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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东晋五胡风云录 > 第23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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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婚宴上开始上主食及饮品时,大家听到外面有些喧闹声,起初大家都不在意,以为是街市上今天热闹的声音。

    喧闹声由远至近,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地大家听到隐隐夹杂有哭喊声,叫骂声,打斗声……

    自打晋元帝司马睿317年衣冠南渡以来,长江以南出现过两次叛乱,一次是322年的王敦之乱,一次是327年的苏峻、祖约之乱。

    建康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出现过战乱局面,很多人都没经历过战乱,或者年幼根本不记事,所以大家还是没有往那方面想,以为是街头有商贩、市民斗殴打群架。

    不大一会儿,只听嘈杂声音已经到了府门口,只见广陵公府几名家丁和诸大臣贵族在外面的轿夫满身是血,跌跌撞撞地跑进酒席院内,大声喊着:“不好了,有胡人杀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伙儿身穿白衣,发髻高挽,瘦长脸型,高鼻单眼皮的人,跟在后面提着刀杀了进来,也不说话,连砍带剁,瞬间,二进院内惨叫连天,血流成河……

    在三进院的陈?虽然喝了些酒,但听的清清楚楚,感觉大事不妙,久经沙场的他第一反应是建康发生兵变了。

    他赶忙招呼院内大臣、女眷们,向后院退,吩咐身边家丁去跨院练武场取兵器。

    此时的陈谦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倒卧在中堂的坐榻上,鼾声如雷。

    不多时,家丁取来了陈?的大砍刀,以及铁弓和箭壶,十几个家丁手持刀枪围拢在陈?身边,守在台阶上,盯着三进院大门。

    不多时,大门闯进来手持血淋淋的钢刀白衣人,陈?一看模样便知,这是羌人!

    他不慌不忙张弓搭箭射了过去,羌人应声而倒,接着射倒了好几个,但越来越多的羌人从门口闯了进来。

    眼见的羌人越来越近了,陈?扔下弓箭,脱去宽大衣衫,取过大铁砍刀大吼一声,跳下台阶,杀向羌人。

    陈安从后院端了一大木盆凉水到中堂,向陈谦头上泼了下去。

    陈谦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擦了擦头上的水,睁开朦胧的双眼一看,大吃一惊,睡了这么一会儿,怎么喜庆的婚宴成了一片厮杀的场面?

    陈安惊慌地喊道:“公子,不好了,羌人杀进来了!”

    陈谦再也不及多想,因为他看到了老父亲正在被一群白衣羌人围攻,他看了看左右并无任何兵器,顺手抄起了坐榻后面的一个落地式铜制烛台,跑向大院。

    一个挥舞钢刀跳过来的羌人被他一下子打的脑浆迸裂,右边一扫,另一个满面是血倒在地上。

    砸倒了四五个羌人后,陈谦站到了父亲身边,大声喊道:“父亲,你退回后院,我来对付他们。”

    说罢,陈谦大吼一声,冲向眼前的羌人,铜烛台的尖刺进最前面一个高大羌人的腹部,陈谦双手用力,高高将他挑了起来,那羌人兀自在空中挣扎,陈谦一用力将他摔了出去,余下羌人无不惊惧。

    左刺右劈,不大一会儿功夫,十几名羌人纷纷倒地翻滚哀嚎起来。

    院内的战斗结束了,陈谦回头跑向陈?急切地问:“父亲,您有没有受伤?”

    “没有,你速带人去前院看看是什么情况?”

    “是,父亲。”

    陈谦扔下烛台,取过家丁递过来的一柄长枪,向二进院跑去,还没到门口,就退了回来。

    只见上百名羌人正规士兵手持弓箭从二进院鱼贯而入,全身铠甲,头上虽然未戴皮毡帽,但发髻高挽头顶,这是羌人的标志。

    羌人士兵进了三进院,站成几排,弯弓搭箭,对准了中堂的陈?、陈谦和陈安等家丁,一名校尉站在中间,挥刀喊道:“放箭!”

    一时间,箭如雨下,陈谦站在陈?前面,挥舞长枪极力的阻挡,一边向后退去。

    刚才站在台阶上,陈?已看到皇宫方向燃起了熊熊烈火,浓烟滚滚,冲向天际。

    他一把抓住陈谦喊道:“你冲出去,到皇宫护驾,这里我能应付的了!”

    “父亲,还管什么陛下,咱们家要紧!”

