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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永冻层 > 第36章 塔哈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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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塔哈河边

    转眼到了七月,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余勇和周红梅来到塔哈河边漫步。夏日的大兴安岭天高云淡,一碧如洗;远处的山峦在天际下呈现黛青色,迭连起伏,无穷尽地伸展;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木气息,夹杂着野花的香味,这是大兴安岭最宜人的时节。

    昨天刚下过一场大雨,河水清澈,水流湍急。两人一边欣赏大自然的美景,一边谈笑。余勇谈兴很高,说完一个故事又接着说另一个,周红梅静静地听着,不时也插上几句或会心地笑笑,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河的拐弯处。对岸是一座山,山虽不高,却很葱茏,山脚下灌木杂草葳蕤丛生,河水由于拐弯水流更急了,不时可见隐匿的旋涡。四周一片寂静,只听的哗哗的水声。两人都感到有些走累了,便停止脚步在岸边的草丛中坐了下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周红梅问。

    “大概快接近另一个林场的地盘了。”

    “我们走了这么远?”

    “还好,不算远,估计只有七八里路吧。”

    “这还不算远?”

    “当然,大兴安岭大的很,几十上百里路都不算远的,这里一个林场的面积就相当于江南一个县的面积。”

    “这个我知道,不然怎么叫大兴安岭呢!”

    “那你知道大兴安岭到底有多大?”

    “这个——”周红梅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坐火车从加格达奇到这里要大半天。”

    “是呀,我听说如果火车开到终点还要大半天呢,可想而知它有多大了。”

    “这么大!”周红梅感到惊讶,转而说,“哎,阿勇,假如我们一直沿着这条河走会到哪儿?”

    “那肯定是到黑龙江,就是中苏边境上的那条江。”

    “再沿着黑龙江走呢?”

    “大概是到乌苏里江,是在黑龙江的下游。”

    “乌苏里江流到哪儿呀?”

    “这个——我不知道了。关于地理应该问徐志东,他对地理最感兴趣了。记得那年我报名去大兴安岭时我连大兴安岭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是徐兄讲给我听的,他几乎把黑龙江省的地理都研究了一边。”

    “他这个人真有意思。哎,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进中学时就认识了,我们是同班的嘛。起初我还真看不起他,那时我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搞运动,贴大字报,欺负老师,甚至到校外打群架,什么事几乎都有我的份。而他却什么都不参加,除了上课外,就是到操场上打打篮球,练练单双杠什么的,可以说是个不管闲事、默默无闻的人。可是我到处出风头也惹了学校里另一帮人,一天我在操场上被几个人围住了,我被他们打到在地,是徐兄过来救了我;那几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一下子就打翻了三个,然后他们就讨饶了。此后我才知道他练过武术,曾经还是少体校武术班的,而且从没中断过练武。我从此就和他交了朋友,经常跟他去公园里学武功,学校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就不参加了,直到我们一起来这里。”

    “真看不出你也学过武功。”

    “只是学着玩,防防身而已。”

    两人开心地说着,还不时的向河里扔石头,看谁扔的远。太阳高悬在天空,阳光热辣辣的照在身上,使人产生倦意。

    “余勇,你看,那是什么?”周红梅指着河边像堡垒一样的东西说。

    “那叫‘倒木圈’,一半在水上,一半在水下。这里是河的转弯处,水流比较平缓,河水冲下来的树木枝桠慢慢积累起来,所以就形成这个样子。”

    “原来是这样。”

    “春天的时候,我和志东来过河边,那时河水像酱油一样。”

    “为什么?”

    “是因为气候转暖河流开化,森林中厚厚的植被里融化出浸泡过的树根、树叶和腐质物的雪水,汇集成涓涓细流,大量涌进河里,称其为‘桃花水’。”

    “桃花水?”

    “是啊,春天桃花开了,雨水就多。”

    两人止住脚步,向远处张望,河水川流不息,对岸的河水看上去是黑褐色的,那是树林映成倒影的结果。

    余勇在草丛里躺了下来,他伸展着胳膊说:“这草太舒服了,软的像弹簧床。哎,红梅,你也躺一会吧。”

    “算啦,这草太湿。”周红梅笑笑,坐了下来。

    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接着又是一声,余勇仰起身。

    周红梅吓的尖叫,问余勇:“哪儿在放炮?”,身子直往余勇这边靠,还用双手捂住耳朵。

    “别怕,不是放炮,一定有人在河里炸鱼!”

