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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苻坚南下商县,名为考察水利项目,实则此地是丹水向汉水汇入的关键地带。
王猛正在此处安排人疏通河底,拓宽河道,留作将来出其不意,由丹水上游快船运兵进汉水,则两日内达东晋第一北方重镇襄阳!
苻坚到了商县后,白天勘察工程,夜晚批复政令,忙碌不堪。
百无聊赖的张蚝就奏请要去附近转转,苻坚知其从未来过南方,一笑准奏。
张蚝遂带领二百御前侍卫换便装,本想去南边的荆州境内,但咨询过几个水利专家说那边河流湖泊密集,于是一路向西进入大晋境内的豫州。
时值寒冬腊月,大名士谢万治下的豫州,平时就疏于管理,现下更是连平日巡逻军兵都不见一个。
张蚝率人走了几日,翻山越岭,未见人烟,竟然深入至兖州地界。
兴趣索然的张蚝本想返回,忽然发现了刚出下蔡的陈谦家眷一行。
站在山丘上,张蚝见官道上的这几十骑中有两乘马车,都是由两匹高头大马拉着车舆。
马车帷幔均为黑色,绣着金丝花团,包裹严实,一看就是达官显贵的行具。
马车后面还有十几匹马带着木箱、包裹。
心道,跑了这么远,来了都来了,别空着手回去,让手下弟兄们发笔财再走。
于是,大刀一挥,率领关中铁骑冲了下去。
打斗一番后,令张蚝暗暗惊讶的是这帮人也是训练有素且武艺高强。
尤其为首的那位六旬开外老者,硬是扛了他十几个回合。
从官道上一直战到山丘附近,随着两乘马车的车夫被杀后,对方围着圈守护的车上出来一老一少两名妇人,其中一名少妇怀抱婴儿。
张蚝的眼神非常好使,虽然这名少妇穿着厚厚的连帽大氅,只露出脸部,但仅仅这不经意的一撇,就让他目瞪口呆了。
这大晋竟然有如此倾国倾城的天人!
那白嫩如脂的瓜子脸,眉似新月,挺俏的鼻子下唇若点樱,最为奇特的是那一双大眼睛,似一汪盈盈春水,看人的时候仿佛会说话。
她被突如其来的杀戮惨状吓得花容失色,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的大眼睛似乎向他投来了摄人魂魄的惊鸿一瞥,就在对眼的那一刹那间,张蚝醉了,醉的有些不省人事。
即便是皇帝陛下没看好此女,那一定也是东晋重臣妻妾,日后的用途不言而喻。
依仗人多势众,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很快接近了尾声。
但顽强的老者还是凭借自己娴熟的刀法,杀开了一条血路,带着漂亮小娘子跑了。
当杀死最后四个顽强抵抗者后,再去追时,已是不见了踪影。
张蚝虽然魁梧健硕四肢发达,但并不乏头脑灵活,而且异常狡猾。
他知道这荒山野岭,天寒地冻,两人跑不了多远,率人沿着他们的路线一路跟了下来。
顺道血洗了宋县的刘家庄。
之后,张蚝又返回了东面,把手下分了四队,隐蔽在丘陵下的必经之处。
因为他知道,这两人发现没人后,必会向东走。
但老谋深算,久经战阵的陈宝选择了向西,来到了义阳郡。
蹲守了一日一夜后,不见有人,张蚝只得再次向西准备返回商县。
没想到沿途偏偏看到了山坡上的游老汉家。
嗟乎……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三日后,张蚝回到了商县。
正值苻坚也要回京了。
商县县衙大堂,虽然非常简陋,但温暖如春,四个炭炉烧的通红。
“子兴,你这些日子跑哪去了?”苻坚微笑着放下手里的书,问道。
“启禀陛下,臣也不知道到了那里,一路沿着伏牛山向西跑了五六日。”张蚝躬身答道。
“哦?五六日的路程,这是要跑到淮水了啊。”苻坚眉头一挑,多少有些惊讶。
“臣并未见有什么河,全是不高不矮的山丘。”
“那你有何收获啊?”
