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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贤婿，真没必要赶尽杀绝，银库只有本家核心人物才知道，那些伙计和做工的没有威胁。”
“岳父大人，您能保证？”
“贤婿，我们以后毕竟仍在宣府生活，虽然都是苦哈哈，这么多年下来，乡里乡亲都是卫所军户的亲眷，对他们下手，兄弟们也出不了刀啊。”
唐琪长吁了一口气，叹道，“明天几个村堡一起行动，商行的家人一个不留，有人胆敢反抗也可以就地处决。剩下的人先关起来吧，行动结束立刻甄别，没关系不要声张让赶紧滚蛋，免得牵连。”
“岳父大人，舅哥，唐琪再说一句，唐关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因心慈手软出现漏网之鱼，反过来抄家灭门的有可能就是我们自己。这其中的风险希望您自己把握。”
“不会，贤婿，关某不是烂好人，自然晓得分寸。”
唐裕听到这突然插话，“你这么心狠手辣，拿这么多银子又能怎么样，天道轮回，阉狗倒台的时候唐家首当其冲会被清算。我真后悔让你进入官场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里。”
“爹，放心，我的自保手段很多。到时候朝里的大人说不准还得求着我们。”
“哼！文人的争斗，失败者大不了辞官回乡避世。你看看权阉的争斗，哪次不是鲜血漂杵。”
“您大可不必担心，放心吧，儿子保证咱家的安全。实在不行还有老师呢，即使破点家财也会留下性命。”
唐琪只得扯东扯西安慰唐老大了。
唐裕和关山河却听的发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你哪来的老师，魏忠贤也配做师长？你气煞我也。”
唐琪这才想起，好像没和唐老大说过，惭愧，惭愧。
“当然不是，爹，是徐光启大人，玄扈先生，现在是工部尚书，朝廷部堂大员。”
唐裕和关山河豁然起身，瞪大眼睛，尖声问道，“徐子先大人？文官？”
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搞的唐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啊，农学大家、兵事大家、数学大家，徐光启老师。”
唐裕非常兴奋，哈哈一笑，“老子当然知道徐大人。他老人家怎么会收你为徒？什么徒？”
“爹，您之前对我真是一闻不问，我也很有才华的。当然是正式拜师的门徒，行过拜师礼的，对了，老师还给我赐字‘修远’，所以我还叫唐修远。”
关山河与唐裕对视了一眼，两人不敢置信的哈哈大笑，“这么大的事不早说，有徐先生，最起码我们以后不怕有性命之忧。”
唐琪这回彻底懵逼了，被两人这‘三观’搞的瞬间当机。跟文人高官有牵扯就这么有‘安全感’？
两人兴奋了一阵，明天的事也抛到脑后了，竟然商量起以后要进京拜访一下徐光启。
唐琪却突然想起来一件更重要的事，“爹，陈庆生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啊，这个败家子，花了300两在福建就买回来两袋土芋。”
唐琪兴奋的一拍桌子，大叫一声，“这踏马才是我们以后的免死金牌。”
……
天刚亮，唐琪就动身前往张家口堡坐镇。
自从到了宣府，日常出门习惯只带二三十个校尉出门，今天300校尉在这兵堡里一层一层的肃立，瞬间生出一种大权在握的自信。
辰时刚到，唐琪已经听到十里外集市的喊杀声和村堡的炮声。
只有一个时辰，渐渐安静下来。
巳时，各地守备和巡抚、都司、监军陆续来到军营大帐。
徐良彦和彭文炳对路上严密封锁的军士提出质问，威胁弹劾唐琪擅自调兵。
等他们人数全到齐了，唐琪拿出天启密旨。
“宣府张家口堡范氏商行等，走私盐铁禁物，外通鞑虏，里蚀府衙，擅养贼寇，败坏朝纲。宣府巡抚徐良彦、万全都司都指挥使总兵官彭文炳，收受贿赂，庇护奸商，一应牵涉官员下狱查办，责令锦衣卫押解回京。”
唐琪想象中的挣扎和反抗并没有出现，两人瘫倒在地下久久不能起身，旁人也没人敢出声，更没人去扶。
只有牙齿咯咯打颤的“下官遵旨！”
踏马的，一拳打在空气里，唐琪眼珠子翻白，旁边李霸一憋了半天的气势也一泄而去。
唐琪并未让锦衣卫把他们带走，反而客气的让所有人静坐，等候外面的行动汇报。
巳时二刻，有校尉回报，“张家口集市二十六家商行已全部绞杀，人数和钱财正在统计。”
巳时三刻，兵士回报，七处村堡已经攻陷，奸商家人反抗全部格杀，正在收缴财物。
午时未到，裴常钰大汗淋漓，满面通红的进来，“大人，范氏商行发现东虏易容的伙计十八人，已全部格杀，人头封存。卑职还在范氏主屋搜到奴酋给范永斗的六万两伪龙票。”
唐琪一把抓过裴常钰手里的‘龙票’，定睛仔细辨认了一下，玛的，这老贼，原来天启年间就和努尔哈赤勾搭上了。
徐良彦和彭文炳此时听到这里，立刻跪下大呼冤枉，立誓自己不知情。
唐琪明白，谋逆大案之下，就不是解职查办了，而是株连族人，谁也救不了他们。
“裴大人，确有十八东虏？”
裴常钰一招手，门外的锦衣卫捧着箱子进入，打开后一排脑皮发亮的小辫子人头。
看来范永斗确实和努尔哈赤有来往，而且牵扯很深，挥手让他们退出去，唐琪知道这些人头的价值，裴常钰这家伙，倒是命好。
此时，关山河和黑云龙也进来复命，“大人，村堡已攻陷踏平收兵。”
“大人，外逃人员二百多人已全部斩杀。”
一瞬间，唐琪竟然说不出的无聊，太顺利了，为什么？
“裴大人，尽快封存清点商行财货。诸位大人，锦衣卫办案，唐某不想牵连无关人员，也不想妄开杀戒，宣府此刻起由黑云龙大人暂代都指挥使，希望各位大人尽力配合。”
众人自然全部点头称是。
……
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办事去了，唐琪独自一人站在兵堡的城墙上发呆。
抬头看看暖烘烘的太阳，太阳还是那个太阳，世界却不是那个世界，说不出的落寞。
这年代，皇权之下，都是刍狗。
什么是皇权？
兔子急了还咬人，皇权之下，兔子不知道急。
狗急了还跳墙，皇权之下，狗都腿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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