    “炸鱼?”周红梅不解。

    “就是把炸药填塞在瓶子里,瓶口插上一支雷管,炸鱼时,把雷管点着后扔进河里,炸药瓶在水中一爆炸,就把鱼震昏了,鱼都浮到了水面。”余勇解释道,“这地方鱼大概比较多,所以有人在这里炸鱼,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怪害怕的!”

    “不要紧,捂住耳朵就没事了。”

    余勇站起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果真远处有两个人正站在河边用网兜捞已浮在水面的鱼。“走,我们过去看看!”他边说边拽起周红梅,两人朝河边走去……

    又传来一声爆炸声,周红梅赶紧捂住耳朵。再朝前走了一段路,终于看清了两个正在河边炸鱼的东北人。

    两人继续朝前走。

    “别过去了,就在这儿看。”周红梅说。

    “放心吧,用不着害怕!”

    于是,两人走到河边。

    余勇让周红梅离远站着,自己径直走到东北人跟前。

    “你俩一男一女的,过来干嘛!”一个东北人说。

    “只是来看看,哎,能让我点个炮吗?”余勇对此很感兴趣,因为他早就听说过东北人在河里炸鱼的事了。

    “好吧,老弟,小心一点。”另一个东北人递给他一只炸药瓶。

    余勇挑了个水面相对比较平静的地方,用火柴点燃雷管后,就把炸药瓶扔进了河里……“轰”地一声,河面上溅起了水柱,不一会就浮起了十几条大大小小震昏了的鱼,两个东北人下河去捞鱼,还扔给余勇两条。余勇拎着鱼,高兴地对还捂着耳朵站在远处的周红梅叫道:“红梅,今天晚上可以吃鱼啦!”

    两个东北人离开后,余勇和周红梅在河边的草地上又坐了下来。

    天渐渐暗了,黄昏来临,淡蓝的天际衬托着羽毛般的卷云,与高低起伏的群山接连一片,在霞光的映照下色彩斑斓,远望,整个天穹就像海市蜃楼。两人静静地观看了一会这奇异的景象,开始返回。

    ……

    g林场谈恋爱的知青越来越多,当地人对此现象也渐渐地习以为常了。在知青到来之前,林区很少见到公开场合在一起的青年男女,林区人把找对象谈恋爱视作很私秘的事,年轻人不到快要结婚的时候一般是不会双双露面亮相的。大多数人找对象是通过媒人介绍、父母做主的方式。他们的思想比较保守,甚至可以说有点封建,谈了恋爱万一不成功张扬出去是件很难堪的事;人们会在私下里议论纷纷,说三道四,如果事情被扩散或放大的话那就更严重了,特别是那些好事的老娘们,往往会添油加醋地把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假如青年男女恋爱期间有所谓的“不轨”行为被人看见更会遭来不测之祸,甚至还会弄出人命来。在g林场就有过这种事,那是知青来刚到不久,一对青年男女在贮木场的原木堆下拥抱被人发现,于是就传的全林场的人都知道了,而且说成是两人发生了关系。女青年无脸见人,还遭到父母亲的责骂,于是就跳井自杀了,男青年因而大祸临头,立即以“强奸”罪被逮捕。

    知青的到来给林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风貌和观念,他们的行为举止、生活方式乃至穿着打扮与林区人完全不同。起初林区人看不惯知青们的穿戴,特别是他们那种窄小裤脚、紧裹臀部的裤子,他们认为穿这样的裤子不仅有伤风化而且一点都不御寒,还是他们宽大的黑布棉裤最管用,既抗寒又看不出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区人的观念慢慢地转变了,尤其是当地的年轻人,开始是羡慕,后来就跟着模仿起来;他们觉得知青带来的东西都很好,不论是穿的用的还是吃的,到底是来自从江南城市,什么都新颖,什么都不一样,连男女间谈恋爱的方式也不一样——大大方方地走在一起,好就好,不好就分开,根本没有羞涩这码事!

    随着林区人和知青在思想观念、生活方式等方面的逐渐融合,林区的面貌在悄悄地发生变化。林区人的家里开始变的整洁卫生起来,人们的穿着打扮多样了,男女青年也敢走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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