    “混账!陛下如果有什么不测,大晋就完了,我们家何以生存?快去!”

    “父亲……”

    “你给我滚……”陈?怒目圆睁,朝陈谦的屁股就踹了过去。

    唉,这老一辈的臣子,满眼都是皇帝陛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纲五常发乎于天理……

    “陈安,保护好父亲和家里!”

    被陈?一脚踹的踉踉跄跄,陈谦不忘大声喊道,提枪冲向羌人队伍。

    羌人士兵拔出腰刀,连剁带砍,扑向陈谦。

    陈谦长枪如白蛇吐信,上下翻飞,左遮右挡,杀开一条血路向大门跑去。

    来到前院,他先去侧院牵出紫骅骝,提枪上马,冲出了广陵公府。

    来到乌衣巷中,只见上午还是繁华热闹,喜气洋洋的巷子,已是如地狱一般,羌人士兵在到处杀人放火,路面上血流成河,到处是浓烟滚滚,晋人百姓四散奔逃,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冲不绝于耳。

    陈谦回头看看自己家,他是真不想走,但又恐父亲急火攻心,唉,罢罢罢!

    他两腿一夹紫骅骝的肋叉骨,紫骅骝咆哮着直奔皇宫方向而去。

    陈谦那一日在清溪桥上看的没有错,面善之人正是姚苌。

    权翼下了一盘很大的棋,自己孤身前往赚殷浩,由姚襄、王黑那、王钦卢等亲自带队五万偷袭寿春,再下历阳过江,同时另一路三百羌族最精锐勇士跟随姚苌、姚绪便衣分批潜进建康,六月六日凌晨全力占领石头城,第三路有左部帅伏子成,右部帅剑岐,后部帅强白以及姚益、姚兰、姚靖等人率大军三万,在六月六日早强渡长江,从石头城攻入建康。

    与其说殷浩酷似诸葛亮,倒不如说权翼才是诸葛亮在世,他已经听说六月六日这一日建康举城欢庆,这是武陵王、谢尚两家嫁女之日,还是一个晒经节。

    历阳原本是重新走上领导岗位的谢尚防区,因其女谢僧珍出嫁,并未在历阳,由堂弟谢据之子谢允主持工作。

    殷浩从寿春狼狈逃出,一路向南,汇合了后面败溃而来的荀羡、刘启、刘遁等人,继续一路难逃至长江北岸重镇历阳(今安徽省和县),本打算据守。但随之而来的姚襄大军让殷浩放弃了这个念头,但渡江回去又恐朝廷追责和颜面尽失,遂决定向西去庐江郡(今安徽霍邱县)暂避风头。

    就这样,兵变的发展进程尽在权翼掌握之中。

    姚襄守护东晋北面第一防线,殷浩守护寿春第二防线,谢尚守护历阳第三防线,朝廷万万不会想到有敌军能渡长江直接进攻建康。

    但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殷浩败溃至庐江后,基本就是站在旁边看热闹了,姚氏子弟中最杰出的两个人姚苌、姚绪带领三百人不费吹灰之力在六月六日晨偷袭了石头城,然后伏子成、剑岐等人率大军在此登陆,神不知鬼不觉地杀进了建康。

    骑在紫骅骝上提枪狂奔的陈谦看着熟悉的秦淮河一片狼藉,刚刚还是繁花似锦的金陵,几个时辰后就变成了鬼哭狼嚎的人间炼狱。

    到处是羌人士兵烧杀抢掠,心中想到,大晋是不是真的完了,自己才离开军营几日,为何远在谯郡的羌人就能杀进建康?怎么可能啊?沿途多少重镇,他们是怎么过的淮河?长江天堑他们是怎么越过的?

    带着一连串的疑问,不知不觉陈谦已经到了跑到了台城门口。

    台城就是韦庄的诗里提到的台城。

    “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

    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东晋在经历了苏峻祖约之乱后,痛定思痛,由晋成帝司马衍建造起来的一座城中之城,将皇宫和中央政府机构圈在里面。

    在没有任何防范的情况下羌人轻而易举地攻破了台城。

    陈谦跃马挺枪杀进台城,只见皇宫内甚至比外面大街上更惨,看起来这里是羌人的进攻重点,亭台楼阁都已焚烧起来,侍卫、宫女、宦官倒在血泊中,到处都是腥气弥漫,往日洁白如玉的路面上鲜血横流。

    进了朱雀门后,正前方就是熟悉的太极殿,但皇帝是在那里吗?不可能,今天不上朝,这怎么办?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太极殿前的汉白玉栏杆处有人在喊他,“陈将军,陈将军……”

    忙催马向前,定睛看去,是倚在栏杆上,满身血污的中常侍田孜!

