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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剪刀刺进宫女的腹部。
鲜血从子桑夜南的指缝间流出，滴落到地上。
“啊！”
“杀人啦！”
宫女们见到血顿时慌了神。
一个个尖叫着在院落里四散奔逃。
被剪刀刺中的宫女先是惊恐，然后两眼茫然。
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她面目狰狞地一手握住刺在腹部的剪刀，一手拽住子桑夜南的头发，咬牙切齿地说道：
“贱婢，连杀人都手软了？
老娘就站在这里，你都刺不中，简直是个废物！
既然你不识抬举，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
下辈子投胎别做女人，更莫要入宫了！”
“嘿嘿！”子桑夜南被宫女拽在手里，扯动嘴角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慢慢松开握着剪刀的手，然后转头伸出鲜血淋漓的手，眼巴巴地站在门口的赵雄英，痛苦地哀求：
“大、大人，救我！”
这个时候宫女们才看到子桑夜南行凶的时候，手握着的是剪刀刀尖的一头。
她用剪刀柄刺中了宫女，刀尖扎进了自己的腹部！
现在看到的场面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宫女一手握着带血的剪刀，一手抓着腹部血流不止的子桑夜南。
看起来行凶的是宫女！
“啊！”宫女也注意到手中握着的带血剪刀，吓得松开子桑夜南，把剪刀丢在地上，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不停地向赵雄英磕头：
“大人！大人！
是、是这个贱婢陷害奴婢，不、不是大人看到的那样……我是无辜的！
求大人明察秋毫，莫要中了那贱婢的奸计！”
“有点意思！”
赵雄英原本不想插手几个宫女的事情。
皇宫里宫女太监加起来超过五千。
不是我算计你，就是你算计我。
死几个人再正常不过了。
每天都有宫女的尸体被偷偷运出皇宫。
赵雄英哪有闲心去管一个宫女的死活，就是真有宫女死在眼前，也不会抬一下眼皮。
最多让马永来处理。
不过现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立刻有了兴趣。
赵雄英抖掉裘袍上落下的积雪，摘下套在走头上的兜帽，走进宫女们住的小院。
他站到子桑夜南的身边，低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倒在血泊中宫女。
她看起来最多只有十八九岁。
浑身伤痕累累。
个子比中原的女子高出半个头。
最特别的是她虽然拥有东方人的面容，但是却有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眸。
头发也不是黑色，而是微卷的棕色。
这个宫女是个混血儿？
如此美人难怪连太监都动心了！
不过与子桑夜南让人惊艳的容貌相比，赵雄英更感兴趣的是她这个人。
这个宫女的心机不简单啊！
她为了抓住唯一活命的机会，在极短的时间里不但想出了自救的办法，还顺带把对手置于死地。
这份心机，这份狠辣就连赵雄英也感到惊讶。
而且赵雄英注意到子桑夜南刺向自己的一剪刀，看似要与那宫女同归于尽，异常凶险，其实下手很有分寸。
子桑夜南抓住剪刀的手离刀尖不到一寸。
即便刺入身体也不会伤到五脏六腑。
只是受点皮外伤。
现在的局面就是子桑夜南算计好的！
既救命也杀人，当真是好算计！
“好手段！”赵雄英忍不住低声感叹。
他拉来一张椅子，好整以暇地坐在一众宫女的面前，看着子桑夜南问道：
“我可以救你，不过我想知道你如此做是早有打算，还是临时起意？”
躺在地上的子桑夜南听了赵雄英的话身体僵住。
张着的嘴也停止了呻吟。
她意识到赵雄英已经看穿了她自残的把戏，捂着腹部的伤口翻身从地上起来，忍着剧烈的疼痛跪拜在赵雄英面前，叩拜道：
“奴婢子桑夜南，拜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啊！”
这个人是皇帝？
院里的宫女都在尚服局当差，年长的三十出头，小的也只有二十来岁。
她们都是在先皇历次选秀中淘汰下来的。
只能在六局一司当差。
从来没有见过当今天子。
即便赵雄英出现在她们眼前，只要没穿龙袍，也认不出来。
宫女们心中疑惑。
皇帝怎么会来到北七院？
身边还没有任何仪仗。
就连一个小太监也没带一个。
然而见子桑夜南如此慎重地行跪拜大礼，当下也不敢怠慢，跟着跪在赵雄英面前。
只是心中多少有些不信。
相互之间面面相觑。
直到赵雄英松开裹住裘袍的双手，露出里面的龙袍。
她们才后知后觉地大礼参拜，口中三呼万岁。
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以子桑夜南刚才表现出来的心机，赵雄英对她能识破自己的身份并不感到奇怪。
皇宫是什么地方。
怎能让人随便闲逛。
除了巡查的禁军，就连太监也被禁止进入宫女们住的北七院。
然而赵雄英能在皇宫自由出入。
身上也没有穿禁军铠甲。
子桑夜南猜到赵雄英的身份不简单。
至于是不是皇帝，子桑夜南没有十足的把握。
因为皇帝的身份何其尊崇，几乎不可能出现在北七院。
子桑夜南也是在赌。
这次她又赌对了！
赵雄英把双手揣进衣袖，看着子桑夜南，说道：
“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
子桑夜南咬牙，用腰带勒住腹部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她满头大汗，轻声说道：
“奴婢不知陛下会驾临北七院。
这把剪刀也并非奴婢所有。
刚才所做之事都是临时起意的自保之举。
并非预谋已久。
请陛下明鉴！”
赵雄英点头，说道：
“虽说手段有些偏激，为了自保倒也能够理解。
你这丫头倒是有些心机。
朕问你，你是如何进宫的，身家可还清白？”
子桑夜南据实回答：
“回陛下，奴婢乃边西七族之一，景族首领之女。
弘治十六年，由西凉总督严洪谅选中送入宫中，献于先皇。
可是还没抵达神都就惊闻先皇驾崩。
入宫后就被送到北七院，已一年有余，现在尚服局当差。”
“原来是景族后裔，难怪！”
赵雄英脑子里全是稀奇古怪的记忆。
正经的事是一点没印象，听到景族马上倒是想起这是一个远在西域边西地区，以盛产美女而闻名的民族。
景族与大明世代交好。
同其他六族一起合称边西七族，在武威关外广袤的荒漠守护大明西域的大片疆土。
景族每隔几年都会进献一个美人入宫。
以示臣服于大明天朝上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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