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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永冻层 > 第38章 周红梅和钟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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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周红梅和钟涛

    一年下来,余勇对周红梅的感情在加深,两人俨然像一对热恋情人。到了七三年十月的一天,本来约好是两人见面的,但周红梅打来电话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取消约会;余勇没当回事,女人总有难以出口的生理规律。又过了几个星期,两人通电话时,她说不想和他约会了;余勇问她为什么,她支吾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余勇蒙住了,谈的好好的,她怎么会突然不想和自己约会,这不是意味着要断交吗?于是,他打电话询问徐志东,徐志东说不明白,就帮他去问赵岩,赵岩也弄不懂怎么回事,便打电话问周红梅。周红梅在电话里吞吞吐吐地告诉赵岩,她不想和余勇谈下去了;赵岩愣了,问她为什么;周红梅说这件事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以后再告诉她,听声音她好像在抽泣;赵岩继续追问,周红梅才不得不说自己已经和钟涛谈上了。赵岩一下子气的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才斥责地叫道:红梅,你怎么能这样!你太薄情了!说完就“乒”地搁下电话筒。这是赵岩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周红梅说话,她伤心的流出了眼泪;当然,这不能怪自己,只能怪她,按理说,这样重大的事情她无论如何也应该先告诉自己,征求一下好朋友的意见……然而,她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连个面子都不给,这让自己在徐志东面前很难堪,她简直不够朋友!赵岩还想打电话过去骂她一通,但她克制住了自己,自己毕竟是个机关干部,在知青中是个有一定影响的人物,再说红梅肯定有难以诉说的苦衷,决不能感情用事,不然会伤了朋友情谊。过了几天,赵岩到养路连去,见到周红梅后才弄明白她怎么会和钟涛谈上的。

    原来,周红梅的母亲和钟涛的母亲在h市是同一家丝绸厂的,周红梅的母亲是织绸车间的检验工,而钟涛的母亲是厂劳资科的科长。双方的母亲大约四个月前在厂里碰面时说起了自己孩子,说着说着就谈到了孩子的终身大事。钟涛的母亲以前见过周红梅,觉得这个女孩子不但人长的漂亮,言谈举止也大方,便对周红梅的母亲说儿子是当驾驶员的,如能找上红梅这样的姑娘她就很放心。周红梅的母亲不知道女儿已经在谈恋爱,就说那好哇,让他俩交个朋友,在大兴安岭互相间也好有个照顾。双方母亲一拍即定,都说写信给孩子,让两个孩子先谈起来。周红梅收到母亲的信后,很是尴尬,回信说自己已经在和一个拖拉机手谈恋爱了,两人性格很合的来。可她母亲又来信说,钟涛是驾驶员,总比拖拉机手要强,要她放弃那个男朋友,和钟涛找对象,越快越好。周红梅在家时是个孝顺女儿,母亲说的话从来就是百依百顺的。她开始有点犹豫了。因钟涛经常开车路过养路连,周红梅上下山有时也搭乘他的车,所以对钟涛比较熟悉。本来她对钟涛没有什么感觉,由于母亲的来信,当她见到钟涛时,觉得他身材高大魁梧,相貌堂堂,外表上比起余勇来确实要强些。但她有碍于赵岩的面子,不便提出与余勇分手,况且自己和余勇谈了将近一年了,对他产生了一定的感情,打心里也喜欢上了他,他毕竟是自己的初恋情人。

    周红梅这次没有给母亲回信,继续和余勇约会,心想拖延一段时间后,母亲也许会改变想法,或者把这件事淡忘的。但没出半个月,母亲来信询问她为什么不给家里写信,让父母亲惦念,又问她有没有和那个拖拉机手断绝关系,有没有和钟涛交上朋友。周红梅只好回信了,信中推说钟涛还没对她有所表示,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好意思主动向一个男孩子提出交朋友呢?说不定人家还看不上自己呢。

    转眼到了九月份。一天晚上,养路连的一个上海女知青突然肚子剧痛,林场调度室立即派车送女知青下山到卫生院救治。车是钟涛开的,而陪护的是周红梅。到了卫生院,医生诊断女知青得了急性肠梗阻,必须马上转区医院进行手术,不然就有生命危险。林场调度员又派钟涛的车连夜把女知青送往区医院。从g林场到区镇有六十多公里的山路,幸好钟涛开的是“大拉”,车快而稳,一个小时后就到了区医院。当女知青被送进手术室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钟涛和周红梅坐在手术室外面走廊的长椅上,等候着。一个晚上折腾下来,两人都很疲倦了,周红梅注意到钟涛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欲言又止。她知道,他肯定想说母亲信中要他俩找对象的事,她故意不主动提起,静静地等他开口。过了一会,钟涛终于憋不住了,说:“你母亲和我母亲是同一个厂的吧?”

    周红梅点点头,说:“是的,你知道了?”

