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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东晋五胡风云录 > 第94章 仲秋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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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时的秋风掠过鸡笼山,吹进了台城里的最高处,凤寰宫。

    褚太后觉得有些冷,命田孜把窗户关上。

    然后屏退了左右侍候的宫女。

    坐在座榻中,自顾自地端起来盅里的杨梅渴水喝了起来。

    田孜关好窗扇后,回到了褚太后身侧,侍立一旁。

    偷偷瞄着她的侧脸,犹如精雕玉琢一般,脸上简直没有一点瑕疵,樱唇微启,鼻梁挺俏,如霜如雪的皮肤衬着不化而翠的弯眉,加上浓黑微翘的长睫毛,组成了一副美妙绝伦的仕女图。

    三十三岁的她脸上,粉颈上,不消说没有一丝皱纹,竟然连一个黑色的痣都不曾出现,这还是第一次离褚太后这么近,不由得看出了神。

    “田孜,陈谦今天上朝了吗?”褚太后一边喝一边问。

    ……

    “田孜?”

    “唉……唉……老奴在……”田孜收回心思,深吸了一口气答道。

    “你怎么心事重重的?”褚太后不满地转头瞥了他一眼。

    “老奴这些日子忙的,精神有些恍惚,也没来给太后您请安,还乞恕罪。”田孜躬身答道。

    “唉,陛下大婚,你们也够辛苦的了。”

    “太后,陈谦今天来了,陛下还召他近前垂询了谢奕的接替者事宜。”

    “我交代你的事儿都办妥了吗?”

    “办妥了,太后放心,绝不会有差池。”

    “嗯,先帝在时,你就在宫中掌事,这点事儿都办不好,呵呵,”说着,褚太后自顾自地撇嘴笑了,显露出两个梨涡煞是妩媚,“我都瞧不起你了。”

    “那是,那是……”田孜咽着唾沫忙道。

    “好了,你去忙吧,后日晚间别误了事。”褚太后喝了口杨梅渴水,放下盅,挥手道。

    “老奴告退。”

    说罢,田孜躬身退了出去。

    褚蒜子连拉带打的把田孜驯服成心腹,也是煞费了苦心。

    自从晋康帝司马岳薨逝后,她已守寡十三年,身居太后高位,本已无欲无求。

    然而羌人偷袭建康,她亲眼目睹了陈谦的健硕勇猛,加上山洞一夜肌肤相近,更有陈谦诏狱为了她的一世名节挺过了酷刑折磨。

    对这个虽然谈不上英俊,但憨厚、耿直、忠心的年轻广陵公,春意萌发,芳心大动。

    她决定铤而走险,在司马聃大婚晚宴后,让田孜安排轿子,将陈谦暗地里接来,来一次久违了的巫山云雨,鱼水之欢。

    当然,聪明睿智的她目的不仅仅于此,眼见得自己退位归政于自己的宝贝独子。

    但以司马聃的才智和谋略远不及朝中那些老谋深算的臣子,世族门阀;更有独占半壁江山,手握大晋半数以上精锐的桓温。

    褚蒜子要用自己的肉体来将陈谦紧紧地拉在司马聃和她的阵营里,为儿子将来成为一代明君,尽最后一点所能。

    当然,地点不能在凤寰宫,她选择在台城最北边津阳门的永宁宫。

    陈谦出了台城,叫上柏杰一起,坐着四乘牛车向广陵公府走去。

    回到府内,兴冲冲地快步走进大堂,见司马熙雯抱着小胜谯,苗薇、鲁秀、荷香围着她,高兴地喊道:“我回来了,快让我看看胖女儿。”

    分开众人,伸头一看,和女儿对视了一会儿,粉嘟嘟,胖乎乎,只露着小脸,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陈谦。

    “哇……”小胜谯大声哭了起来。

    司马熙雯忙抱着转过身去,摇晃着女儿,哄了起来。

    苗薇嗔怪道:“你这是吓着孩子了。”

    柏杰过来跟老夫人见了礼,在旁边坐了下来,笑道:“征北将军刚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军中的煞气,小胜谯感受到了。”

    陈谦在旁边站着有些手足无措,既想抱抱女儿,又怕她哭闹个不停。

    苗薇笑道:“你们在这聊吧,我们娘几个去后面,走了熙雯。”

    说罢,几个女眷向后院走去。

    陈谦坐了下来,自言自语道:“我长得有这么可怕吗?怎么见我就哭呢?”