“这大晋境内好像并无兵丁把守,就这么畅通无阻。”张蚝有些得意地道:“陛下,要是您派大军从这里走,是不是能将大晋长江以北尽皆平定了。”
“哈哈,一派胡言。”苻坚这些日子跟一帮文绉绉的水利专家们打交道,乍听张蚝说话,感觉挺有意思,笑骂道:“要是天下轻易平定,朕还在这里修什么丹水。”
“那……臣走了这么多日,居然一个晋兵没看见,岂不怪哉?”张蚝挠头道。
“这一来,时值年关,天气严寒,甚少有人出门;这二来啊,你也是凑巧了。”苻坚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接着道:“怎么样,南方的山水风土人情和你们河东不同吧。”
“是啊,我们那边的山势陡峭,多悬崖峭壁,而大晋那边的山,远看都像一个个的馒头,圆鼓鼓的。”
“哈哈,这比喻有些有趣,以后大晋那边有你看的,”苻坚笑了笑,接着道:“你去整顿兵马,我们下午就出发,回长安,过元日节去。”
“臣遵命,不过……”
“何事?”
“臣此行有些许收获。”
“哦?”苻坚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腰,转头看了看张蚝。
“臣在晋地掳掠了一队人马,似乎像是有钱人的家属。”
苻坚略一皱眉,有些不悦道:“子兴,朕登基以来,以孔子‘四治’为执政之道,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施德胜过千军万马,以后不可再妄为。”
苻坚深知自己是氐人,属于蛮族外邦,虽然暂时统治关中,但不被当地晋人百姓尤其是世族所认可。
所以他登基以来号召全国尊孔崇儒、礼备乐和、内外置学。
宫中妃嫔、太子皇子、百官子侄、甚至宦官宫女、禁卫将士都参加学习。
一时间,长安学风日盛,大家手不释卷,与汉学大儒深入交流探讨,大有超越大晋之势。
张蚝自讨了个没趣,赶忙道:“臣遵旨!”
躬身一揖到地,退了下去。
县衙隔壁就是张蚝的临时住所,这是一所临时征用的县尉家小院落,有四间青砖瓦房。
张蚝进院后,推开西厢房的门,把里面的司马熙雯吓得从座榻上赶忙站了起来,退到墙角。
张蚝看着一脸惊恐的司马熙雯嘴角微微上扬,泛出得意地微笑道:“小娘子,今天我们回京了,你莫要惊慌,回京后我就把你献给陛下,尽享荣华富贵。”
“什么陛下?你……你到底是谁?我的管家呢?”
连惊带吓带疲惫不堪的司马熙雯已经是身心俱疲,全无了昔日的花容月貌、绰约风采。
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破旧农妇装束的美女,那对最令他着迷的双眸中含泪带惊,缩着脖子,两只胳膊紧抱在胸前。
张蚝皱了皱眉,大环眼转了转道:“你莫要害怕,这里是大秦地界,我大秦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千古一帝,跟了他是你的福分。你那个管家,我已派人给他疗伤了。”
说完,张蚝转身离去,走到房门口时又道:“待会儿我派人给你送来衣服换上,希望你别想着逃跑也别哭哭啼啼了,大晋你是回不去了,你那老管家的命也是攥在你手里。”
说完,摔门而去。
随着门关上,司马熙雯缓缓地瘫坐在了墙脚的地上。
泪水还是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自从遇到张蚝,她就没停止过思念小谯儿、陈谦、父王、母妃…...和建康的一切一切。
现在她唯一想到的就是生存下去,而生存的唯一希望,就是陈宝!
虽然她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奴仆成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但冷静下来后,她不得不屈从于这个现实——逃不掉了。
作为一个远离故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能活下去,见到女儿,见到陈谦,只能寄希望于别人了。
正胡思乱想间,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有一名金色铠甲的英武禁卫军校尉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套衣裙和一个白色貂皮披风。
“虎贲中郎将派我送来的,你赶紧换上吧,待会儿要出发了。”校尉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她,简明扼要地道。
说完,放在房内的床榻上,转身就欲离去。
“你等等。”司马熙雯脆声道。
“何事?”
