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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是爹与皇帝之间已势同水火，皇帝如何肯让我入宫？”
“这点无须担心。”
宗庭和同样心如刀绞。
宗泞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平日就连重话也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不会出此下策。
断送女儿一生的幸福。
宗庭和愧疚地说道：
“皇帝要对付的除了为父，还有凤林书院！
你是书院的弟子。
送你入宫为、为质子，可视为书院对皇帝的妥协，让他对书院放松警惕。
为父已经在太后那里打点好了。
有太后护着你，皇帝应该不会为难你一个小女子。
只是……为了书院的大业，委屈你了！”
宗泞何其聪明。
听宗庭和的话，就知道这个决定在他们离开神都前就定下了。
就连太后都打点好了。
岂容宗泞反对？
这一刻宗泞内心尽是悲凉。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她即便再受宠爱，也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宗泞脑子嗡嗡的，紧咬嘴唇低着头，任由刺骨的江风刮在脸上，感觉不到丝毫的寒意。
因为此刻她的心更冷。
许久以后宗泞伸手擦拭脸颊早已干涸的泪痕，对宗庭和说道：
“爹，女儿听从你的安排！”
“好！好！”宗庭和轻轻点头，说道：
“江船一个时辰后会在庆丰码头靠岸，你在那里下船吧。
你孔令师叔在那里等你。
她会以你乳母的身份随你入宫，保护你的安全。
先去船舱见见你的娘亲吧，跟她道个别……”
等到宗泞走进船舱，宗庭和才转过头来。
他同样眼眶通红。
不知道这一别还能不能再见到女儿。
……
赵雄英不知道发生在运河的事情。
更不知道宗泞即将入宫。
他现在心情烦闷，独自一个人在宫中到处转悠。
皇宫很大。
赵雄英从穿越到现在还有一大半的地方没有去过。
一路走来看着不同的宫殿，难免感到新鲜。
不知不觉从景阳宫走到景仁宫，又转到了永和宫。
这些宫殿里住的原本应该是皇帝的妃子。
不过赵雄英至今没有册封贵妃和嫔妃，先皇的妃子搬出以后就一直空闲着。
再往北走，穿过一堵高墙，是一大片分布得错落有致的低矮房屋。
与皇宫其他地方的冷清和肃穆相比，这里显得热闹许多。
多了几分市井的烟火气。
不但房屋普通，就连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们也衣着随意了很多。
他们不再注重仪态。
有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大声地说着话。
有人围坐在屋前相互打趣逗乐，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还有人把床单被褥拿出屋，趁着难得的冬日晾晒一个下午。
同样在皇宫大内，一墙之隔仿佛两个世界。
这里是北七院。
住着在六局一司当差的宫女。
宫女也分三六九等。
住在这里的都是皇宫里地位不高的宫女。
他们做的是最苦最累的杂务。
连伺候大太监和女尚官的资格都没有。
更没有机会走进各个宫殿，见到皇帝和妃子们。
这些宫女只有极少数能在年轻的时候离开皇宫。
靠着在宫里当差攒下的一点积蓄，在人老色衰前找个破落户嫁了。
更多的只能跟太监搭个对食，孤独终老。
赵雄英走进北七院，身上套着厚厚的裘袍，盖住了身上的龙袍。
无人认出他的身份。
只以为是前来巡查的官员。
纷纷起身行礼后又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倒是没有引起什么骚乱。
“……你这个贱婢……”赵雄英路过一间大门敞开的院落，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好大的胆子，敢把老娘的衣裳用剪刀剪破。
知不知道这是尚宫大人赏给老娘的。”
“不是我……啊！”一个微弱的女声在辩解，可是刚开口就挨了一顿鞭子，发出痛苦的呻吟。
院落外路过的宫女们似乎对眼前的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路过只是侧头看了一眼，就匆匆地走过。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还敢狡辩！
剪刀就是从你的被褥里搜出来的，人赃俱获，容不得你不认！”
“信不信老娘今日便将你沉井！”
“你可知道宫里每天得死多少人？等你被人从井里捞起来，连为什么死的都不会有人关心！”
“劝你还认了吧……”
嘈杂的谩骂声传来，其间夹杂着拳脚打在人身上的沉闷声音。
也许是那人打累了，院里清静了一阵。
随后又有人出面劝说，道：
“子桑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剪坏一件衣裳，赔些银子就是。
若是贴身的银子不够，尚宝监的张公公说了，可以先将银子借与姑娘。
何必受这皮肉之苦！”
那挨罚的宫女没有说话，又惹来其他宫女的一顿毒打和谩骂：
“不知好歹的丫头，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光景。
若是先皇还在，兴许你还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做咱们的主子。
现在嘛……陛下哪还知道有你这个人儿？
张公公能瞧得上你，是你的造化，今日答应下来也就罢了，若是不答应，便活活将你打死！”
“你是什么人？”屋里有宫女看到赵雄英在门外张望，赶紧冲出来挡在门口，看清赵雄英身上裹着的裘袍，变脸一样换了笑脸，躬身作揖，说道：
“奴婢见过大人。
尚宝监宫女子桑夜南刚进宫一年，不懂规矩，在宫中私藏利器，损坏了同屋姐妹的衣裳。
大家伙正在教教子桑姑娘宫里的规矩。
让大人见笑了。”
赵雄英已经在门外站了许久，知道这宫女是在撒谎。
其实就是宫里那些恶心事儿。
有太监瞧上了那个叫子桑夜南的宫女，想跟她吃对食。
这子桑夜南应该是不愿意。
几个宫女收了太监的好处，设计陷害了子桑夜南，想要逼她就范。
这个宫女倒也硬气，被打得奄奄一息也不松口。
赵雄英不在意一个宫女的死活，转身离开。
就在赵雄英转身迈开脚步要走的时候，院里突然传来阵阵惊呼。
那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子桑夜南突然发狠，抓起地上的剪刀爬了起来，冲向那个诬陷她剪烂衣裳的宫女。
周围的三四个宫女没想到子桑夜南会行凶，反应过来的时想要上前阻拦已经来不及，只能捂着嘴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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