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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我在明朝赚大钱 > 第377章 雪原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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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洁的月光照耀着广袤的雪原,厚厚的积雪掩盖之下,远处的山岭、沟壑等等所有带棱角的东西全都变得异常平缓,成为视野当中一条条顺滑的曲线。

    北地的大雪和江南的雪花就不是一回事儿,尤其是雪后初晴的这个夜晚,空旷而又辽远的感觉扑面而来,顿时让人感觉天地之大,这样的景色在江南是万难见到的。

    虽说小公爷徐静昌不是什么满腹经纶的文人,好歹也算是知道一些脍炙人口的诗篇,“夜营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的豪迈,“风萧萧兮夜漫漫”的壮景也曾让他生出几分男儿豪情,甚至心向往之。但是真正来到茫茫无边的草原之时,才知道这里根本就没有诗词描绘当中的恢宏意象,就只有“苦寒”二字才是最深刻的体会。

    从长城隘口出来之后,已经走了好几天,这一路上既没有见到“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象,也没有看到“城头月出照凉州”的风物,这里空旷的让人心悸,除了雪还是雪,连鬼影子都见不到一只。

    几天前下的那场大雪,连一点点融化的迹象都没有,已经积的没过了膝盖。无遮无挡的环境当中,寒风吹动表层的细小雪沫子,就会形成一大片扯地连天的“白色雪幕”,让人连东西南北都分不出来。

    原本以为只要来到前线走一个过场就可以回去,想不到却是如此的艰苦,徐静昌早就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后悔自己不该为了一点点功名就是来受这份罪。

    虽然熊熊的篝火已经点起来了,但徐静昌还是感觉很冷,呼啸的寒风就好像小刀子一样直接就吹进了骨头的缝隙当中,彻骨生寒呀。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厚厚的积雪反射着皎洁的月光,夜晚中的一切都显得十分明亮,但却看不清楚,总是给人一种影影绰绰的模糊感受,就好像是身在一团迷雾当中。

    “孙指挥,咱们走了好几天,连人影子都没有见到过一个,若是有敌军突袭,可怎么办?”

    这个幼稚的问题直接就把孙成岩给逗笑了,完全就是出于礼貌,孙成岩很有耐心的解释着:“这里还是我军的实控区域,不可能有大股的敌军。就算是有……附近几百里范围之内,早就已经没人了,怎么会有什么突袭?小公爷无需忧虑。”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有敌军突然袭击我们,如何抵挡?”

    “或许会有小股的散兵游勇,或者是零星的牧民,但却成不了什么气候,我带来的这千把弟兄,还有小公爷的随行人员,就算是遭遇了小股的敌人,他们也会远远的避开,根本就不敢和咱们交锋。要是大量敌军的话……这种环境当中,不可能有很多敌人埋伏在这里,真的不用担心。”

    毕竟已经进入了交战的前线地带,徐静昌最担心的就是突然遭遇铺天盖地的蒙古铁骑,那就真的糟了。

    事实上,徐静昌的担心根本就是杞人忧天:在这种鬼地方,为了袭击一个朝廷使团而埋伏下千军万马,只要敌军的指挥官的脑子还没有进水,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安排,因为成本太高了。

    “贵人放心吧。”说话的这个人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他是孙成岩手下的护卫亲兵,从装束上看来应该还是个六品的武官,他的腰里挎着一把细细长长的弯刀,虽然穿着明军的制式军装,头发却结成了蒙古式的发辫,而且讲话的语气非常生硬,明显就是个蒙古人:“就算我是敌人的将领,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埋伏大量人马。”

    “为什么?”

    “那不划算呀。”明军当中本就有很多蒙古士兵,这一点都不稀奇,早在朱棣还是燕王的时候,手下就曾经有三个卫的蒙古兵,“这就好像是为了抓一只兔子而出动几十条猎狗一样,是一笔赔本的买卖。”

    这个蒙古士兵头目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打开纸包往架在篝火上的铜壶里头添了些盐巴、碎肉之类的东西,随随便便搅和了几下,就倒出了浓浓的汤汁,分别递给众人。