    丫鬟过来给两人奉上茶水,退了下去。

    陈谦伸手道:“世海兄,喝茶喝茶,回京这些日子还习惯吗?”

    “习惯什么,征北将军,你也看到了,天天上朝,呆立半天,然后去中书监衙门给会稽王殿下、仆射大人打下手,唉,真不如在谯郡啊。”柏杰满腹牢骚地道。

    “慢慢习惯就好了,宅子在哪?”

    “在青溪七桥南面,靠近东府城那边,两进的小院子,倒也僻静。”

    “慢慢来,别心急,要有将来做宰执天下的雄心壮志,哈哈哈。”陈谦大笑道。

    “莫取笑我了,征北将军,我一不是大族,二不是皇亲国戚,哪敢有此奢望。”柏杰说着,端起茶盏来呷了一口茶。

    “以世海兄之才,这太极殿上,除了陛下,”说着,陈谦双手在空中虚拱了一下,继续道:“哪有及得上你三分的?只是时机未到,待有个二三十年……”

    “这……”柏杰一口茶水差点喷出,笑道:“二三十年?能活那么久吗?”

    魏晋时期的人平均寿命也就是在四十岁上下。

    “当然了,墨子云‘士虽有学,而行为本焉’世海兄还需多加注意身体才好。”陈谦一本正经地道。

    遂又吩咐丫鬟道:“看看管家在干嘛?叫他过来坐坐。”

    不大一会儿,陈宝从前院走了进来,上了中堂,向陈谦躬身一揖道:“广陵公有何吩咐?”

    “陈宝,坐啊,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跟你聊聊。”陈谦笑着伸手请他在旁边落座。

    陈宝和柏杰见了礼,坐在他对面。

    “听仲祖说广陵公在淮水之畔,救了犬子,生擒贾坚,老朽多谢了。”说罢,在座榻中躬身一揖。

    陈谦手捋颌下那根毛笑道:“你的两个儿子,皆为虎将,将来一定能建功立业,成就大事的。”

    “哈哈,他们啊,还不得仰仗广陵公提点教诲,否则也就是个县城的县尉水平。”陈宝对两个儿子颇不以为然。

    “等我在谯郡安顿好了,明年想把家眷都接到谯郡去,远离母亲、妻儿总是心有失落,到时候还需要你来安排护送。”

    “嗯,这个好说,广陵公放心好了。”陈宝抚须道。

    “这个恐朝中会有非议啊”柏杰在旁插话道。

    陈谦满不在乎地道:“到时我会向陛下上表的,暂且不提了,只是有这个打算。”

    “对了,广陵公八月十五晚上不在府里用餐吗?”陈宝问道。

    “不了,陛下婚庆大典,到时四品以上官员都要去庆贺,”说着,转头对柏杰道:“世海兄,到时你过来陪老夫人一起过仲秋佳节吧?”

    “那,卑职就叨扰了。”柏杰躬身道。

    升平元年八月十五是东晋人民举国欢庆,喜大普奔的日子。

    因为今天不但是仲秋佳节,还是晋穆帝司马聃与何法倪大婚庆典。

    建康城中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全城人民沉浸在一片节日的喜庆气氛中。

    武陵王司马??,中护军司马洽作为迎亲正负使,带着册书,一早去散骑侍郎何准府中宣诏,正式册立何准之女,根正苗红且无兄弟姐妹的何法倪为大晋皇后,母仪天下。

    二人带着浩浩荡荡的皇家仪仗,将何法倪迎进皇宫后,与司马聃先拜见了褚太后;

    然后去祖庙拜祭列位先帝;

    接下来在显阳殿接受了来自南洋诸国、贵霜帝国、萨珊王朝、远在地中海的拜占庭帝国,以及西域诸国的使节拜贺。

    一套仪式下来,已经傍黑天了。

    司马昱在含章殿主持盛大宴会,宴请各国来使以及当朝勋贵、四品以上文武官员。

    陈谦早已饥肠辘辘,当了一天的木偶,跟着人群迎接皇后,在建康宫内转来转去,拜了又拜,贺了又贺,观看了钟磬鼓?,笙弦瑟箫组成的昭乐队演奏黄钟大吕的庄严大典。

    随着众人一起迈上了含章殿的汉白玉阶梯,忽然看见殿门口站着一身华服的田孜,遂笑着向他躬身拱了拱手道:“田大人安好。”

    田孜忙扶起陈谦来,扯了他的袖子将他从人群中拉出来,来到大殿旁,声音压低道:“广陵公,今晚少喝酒,我有要事,亥时初殿后有一乘小轿等候,你进去便是。”