    钟涛显得有些羞涩,说:“我母亲来信说的,她说她以前看见过你。”

    “那大概是我去年回家探亲,到母亲厂里去时看到的。”

    “她信中还说要我……”钟涛支吾着,毕竟没经历过找对象这种事,说话不像平时那样爽快了。

    “我母亲信中也这么说。”周红梅大大方方地说,“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是余勇吧?”

    “是他,我们谈了有一年了。”

    “可是……我母亲和你母亲已经说定了,她们要我们两个……”

    “这个我知道,大人们总是为自己的孩子操心,我们不谈这事好吗……”周红梅打断他的话。一个星期前她刚和余勇约会过,她感到现在转而和钟涛来谈交朋友有些尴尬,同时也对不起余勇。

    两人沉默了,困倦和睡意立刻就缠绕上来。虽说才九月下旬,但在大兴安岭已经算是深秋了,到了凌晨气温就更低。周红梅昨天晚上护送女知青上车时穿的比较单薄,这医院走廊的门窗又关闭不严,有几块玻璃窗还是破的,寒气从外面袭进来,周红梅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双手合抱身子,裹紧外衣。

    “你冷吧?”钟涛关切地问。

    周红梅“嗯”了一声。

    钟涛立即站起身,脱下自己的棉袄递给她,要她穿上。钟涛每逢晚上出车总带着棉袄,大兴安岭就是夏天到了晚上也很凉。

    “那你——”周红梅犹豫地看着他。

    “我不要紧,你看,我身体很壮实。”钟涛笑了笑,还是把棉袄递给她。

    周红梅害羞地穿上他的棉袄,心里一阵滋暖,她觉得钟涛这个人还不错……

    天亮了,女知青动完手术后,钟涛的车返回了林场,周红梅则留在医院继续陪护女知青。

    当天下午,钟涛又不顾熬夜的疲劳,开车来林业局医院,把女知青和周红梅所需的衣物和日用品送来了。周红梅对钟涛产生了感激之情。

    十天后,女知青病愈出院,还是钟涛开车来接。到了医院,钟涛把一封家信交给周红梅。周红梅拆开信,看了起来。

    信中母亲主要说的还是她和钟涛的事。母亲说,她已经从钟涛母亲那儿得知钟涛很愿意和自己的女儿交朋友,还说钟涛母亲为人热忱,是厂里的劳资科科长,钟涛父亲也是一家机械厂的干部,两人都是党员,家庭条件蛮好的。她说她已经答应钟涛母亲,一定把女儿许配给钟涛。最后还说千万不要辜负母亲的期望,母亲是为了女儿好,从长远来看,在边疆找一个当驾驶员的男朋友是不会吃亏的。

    周红梅看完信后,不知所措了,这简直就是包办婚姻!想想要和余勇断交,真有点不忍心。一年来余勇一直待她很好,两人在一起时很谈的拢,可以说是情投意合,几个月前两人还有过一次接吻……余勇的缺点主要是抽烟和喝酒,但在她的劝解下正在慢慢地减少。从母亲信上的话来看,她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在家时,她无论什么事都听母亲的,但现在母亲管起了自己的婚姻大事,她觉得有些不妥。可是要违抗母亲的意图,她也做不到。母亲相隔万里为自己操心,应该服从才对,不然会惹她生气;她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还患有风湿性心脏病,常常气喘咳嗽,弄不好她会心脏病发作,后果是可想而知的;而父亲是一个普通机修工,是个大老粗,就管自己的烟和酒,从来不关心子女和母亲的身体。另外,哥哥也在黑龙江插队落户,已有近两年没回家探亲了;家里虽说还有一个妹妹,但妹妹还在读中学,无法照顾母亲。千万不能让母亲为自己的事生气而病倒,不然自己将会内疚一辈子——周红梅心里这样想。

    钟涛前几天也收到了他母亲的来信。母亲要他抓住机会,说红梅这个姑娘很不错,而且她的母亲已经答应她了,两家要结为亲家。

    钟涛见周红梅看完信后神情恍然的样子,便说:“大概是为我们俩的事吧?”

    周红梅红着脸,点点头。

    “既然大人们做了主,不能辜负他们的苦心,我们不妨就交个朋友……”

    周红梅听出他话的意思,说:“可是……我怎么向余勇交代呢?”

    钟涛壮了状胆,直截了当的说:“不和他约会就是了。”

    周红梅把母亲的信塞进口袋,犹豫了一会。“这事重大,让我考虑考虑。”她呢喃着,“到时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她说完后,不由为自己感到羞愧,似乎正在犯一个天大的错误。

    “好的,我等着。”钟涛感到有眉目了,暗暗自喜。

    周红梅看着他,眼里却不停地晃动余勇影子,难道就这样结束一年来两人间的情感?她心里自责,陷入了一生中从未有过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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