    这种蒙古式的“盐茶”又腥又咸,好像还掺杂了羊油之类的东西,带着一股明显的腥膻味道,徐静昌根本就喝不下去。

    虽然陈长生知道这种蒙古式的茶汤蕴含着很高的热量,但味道真的是太古怪了,只是象征性的沾了沾嘴唇也就放下了。

    只有赵深,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双手捧着大大的木碗,趁着热乎劲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火光的映照之下,徐静昌看清楚了这个蒙古武官的面容,很难说那就是一张人脸:蓬松的络腮胡子几乎要和头发连接到一起,左半边的脸颊上有一大块伤疤……也不能说是一块伤疤,而是很多细小的伤疤综合都是一起,面颊骨已经打的凹陷了下去,已经重新长出来的赘肉让这张脸显得坑坑洼洼,从嘴角到眉角的肌肉被伤疤牵引着错离了原位,让这个蒙古武官的表情显得狰狞而又可怖。

    真的很难想象得出,什么样的打击才会伤到这个样子,而且他竟然还活了下来。

    “小公爷不要被老哈的这幅模样吓到。”孙成岩笑着解释道:“今年开春的时候,老哈带着百十个兄弟与敌激战,被狼牙棒砸在脸上,生生扯下了半张面皮,却依旧死战不退。莫看老哈容貌丑陋,却是货真价实的勇士,真要是说起悍勇,连我都自愧不如……”

    从蒙古武官老哈脸上的伤疤就可以知道当初的那场战斗惨烈到了何种程度,连孙成岩都敬重的手下,肯定就是勇士了。

    赵深对于这样的勇士十分敬重,抄起铜壶亲手给他斟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浓茶”,然后举起木碗微微示意:“以茶代酒,敬勇士。”

    老哈也不客气,直接就一饮而尽。

    孙成岩指着视野尽头那条弯弯曲曲的顺滑曲线说道:“过了前面的五马岭,就是阿巴哈尔部的地盘了,我们的人实在不方便再往前走。从明天开始,就要小公爷自己走了……”

    大明朝的北伐,其实非常复杂,从来都不是非此即彼的敌我关系那么简单。在很多情况下,敌人和自己人的分界线其实非常模糊,就比如说这个阿巴哈尔部吧,虽然他们确确实实就是蒙古人的部落,但却和明军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只要明军不进入他们的地盘,他们就会对明军视而不见,保持一种相对中立的态度。在某些情况下,只要事先打过了招呼,他们甚至会允许明军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展开军事行动。比如说在几个月之前的秋天,他们还会同意明军使用他们的水源,但却有一个绝不可以逾越的前提条件:绝不允许明军跨过五马岭,否则的话就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纵观历史,在大明朝和草原实力纠葛了几百年的历史上,这种状况几乎贯穿始终。很多蒙古部落并没有把明军当成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只要明军愿意拿出一点足以打动他们的好处,他们就会在保持中立的同时展现出一些善意的配合。

    当然,这是小部落在战争夹缝中锻炼出来的生存智慧,他们既不想因为得罪明军而招来大规模的战争今儿引发灭顶之灾,同时也不敢得罪强大的草原势力公开表现出亲近明朝的态度。

    他们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取决于明军的实力:如果明军表现出强大的架势,他们就会更亲近一些。要是明军明显打不过“北元残部”,他们也不介意趁火打劫一番。

    小部落的敌我态度,完全取决于明军的强大程度,这是战争的常态。

    在这广袤无边的草原上,这种行径根本就谈不上忠诚或者是背叛,纯粹就是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做出的摇摆。

    草原上,没有那么多讲究,生存下去就唯一的原则。

    事实上,明军也不敢过分的逼迫他们表明态度,因为那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彻底把他们推向对手的怀抱,那就得不偿失了。

    “根据目前我所掌握的情报,这个阿巴哈尔部,约莫有两千多帐部民,从这里到更西北的大漠边缘地带,全都是他们的地盘儿。”游牧和农耕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缔造出迥异的社会状态,蒙古人用“帐篷”的数量来统计人口,一“帐”差不多就相当于是一户的意思。

    草原上地广人稀,又分为冬季和夏季两个牧场,所以他们占据的地盘很大,但却并没有一个严格的边界。至于说这个部落到底有多么兵力,那就更加的说不清楚了——举族为兵是他们的传统生活方式,拿起牧鞭就是逐水草而居的牧民,抄起弓箭就是来去如风的士兵,甚至连女人都有引弓作战的能力,真的很难对他们的战斗力有一个准确的评判。

    真正的关键之处就在于:阿巴哈尔部的地盘死死的卡在东线明军的战线上,好像钉子一样钉在大漠东边,极大的限制了明军的行动。小公爷徐静昌这个招抚使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把他们拉拢到明军的阵营当中,即便做不到这一点也不要紧,只要他们放开一条道路,允许明军毫无阻碍的通过,也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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