    “哦?这……田大人,何事啊?”陈谦眯起眼睛,疑惑地问。

    “广陵公就不必问了,非常重要,到时自知。”田孜说罢,拱手转身而去。

    陈谦大为不解地摇了摇头,转身向含章殿走去。

    夜晚,华灯初上,一轮巨大的满月高悬中天,犹如一个磨光的银盘,光华四射,天宇清澄,群星顿时黯淡无光。

    广陵公府内,也是欢天喜地,宴席摆在中院里,苗薇坐在正中,旁边是司马熙雯抱着女儿,另一边是柏杰、鲁秀、荷香、陈宝,丫鬟们侍立一旁。

    毛安之和亲兵、家丁们在前院也摆了一席。

    这第一道菜,布满了桌子,全是江卣派人送来的历阳水稻田里大闸蟹。

    陈宝命后厨用糖腌渍,还兼具盐的咸味、蓼汤的辣味、以及螃蟹自身浓郁的鲜味;咸、甜、辣、鲜四味合一。

    桂子飘香,天伦之乐,花好月圆。

    大家正在谈笑吃喝中,忽然有家人来到司马熙雯身后躬身道:“禀告夫人,外面有尚书仆射大人之女,谢僧珍来访。”

    司马熙雯秀美一皱,转头看向家人,以为听错了,疑惑地问:“谁?”

    “是谢仆射之女,谢僧珍。”家人重复道。

    司马熙雯收敛起笑容,冷冷地道:“仲秋团圆之夜,不在家吃饭,跑这儿干吗,就说我哄着孩儿睡觉,不见客。”

    苗薇在旁笑道:“哎呀,见见吧,好歹是仆射大人之女,太后表妹嘛。”

    “母亲,我就不爱见她……”司马熙雯撒娇道。

    当年建康城两大名媛,谢僧珍的任性刁蛮比之司马熙雯有过之而无不及,处处都要胜司马熙雯一头,令她颇为憎恶。

    “乖,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记仇,”苗薇笑眯眯地道,然后又对家人道:“去,把桓夫人请进来。”

    家人领命而去。

    不大一会儿工夫,家人在前引路,谢僧珍从前院走了进来。

    只见她身穿绿色如意云纹衫,下身百褶如意月裙,一张酷似褚蒜子的绝世容颜面孔中带着淡淡地忧愁,眼睛有些微微发红。

    来到众人面前,她曲身向老夫人施礼道:“老夫人中秋安康。”

    苗薇和蔼地笑道:“僧珍,吃过没有?这历阳大闸蟹很肥,过来坐,一起吃吧。”

    谢僧珍嗫喏道:“不了,老夫人,我吃过了,我找熙雯姐姐有点事情。”

    熙雯姐姐?司马熙雯一脸蒙圈,这个称呼自己从来没得到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你有何事?”

    “熙雯姐姐,我们去里面说吧。”谢僧珍美目水汪汪地看着司马熙雯,低声道。

    看着谢僧珍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司马熙雯倒有些不忍,将怀里的女儿交给了鲁秀后,带着谢僧珍向后堂走去。

    刚进了陈谦的书房中,谢僧珍将门轻轻掩上,转身“扑通”一声跪在了司马熙雯面前。

    司马熙雯大吃一惊,手足无措道:“你……你这是干吗?到底有何事啊,快起来说。”

    “呜……”谢僧珍依旧跪在地上,掩面而泣。

    “哎呀,你哭啥啊,没事跑我家来哭,快说,什么事?”司马熙雯有些不悦道。

    “熙雯姐姐,刚刚有从北伐大军来的信使,带着给广陵公的信,到我府上,说我夫君被困洛阳已有半月余,求你把广陵公找来吧,现在唯有他才能就得了我夫君,呜……”谢僧珍放声大哭。

    “信呢?我看看。”司马熙雯把谢僧珍拉了起来,一边问道。

    谢僧珍边擦眼泪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竹筒,递给了她。

    司马熙雯打开蜡封,取出信一看,正是袁宏给陈谦写的求援信。

    她心中暗道,帮桓冲,不就是帮桓温嘛,他害的陈谦进诏狱,受酷刑,为何要救他?

    一向直言快语的司马熙雯板起面孔质问道:“僧珍,有陛下有太后,再说了,还有尚书仆射大人,你找我有何用?你让他们下令给陈谦岂不是更加便捷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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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书不易,看到这里的读者朋友,你们都是我的上帝,跪求动一动你们的上帝之手,就像马拉多纳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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