“我要见你们的什么虎贲中郎将。”
“他此刻正在陛下那里,你等等吧。”
说罢,禁卫军校尉转身离去。
司马熙雯走过来,看了看这身衣物,虽不能跟她以前穿的绫罗比,但比身上的这身要强的多,尤其这貂皮披风,领子一片雪白的细毛,整整齐齐,忍不住摸了一下,光滑柔顺。
遂走到门口,将门插上,把衣服换上了。
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去窗前案几上,照了照铜镜,不禁有些哑然。
自己引以为傲的白皙瓜子脸像一只小花猫似的,有黑灰有泪痕,横一道竖一道的。
走到门口的木盆旁,洗了洗脸,拿起布巾擦拭起来。
这时,有人在推门,她走过去,把门打开。
来人正是张蚝。
看见正在擦脸,已换上女装的司马熙雯,他愣了愣,问道:“你找我何事?”
“我要见我管家。”
“小娘子,会让你见的,哈哈。”张蚝脸上露出了笑容,看着她换了衣服,还在擦脸,他心道,只要你有要求就好。
“你……”司马熙雯咬着贝齿,沉吟道:“我要你确保他平安,否则,我也不活了。”
“那他要是平安,你就什么事儿都依我吗?”张蚝有些邪魅地看着司马熙雯道。
司马熙雯想起了眼前这个巨人的凶残,不由得有些发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刘家庄的屠村,游氏夫妇还有自己的亲兵卫队,她曾亲眼目睹了张蚝那巨型钢刀活生生的将亲兵劈成两截。
不用说人,鸡被劈成两半她都没见过。
想到这里,司马熙雯贝齿咬着下唇,惊恐地盯着张蚝的大环眼,点了点头。
“哈哈!”张蚝挥了一下手狂笑道:“这就对了嘛,早该这样了。”
遂又道:“马上要出发了,你跟我出来吧,只能远远见一面,你那管家不能跟咱走一起的。”
说话间,只听外面号角声大作,张蚝忙道:“走吧,小娘子,你叫什么?”
“司……我叫马熙雯。”
边说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
“你叫什么?”
“张蚝!”
来到院门外,只见外面已是整整齐齐排满了大街的禁卫军金甲骑士。
张蚝接过一名禁卫军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了黄骠马,指了指后面的一匹灰白色马道:“这是你的马。”
司马熙雯走过去,抓住缰绳,踩着马镫,翻身上了马鞍桥,随着张蚝的马缓缓向前走去。
耳中听着后面有许多人异口同声地口颂道:“恭送陛下,祝陛下一路顺风,万岁,万万岁!”
回头看时,夕阳有些晃眼,不远处有一辆高大豪华的四乘白马车舆。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号角声,大队人马开拔了。
一路上寒风肆虐,呼啸而来,秦军沿着丹水向西北行进,天黑时分来到了丰阳县城(今陕西丹凤县)。
月牙挂在苍蓝色的夜幕中,灰白色的云缓缓穿过。
商洛山锯齿形的山峰隐约可见,慢慢的溶入了沉沉夜色中。
进城后,张蚝率人忙碌着安排人马警戒,值守。
火把中,司马熙雯远远地看见了陈宝。
夹杂在一队骑兵队伍中,也披上了大氅,戴上了氐族人的皮毡帽,神情坦然,并无异常。
不由得大感慰藉,渐渐也放下心来,随遇而安了。
跟随着禁卫军,来到一处院落里,被安排在一个小房间里,虽然简陋,倒也干净。
喝了碗羊汤,吃了个胡饼,倦意上涌,倚在座榻上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人在叫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了那双令他恐惧的大环眼。
“随我走。”张蚝张开大嘴道。
不知为何,司马熙雯对他的声音颇有些好奇,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巨型壮汉,怎么嗓门隐隐有些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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