    “田大人,您没事吧?”

    “快……快……去救陛下和太后!”

    “他们在哪?”

    “都在凤……凤寰宫。”

    “田大人,您哪里受伤了?”

    “大腿被捅了一刀……”

    陈谦忙下马,扒开伤口观察,果然田孜的大腿正在汩汩流血,陈谦扯下他腰上的丝绦,在他的大腿上紧紧缠了几道,止住了血,然后把田孜扛进了太极殿。

    进了这个空荡荡的大殿,放到了东面一个蟠龙大柱子后面,扯下几道帷幔来,将田孜盖的严严实实。

    “田大人,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救陛下、太后,回来再来救你,这凤寰宫在哪里。”

    “在……在……哎呦,我的胳膊也断了,”田孜痛的尖叫了几声,又道:“你看哪个宫殿最高,哪个就是喽。”

    陈谦不敢再耽搁,出了太极殿,骑上紫骅骝向太极殿后奔去。

    太极殿后的局面又是另一番景象,到处是羌人士兵,有的追逐宫女,有的在跟侍卫搏杀,有的在抢夺金银器……

    陈谦看见前面最高处的建筑了,那一定是凤寰宫,提着铁枪催马跑去。

    看着近,但要过去还得穿过几座宫殿,当来到凤寰宫前,这里正在进行着最激烈的厮杀。

    羌人大部队都在这里,而宫内的侍卫也聚集于此,大家都知道,大晋的精神领袖就在凤寰宫内,占领了这里,大晋就真的可以宣告结束了。

    陈谦挺枪跃马杀进了战局中,所到之处,羌人士兵纷纷倒地,一名羌人将领从人群中杀出,手提大斧直奔陈谦而来。

    一个滑稽的场景出现了,一边是全身重铠的大将,一边是身穿婚服的新郎,胸前的大红花还没来的及摘掉,二马盘旋站在一处。

    势大力沉的板斧迎面劈来,陈谦双手擎枪挡住,顺手一枪刺向羌人大将胸前,但此人灵活地躲了过去,复又一斧横扫过来,陈谦微感诧异,自己去过姚襄那里,基本都认识,这人没见过,武功不弱啊。

    思忖间,两人“叮叮当当”地战了数个回合,陈谦才想到,自己的这身肥大婚服太碍事了,而且这铁枪也不是他拿手的武器,他喜欢用的是刀。

    眼角的余光看向正在厮杀的数百名皇宫侍卫处于劣势,心道,得尽快结束战斗,不能这样厮杀,抢占有力地势为主。

    想到这里,陈谦虚晃了一枪,引得敌将大斧再次楼头盖脸的劈了过来,陈谦一拨马头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斧,顺势一枪刺进了敌将的腹部,然后用力一挑,将敌将从马上挑起,大吼一声,敌将腾空飞了出去,远远的跌落在汉白玉地面上,口吐鲜血到底翻滚着。

    这下子惊呆了正在打斗中的羌人士兵们,有几个呼唤着“伏将军,伏将军……”过去扶起来他,但已是不能动了。

    陈谦正欲挥枪继续杀进羌人队伍中,但见从后面杀进一队羌人骑兵,在马上弯弓搭箭,向这边射来。

    陈谦大喊一声,“快撤……”

    但为时已晚,乱箭如飞蝗一般射来,身边的皇宫侍卫纷纷中箭倒地,陈谦挥枪拼命遮挡住箭雨边向后撤,撤到凤寰宫的台阶前,马匹用不上了,因为它不能上阶梯。

    陈谦只得弃马,在紫骅骝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恋恋不舍地看着紫骅骝窜出去,向宫门外跑去。

    羌人骑兵箭法真是了得,他们能一手拿弓一手搭三支箭,陈谦和皇宫侍卫们边挡箭边向台阶上后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

    最后好容易退到凤寰宫门口,推开宫门,将大门紧紧掩上,陈谦回头一看,宫内黑压压站了有许多人,他一眼看到了人群中间的司马聃,忙上前跪倒叩头道:“臣左军将军陈谦救驾来迟,恳请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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