你就听我这一次好吗?我虽然和你并非一母所出,可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亲弟弟。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你如今这副模样。”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喝彩,和这个雅间是另一番天地,许是评书人说到了精彩处。

    “哥……”修子辰泫然欲泣,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有好几次,他陷在烟瘾里都在内心呼救着有人能拉自己一把,救自己出来。如今哥哥过来了,他觉得自己往光明的路上又靠近了一步。修子墨一直在他心中都是犹如阳光一般存在的人物。

    修子墨把弟弟搀到榻上,也觉得眼前的弟弟终于幡然醒悟,似要改过自新。

    可是,他们都低估了大烟对一个人的侵蚀……

    东苑,阮颂兰又默默看了一遍昆凌前天让锦儿送过去的信。纸上只有四个字,言简意赅语气嚣张。*看的时候阮颂兰差点气到吐血,口中大骂昆凌”贱蹄子”,“鬼魅狐狸精”这些对一个大家闺秀来言相对陌生的词语。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骂完她自己都有些觉得失态,那丑陋狰狞的表情几乎变成了另一个宋妈。

    宋妈看着锦儿一大早就来东苑,还哆哆嗦嗦的来送信,就知道一定是在昆凌那边漏了馅。当初还是自己向太太举荐的锦儿,一方面她照料过有孕在身的姐姐肯定有经验,另一方面宋妈看她模样憨厚蠢笨,送到昆凌那里更不会让她疑心,可没想到她不止模样生得蠢,原来是真的笨到了家。

    宋妈一边安抚着情绪波动的太太,一边往那信上瞅了两眼,可是看了也没用,宋妈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东苑”“西苑”这类词还是因为看的勤,才勉强只是认得。宋妈又细瞧了一眼只能分出信上是四个字。这昆凌如此省墨,这么大一张纸,只写了四个字,还能让太太如此生气。“太太,这个贱蹄子写的什么?您何必和一个戏子一般见识,气坏了身体还不是贼人偷着笑。”宋妈一边抚着太太的后背,一边小心翼翼的问。

    “反了天了!竟然在我面前叫嚣,奉陪到底,好啊,那我就要看看看是谁笑到最后!”阮颂兰把信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一脸的恼怒让她的面部有些扭曲,完全没有了当家主母的端庄大气。

    宋妈赶忙在一旁端上了一杯茶水,并让锦儿退下去,这个人笨手笨脚的,比芳凝更加棘手。那时候宋妈已经做好了芳凝必死的打算,再害一个丫鬟不是难事但怕人生疑。明着惩罚西苑的丫鬟,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即使是太太也没有权利去惩罚别苑的丫鬟。索性就放她回去。

    太太喝了一口水,没有说话,算是对宋妈这一举动的默许。

    “修家最近是非多,你传我的话,让厨房做两碗辟邪汤……”眼看着锦儿那丫头出了东苑门,阮颂兰心生一计。眼睛里凶光一闪:“是你逼我的,你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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